第九章柳葉兒與葉崢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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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兒出院後,病情有所好轉。她每天晚上照常下樓散步,散一圈步回來之後,就呆在自己房裏,很安靜地看電視。有一天,柳葉兒忽然跟家裏人説,她要找到那個給她水喝的人。
那個很普通的礦泉水瓶子被她繫上一條紅絲帶,放進牆體凹進去的部分,那原先是一個擺放藝術品的窄長條的格,上面有一盞星星般的燈,夜放出白而炫目的光。家裏人注意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牆體裏的藝術品已被換掉,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普通礦泉水瓶子。
誰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那個叫張研的給她水喝的人,此刻正陷入痛苦的邊緣,夜以繼的跟蹤搞得她心力瘁,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幹什麼。那天凌晨在大街上遇到的那個女瘋子,給她留下了深刻而觸目的印象。那個頭髮捲曲的女人,可憐巴巴地問她要口水喝,她把一整瓶礦泉水都給了她,而在那人的臉上,她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影子。
但她不能停止跟蹤。她好像上了癮,買了平底鞋和太陽帽,隨時出現在丈夫趙楷可能出現的地方。這是一個混亂的世界,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問題,每個人都可以很方便地出現在任何地方。
葉崢嶸就是在意想不到的時間出現在柳葉兒的房間裏的,雖然只是在電視屏幕上面,但大特寫的臉放大得比真人還大,叫柳葉兒看得觸目驚心。
隨後,她又看到了姐姐的女兒喬伊,她在電視上對葉崢嶸作訪談。柳葉兒手裏拿着搖控器,儘量開大音量,反而聽不到她們在説什麼了。
她愣愣地望着電視機,想起往事,心裏很難過。
“葉崢嶸,你在説謊。”她把臉貼近電視機的玻璃,給了正在滔滔不絕的葉崢嶸一個“耳光”葉崢嶸那期節目,是喬伊的節目改版後做的惟一一期,由於效果不理想,《喬伊的約會》只進行了一期,就又恢復到原來狀態,台裏開會決定欄目名稱仍恢復成《喬伊秀》,喬伊的同事雪蒂自然要對喬伊冷嘲熱諷一番。雪蒂一向把喬伊看成競爭對手,兩人明爭暗鬥,彼此較量,每次開會,喬伊都會覺得很難受。她想要逃回家裏去安靜一會兒,她不想聽到雪蒂尖細變形的嗓音。
變化新房裏總是很靜。
傢俱很靜,陽光很靜,連負責收拾房間的小時工,名字也叫小靜。她的腳步總是輕輕柔柔的,就像踩在一張棉紙上,不會發出任何聲響,這大概是張曉光對她的要求吧。
張曉光喜歡看報,怕吵。
張曉光仕途走得一帆風順,經常有應酬,經常出差,除週末外,一般晚上都回來得較晚。喬伊總是盼望週末的到來。他們平時在各自的空間裏忙碌,只有星期六和星期天才真正屬於他們倆。
喬伊把這種生活稱之為“準單身”生活。
獨來獨往的喬伊,有時會被人誤認為是真的單身,老佔就是其中的一個,他對喬伊很有好,一見到喬伊話就特別多。他是在《喬伊秀》研討會上認識喬伊的。
《喬伊秀》研討會在懷柔的一個度假村裏舉辦,環境幽靜,來來往往的也都是名雅士,但喬伊卻打不起神來,她一個人走在通往幽深之地的小路上,想找塊石頭一個人坐會兒,想想心事。對於自己的婚姻,只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她居然就有了挫敗。
“既然只是‘週末夫’,又何必結婚呢?”小夏在電話裏無意中説出來的這句話,點到了他們婚姻的死。喬伊在結婚以後才知道,張曉光對於仕途興趣,遠遠超過對女人的興趣。
小夏的情人趙楷則正好相反,他對女人的興趣遠遠超過他對仕途的興趣,張曉光在背後説他“沒出息”、“玩物喪志”而他本人卻覺得自己活得很好“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喬伊在一片竹林深處坐了很久,想東想西的,並沒有意識到身後有人。當她回頭的時候,看到一個穿淺料子風衣的男人,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她想起在一塊來懷柔的豪華大巴車上,大家曾彼此打過招呼,這個有些年紀的男人,大家都叫他“老佔”他是節目的投資人之一,關於他的傳聞很多,但喬伊對他的那些傳聞毫無興趣。
喬伊發現他的時候,天已經有些暗了。他頭頂正有一片紅即將退去的火燒雲,他逆光而立,臉顯得很黑。
“喬伊,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
“是嗎?”喬伊有些恍惚,這個時間他為什麼不去餐廳吃飯,而是跟她來到這裏。
“你吃飯了嗎?”喬伊説:“我吃過了。”喬伊不想跟這個人説話,但這人卻一股坐下來,滔滔不絕,他對喬伊説女孩子千萬不能早結婚,一結婚就什麼都完了,婚姻是很沒有意思的一件事,千萬不能,千萬千萬——為了儘快結束這場沒意思的談話,喬伊忽然站起身來説:“我已經結婚了。”喬伊想不起自己是如何離開那片竹林的,她可能對那個叫老佔的男人很沒禮貌,但她真的心情不好,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她回到自己房間,躺在牀上聽雨。
小雨是從晚上7點半鐘下起來的,到了8點多鐘,雨已經下得很大了。8點一刻左右,老佔打來一個電話,問能不能過來談談工作,喬伊生硬地拒絕了。
她躺在牀上聽着滴滴答答的雨聲,心想,這個時候張曉光不知在幹什麼呢。正想給他撥個電話,同屋雪蒂倒從外面急急忙忙地跑回來了。
雪蒂説:“哎呀,你怎麼還躺在這裏,一起去看演出,據説那個舞蹈家是很有名的,在國外得過大獎。”喬伊説:“我不想去。”
“怎麼啦,誰得罪你啦?”
“誰也沒得罪我,我自己得罪我自己了。”雪蒂從包裏翻出一把傘來,過來拉喬伊的手,説:“走啦走啦,你一個人待著,當心有人來騷擾你。”本來是句玩笑話,喬伊卻當真了,她想起剛才老佔打來的那通電話,就一個鯉魚打,從牀上跳起來,兩個女人共打一把傘,一路説笑着朝着度假村內設的小劇場走去。
老佔放下電話,心裏覺得異常煩悶。同屋的人早就出去玩了,好像是去打保齡球了,也可能是去蹦迪了。他説了一聲就走了。臨走前那人還象徵地問了老佔一句,問他去不去。老佔説你們年輕人去吧,我就不去了。
老佔對這些大眾玩意兒統統不興趣,他喜歡比較私密一點的遊戲,喜歡漂亮的、有味道的女人。老佔第一眼看上喬伊,第二眼看上雪蒂,覺得她倆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味兒。
他對喬伊的印象更深一些,覺得她嬌柔嫵媚,就像一朵白的蓮花。而雪蒂輕微的妖冶的氣質也很人,如果還用蓮花作比喻的話,她是一朵粉的蓮。每當他看到畫冊裏的形態各異的女,總是會想到她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