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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要去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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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要去考察寶珠知道三姑稀罕她,因此表現的更加懂事勤快,吃了蛋羹不大會兒就已經將灶房上下擦了個遍,她三姑不是個講究人,灶房雜七雜八堆了些物件,有些不常用的,寶珠便規整在一處收拾了起來。案板上已經有些髮油,抹布隨處擱着,顏烏漆麻黑,寶珠一臉黑線,覺着三姑一定用抹布擦了鍋底。本想留着明個再收拾,可心裏又是在難受的緊,便就着蠟燭,從外頭接了水燒熱了,一樣一樣地擦洗,直到倆手洗的發白,抹布的顏才稍稍白了些。

寶珠三姑見時候不早了,催她快去歇着,有什麼明個再説,她才抹了一把汗,將抹布疊整齊掛好,熄了蠟燭跟着她往屋裏走。

“這屋子原本也是備用的,東西兩個廂房都是空的。東邊兒窗子大,亮敞些,姑就給你在東邊兒安置了。”陳翠喜拉着她的手一陣絮叨,“寶珠上去躺了試試,看軟和不,不軟和了姑再給你鋪幾層”寶珠伸手去摸炕上的褥子,笑嘻嘻回:“一摸就厚實,比我屋裏的還要軟和的多,不用再鋪啦。”又問她:“我的包袱姑擱哪兒了?”

“這娃兒忒細心,東西在姑家還能丟了不成,都在箱子裏給你擱好嘍。”陳翠喜一邊兒説着,將挨着炕沿的大木箱子蓋揭開,“這屋裏的箱子櫃子都是空的,以後寶珠想擱啥就擱着,多的是空兒,不怕沒地兒放。”寶珠臉上有些羞窘,吐了吐舌頭,“姑也早些歇着。”待她走後,寶珠才細細打量起這間廂房,一張炕,黑木漆的大箱子,兩個小木櫃子,一張小方桌,一應用具都是嶄新的,想來屋裏許久不曾住過人,地上還有些笤帚劃過的痕跡,顯然是急匆匆才收拾過的。

新的環境,她沒什麼睡意,靠在炕頭嘆起來,想當初積德哥來自己家的時候,她娘當的態度比起和藹的三姑可差遠了,料想他那時候是無比鬱悶的吧?

新屋比起自家的小屋來,到底寬敞,傢俱又齊全,炕上的被褥也是嶄新嶄新的,就連周遭的氣味也是陌生的。再不是那個自己住了八年的小屋,看來今後她要慢慢適應起來才好。

不知道爹孃他們可好?思沛哥明後個大概便知道她走的了事兒吧。還有招娣,原本還打算着今年麥收了就去讓他爹接招娣來,今年卻是不行了。

砸吧着嘴兒嘆了嘆,從箱子蓋裏摸出自己的小包袱,將不多的一些衣物取出來收進箱子,拿出她娘給裝的小點心瞧了半晌,嘴角出一抹柔和的笑,捨不得吃,又小心翼翼放進小櫃子裏收着。

約摸着時候不早了,想到明個還早起,便熄了蠟燭躺了下來。

這一晚寶珠睡的也不實,外頭還不大亮便起了身。

院子裏空蕩蕩的,三姑和積德還沒起來,寶珠洗漱了一番,決定先餵雞。縣城裏她並不悉,想去摘些野菜,又怕了路,乾脆又四處東瞅瞅西看看的,從灶房裏找着了一些麥麩,抓了一把小米混在一塊。

餵了雞,她又扛起大竹笤帚掃院子,忙完了這些,才聽着屋裏有了些動靜。

寶珠笑笑,估摸着積德的先生要來了,便進灶房準備早飯,因三姑平閒着,今年起便在縣城東口的菜市裏頭賣賣菜,屋裏的蔬菜便多。

她挑了兩個大蘿蔔,手腳麻利地和了面,捏餅子,熱油,下鍋,半個時辰不到,新鮮的蘿蔔絲餅子便全出鍋了,主食是蘿蔔絲餅子,又熬了玉米糊糊。

等陳翠喜起來的時候,剛出屋就聞見了灶房裏傳來的香氣,她顧不得刷洗便進來瞧,見寶珠娃兒已經做好了早飯,樂的合不攏嘴兒,直誇她勤快手又巧。

寶珠見三姑起來了,笑眯眯要去幫她打水,陳翠喜急忙攔了,突然便黑了臉兒,呸了一聲:“去去去,跟積德先吃飯,姑還要你伺候不成?”寶珠素來知道三姑的脾,知道她是個實在人,不怎麼會表達語言,有時説話常常冒出突兀的一句,也難怪她娘會説三姑脾氣怪,寶珠卻瞧的明白,知道她姑打心眼裏喜歡她着呢,因此也不惱,又歡快地進屋去叫積德。

寶珠在堂屋吆喝了一聲兒,見他也不回答,知道積德這會兒還賴在炕上沒起來,便三兩步衝進廂房,見他果然還縮在褥子裏頭賴牀,嘻嘻一笑,將自己冰溜溜的手進他頸子裏。

見積德打了靈,猛然間躥了起來,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臉憤然地瞧她,寶珠撅着嘴兒振振有詞:“太陽曬股了,表哥還不肯起,好懶”積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瞅一眼外頭,一臉不情願地嘟囔,“娘都還沒叫哩別來煩我”寶珠皺起眉頭,“大哥在屋時,為了讀書,一晚一晚的幾乎不睡,屋裏哪有錢買蠟燭,用的還是煤油燈,那麼差的條件兒,大哥還能那樣刻苦。二哥就更不消説,每天第一個早起去菜園子裏鋤草捉蟲。哦,還有思沛哥,”剛説到這兒,積德猛一掀被子坐了起來,陰測測地瞧她,“囉嗦”寶珠朝積德吐舌頭,“表哥光着身子咧,羞羞羞”積德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臉陡然一變,猛地拉扯着被子裹住自己,氣的直氣,“你給我出去”陳翠喜進了屋,笑着伸手去拍積德腦門,“臭小子,平起牀到自覺,昨兒一準見你妹子來了,興奮的沒睡”積德哼了一聲兒,“誰説的昨個唸書唸的晚”寶珠嘻嘻一笑,一蹦一跳往外跑,“我去盛飯”陳翠喜隨手拾起掃牀笤帚就趕積德,“你妹子伺候你吃,還不快些起嘍”等寶珠進堂屋的時候,積德已經起了身,他還惦記着剛才的事兒,對寶珠沒個好臉兒,明明已經連續吃了三個餅子,偏要昧着良心説:“還沒娘做的韭菜餅子好吃”寶珠暗歎,這小子可真記仇。

早飯過了不大會兒,積德教書先生劉夫子便來了,他們在堂屋關了門唸書,寶珠便跟着三姑在灶房裏聊着話兒,聽陳翠喜説,劉夫子是個六十來歲的老秀才,學問算不得頂好,教授課業卻中規中矩,做積德的老師足夠了。

按她的説法,她家不過是小門小户,請來個秀才已經是難上加難,舉人壓就想都甭想,只願積德能讀出些成績來,哪怕考不上秀才,將來能識文斷字的,也比他爹強。

寶珠也跟着嘆,請先生的費用就得一大筆前,説起來這些年三姑也沒少為積德投入。

寶珠三姑氣的數落起來,説是原也送積德到學裏念過幾天,可他子調皮,沒幾便因着不守規矩被先生遣了回來,積德爹索不叫他念書,他卻鬧着要考秀才,害的她沒法子,便四處託人,這才請來個老秀才。

不一會兒,陳翠喜揹着個大筐子去菜市,説是趕頭下山了回來,叮囑寶珠在屋裏好生待著,寶珠乖乖的應了,讓她放心,回過頭便上灶房幹起活兒來。

案板跟鍋碗瓢盆都要洗,灶房的地也要清理,門簾兒上到處都是油手印,也是要洗的。

幹完這些活計,胳膊腿已經累的有些發酸,好賴灶房算是煥然一新,她這才進屋躺着。

百無聊賴,寶珠便思索着賺錢的事兒,既然來了縣裏,自然不能放過賺錢兒的機會,四百文錢兒是自己所有的積蓄,可這些錢兒夠她做什麼呢?光想不做自然是成不了事,實踐是她一貫的原則。

不大會兒,聽着外頭傳來的説話聲兒,她凝神聽着,這會兒約摸到了正午,外頭是積德恭恭敬敬跟劉夫子告辭的聲音,寶珠一骨碌爬起來,到堂屋去叫積德,“表哥,下午帶我到街上瞧瞧。”積德上上下下打量她,見寶珠穿的還是前些年常穿的衣裳,今年兩邊袖口加了一截,衣襟也略有些短,還打着補丁。也就是面貌長開了些,原本還是胖乎乎的小娃娃,一轉眼已經出落的水靈靈的,小鵝蛋臉,圓潤圓潤的,兩隻眼睛睜得圓圓的瞧他,還有那一對可愛的小兔兒牙,他不自覺移開目光,嗤了一聲兒,“鄉下丫頭,才不帶着你”寶珠也不生氣,笑嘻嘻又湊到他跟前兒去搖他胳膊,“表哥去吧去吧,就去一回,我離表哥遠遠的就是了”

“不去”積德一甩胳膊,轉過身不理她。

寶珠心知他八成是在意早上的事,佯裝委屈地溜着鼻子,“表哥不帶我玩兒,明兒我就回屋去”積德瞥她一眼兒,見寶珠一臉可憐相,倒有些不捨她失望,“去也行,明兒早上還做蘿蔔絲餅子”寶珠立即收了委屈相,笑嘻嘻答應他,“表哥説吃啥就吃啥,我還會做許多好吃的咧”積德這才高興起來,三兩步回了廂房,再出來時,手上捏了一把錢兒,“娘給了錢兒,咱們去小攤上吃餛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