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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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請你把家威的死亡病歷整理一下,你是他的管牀醫生,這是你最後該為他做的。”慕秋帶着恍惚的微笑開口:“寫死亡病歷嗎?我該寫什麼呢?寫死因是手術時劃破了腹主動脈嗎?”
“殷醫生!”彩綺的聲音變得嚴厲“請你不要這樣,這只不過是例行公事,希望你能調整好自己的心理狀態和承受能力,畢竟這是你為家威做的最後一件事了。”慕秋低下頭:“對不起。”
“你沒什麼好道歉的,我們都知道,責任不在你。”彩綺把病歷放到他懷裏“幹活吧。”整整一天,慕秋都坐在辦公室裏,等他整理完病歷的時候,已經超過下班時間了,他疲累地站起來,把東西整理好放進屜,走出房間。
值班護士看見他站起來打招呼:“殷醫生,走得好晚,又加班嗎?”
“嗯,”慕秋茫然地點頭。
“臉看上去不太好,請早點休息。”
“謝謝…”慕秋乘電梯到樓下,通往出口的大門已經關上了,他只有從停車場繞個大圈子。也許是早過了下班時間,一路上什麼人都沒有,只有他的影子被昏暗的路燈拉得很長很長。
停車場裏也沒有幾輛車,他心不在焉地經過時,突然有人在黑暗中喚了一聲:“喂,醫生。”慕秋彷彿被打了一下似的,跳起來望向聲音的方向,雷炎叼着一煙倚在
大的柱子旁,今天例外地沒穿病號服,而是一身閃亮的黑
皮衣,緊裹在高挑勻稱的身體上,散發出
獷的男
氣質,要不是一條腿上還打着石膏,
本看不出他實際上是個住院的病人。
他欣賞着慕秋的目瞪口呆“怎麼?我這麼英俊,讓你看呆了嗎?”慕秋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冷淡地就要從他身邊走過,雷炎一把拉着他的手臂,眯起眼睛看着他:“喂,不理人是沒禮貌的喔。”
“你有什麼事就説吧,”慕秋無力地説。
“對於今天的事,你沒有什麼要説明的嗎?”他玩着口中的香煙。
“是啊。”慕秋認命地説“你不説我倒還忘了,對了,還有你…你也來找我算帳了嗎沒錯,就是我害的!是我害死了家威,你要打可以動手…我就差被你打了。”
“看樣子你也很有覺悟了嘛。”雷炎‘噗’地一聲吐掉口裏的香煙,把他推向身後:“別廢話了,上車!”慕秋踉蹌了一下,驚訝地看着面前一輛魄力十足的太子車,連他這個從來對機車沒什麼研究的人都看得出這車的不一般來,雷炎想幹什麼?雷炎從他身邊走過,用不太靈活的傷腿笨拙地跨上了車,回頭不耐煩地説:“你磨蹭什麼?上車啊。”
“你…你要帶我上哪兒去?”慕秋遲疑地問,要打他的話,在這裏就可以了不是嗎?
“怎麼?不敢啊?”雷炎嘲笑地説“還是要我抱你上來?”他譏諷的口吻徹底怒了慕秋,他橫下心來,去就去,大不了被他打個半死,也許,
體的痛苦還能暫時緩解一下他滿心無法發
的悲傷…咬了咬牙,他走過去,比雷炎還要笨拙地爬上了機車的後座。
“抓緊了,否則掉下去我可不管。”雷炎發動了機車,慕秋不由自主地一把抱緊了雷炎的,十指緊扣在他的小腹上。
緊接着,他覺到身體猛地一震,好象飛起來一樣地衝了出去。黑夜的市郊公路上,只有一輛車在飛馳,騎士把速度加到了幾乎是危險的地步,遠遠看去,黃
的車燈就象一顆
星在大地上劃過優美的痕跡。
第一次完全受到速度的慕秋不得不全身緊貼在雷炎寬闊的背上,對方的熱力透過皮衣一陣一陣傳到他身上,男
特有的體味混合着淡淡的煙味滲入鼻中,竟是那麼地好聞。
他手指下雷炎強健的肌隨着呼
起伏着,不管怎麼説,雷炎都是一個健康的,魅力十足的男人,這樣的好男人竟會是混黑社會的,真叫人不敢相信。
更叫人不敢相信的是,慕秋心裏湧動着一股奇特的暗,他竟有些希望,這條路再長再長些,最好,永遠騎不完…
或者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吧…因為…抱着他的覺真好啊…好象什麼事都不用擔心,天塌下來都有身前的這個男兒為他擋着,可以完全信賴一個人的
覺,那種只要把自己
出去就可以放心依賴的
覺…
緊緊地抱着他的覺…真好啊…慕秋不由把自己的臉緊貼在雷炎的後背上,心底裏不知什麼地方被温柔地
動着,使他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他用最後的剋制力壓抑着自己想哭的衝動,自嘲地想着:還沒有墮落到真的在一個男人面前哭起來的地步吧,畢竟,也許他下一秒種就會把自己打得鼻青臉腫了。
雷炎在一個沒有任何拐彎標記的岔路口突如其來地拐下了公路,顛簸的路面震動着兩人,雷炎看上去悠然自得,慕秋可是被狠狠地震了幾下,張大嘴半天才在他的耳邊叫道:“你違反了通規則!”
“那是啥東西?”雷炎不屑一顧地説。
加大了油門。一股新鮮的,帶着腥味的風強勁地吹過,慕秋使勁睜大了眼睛,遠遠地看見了夜中模糊的海面,天空灰暗的雲隨着勁風飛快地移動着,雷炎再次加快了速度,海風捲起細小的沙礫打在身上,帶來輕微的疼痛。
“到海邊來幹什麼?”慕秋大聲問,雷炎聳聳肩,:“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他縱着機車從沒有路的山坡上一衝而下,慕秋害怕地閉上了眼,幾乎以為自己要一頭栽進海里去,可是沒有,車輪在柔軟的沙灘上打着轉,停了下來。
“喏,下車。”雷炎頭也不回地命令他。慕秋依言下了車,腿雙被風吹得僵硬麻木,他一邊艱難地活動着一邊嘲諷地説:“這地方真不錯,你以前經常來嗎?在這裏打死了人就往海里一扔,什麼線索也沒有,是不是?”雷炎靠着車身站着,在狂風中點着了一煙,
了兩口:“你從一開始就認為我要打你一頓的吧?”慕秋冷笑着站在他面前:“不然你還有什麼貴事嗎?老大?”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讓你失望。”雷炎狠狠地了一口煙,猝不及防地揮起右拳,結結實實地打在慕秋肚子上,慕秋
覺呼
彷彿一下子被奪走了,五臟六腑全移了位,他一頭栽倒在沙灘上,急促地
着氣。
有什麼熱熱的東西順着眼角慢慢地溢出,在他意識到之前已是淚滿面,心中繼續有團説不清的情
在湧動着,他拼命想抑制住淚水,可是沒有用,淚水順着面頰
到沙灘上,滲入細沙中,和同樣苦澀的海水混為一體。
“可惡…可惡…”慕秋沒有意義地哽咽着,蒼白的手指緊緊抓住前的衣服,心口象被刀子割開了,脆弱的心臟
在外任人欺躪,而他只能看着,無能為力地看着,就象…家威死的時候…
雷炎吐着煙圈,無動於衷地站在旁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
”慕秋壓抑的哽咽終於變成了哭喊“他不該死的!不該死的!要不是我的話他不會死的!是我害了他!是我!要不是我提出什麼手術方案他本不會死!”他跪倒在沙灘上痛哭失聲,象要把自己的悔恨傳達給天國的死者:“是我不好…我要是能堅持下去就好了…家威不該死的!是我殺了他!我是殺人犯!是我殺的!我殺了他…我堅持要自己主刀就好了…是我殺了他…我怕…是我太懦弱了才害了他…他不該死!他那麼年輕他不該死的!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呀…”慕秋語無倫次地説着,在沙灘上摩擦的雙頰被
糙的沙礫磨出了細小的血痕,他渾然不覺地依舊蜷伏在沙灘上,哭喊着,狂嘯的海風轉眼就把他的聲音颳得無影無蹤。
“家威…家威啊…”他喊着家威的名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着,猛然,他搖晃着起身,踉踉蹌蹌地撲向面前冰冷的海水!在他跌入海水的一剎那,鹹澀的海水淹沒了他的口鼻,窒息的痛苦傳遍他的全身。
慕秋跪倒在海水之中,顫抖得更加劇烈,死是怎麼樣一種覺呢?他呼
不到空氣了,每一個細胞都在本能地渴求着空氣,渴求着活下去,但是…沒有…沒有空氣來挽救他…
他不想死,想活下去…可是他呼不到空氣了…他不想死啊…家威死的時候一定也是這樣的
覺吧,他也不想死啊…那麼鮮活的生命,那麼青
的少年…他本不該死的啊…“嘩啦”一聲,有人
暴地把他的頭拉出海面,黑衣的煞神俯看着他,聲音冰冷得嚇人:“我帶你到這裏來,可不是讓你死的!”慕秋木然地看着他,呆滯的目光又好象在看着別的什麼地方。是家威所在的天國嗎?
“喂,你聽見了沒有?”雷炎搖晃着他瘦弱的肩膀。
“是。”慕秋眨了眨眼睛,淚水和着海水一起下來“家威死了,他得到了永遠的平靜,而我,得到了永遠的痛苦…他不該死的…”他忽然拼命掙扎着要逃開雷炎的手臂,兩人在海水裏糾纏成一團:“他不該死的!我告訴你!他不該死的!是我害了他!是我害死他的!你不相信嗎?是我害死他的!我再跟你説一遍!是我害死他的!你聽見了沒有?!你不是想打我一頓嗎?你打呀!打死我最好!我現在情願去死!你聽見沒有…聽見沒有!”雷炎有力的雙臂緊緊把他的身體圈制在自己的懷裏,慕秋只稍稍安靜了一下,又
烈地搖着頭:“放開我!讓我死在這裏!是我害了家威,我要為他償命!你們不是也説血債血償嗎?讓我死在這裏!我要給家威償命!放開我!放開我!”帶着煙味的雙
突然壓了上來,堵住他的嘴,也同時堵住他的哭喊,慕秋愣住了,淚水
茫的眸子向上看去,看見近在咫尺的,比天上的星還要明亮的雷炎的眼睛。
和他的人一樣霸道的吻落在他上,輕巧地
着他的
邊,待他不由自主地張開嘴時,靈活的舌尖侵略地進入了他的口腔,
舐着他嬌
的上顎,挑逗着他畏縮的舌頭。
雷炎的雙臂還在抱着他,低下頭如飢似渴地吻着他,慕秋只覺到那種窒息的
覺又來了…可是…為什麼這次的
覺竟是如此甜美…他張開嘴好象要
入更多的空氣,卻引來了雷炎更加火熱的一波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