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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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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回頭一笑:“沒有。我就做一件小衣,自己就行了,不麻煩妹妹。”説着不等董方再説什麼,便去了夏衿住的清芷閣。

小丫鬟們住的這個小跨院,跟夏衿住的清芷閣也就一牆之隔。那院子除了菖蒲、薄荷兩個大丫鬟,還有兩個小丫鬟。四個人在那邊一邊幹活一邊説話,也不知是誰説了什麼,四人一齊“哈哈”笑了起來,十分歡快熱鬧,跟董方這邊的冷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董方終於在這邊呆不住,出了院門,便要往清芷閣去。卻不想剛剛出門,就被一個人撞了一下“啊”地一聲,一桶水潑了出來。饒是董方避得快,裙子下襬也被澆了個濕透。

“對、對不住。我沒看到您出來,對不起。”對方一個勁地道歉。

董方定睛一看,這提着水的竟然是個小子,年紀估計不大,臉上還帶着些稚氣。個子倒是高,比董方還要高出一個頭,身體胖胖的看上去壯實。

她將臉沉了下來,喝斥道:“你往哪裏闖呢?懂不懂規矩?這裏是內院,住的都是姑娘,你這胡亂地闖進來,萬一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你非被打板子不可。”

“對、對對不起,我、我…”對方被她説得冒出了一頭的汗。他用袖子抹着腦門,結結巴巴地道“我來找我姐姐,是、是我姐姐叫我幫着提水進來的。”

“你姐姐?”董方眉頭一皺,正要再訓斥,忽然看到一個丫鬟從清芷閣裏跑出來。這丫鬟董方認得。正是夏衿院裏的小丫鬟茯苓。

茯苓顯然聽到外面的動靜才跑出來的。看到董方站在那裏。提着裙襬,滿臉不悦,而自家弟弟馬寶一臉惶恐,她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姐姐。”馬寶看到茯苓,如同看到了救星,上幾步,指着董方道“姐。我走路沒看清,撞了這位姐姐一下,還把她的裙子濕了。”聽到馬寶將自己稱作“姐姐”董方皺了皺眉。不過看在茯苓的面上,她沒有説什麼。

“對不起,董姑娘,我這弟弟做事向來魯莽。我代他向你賠個不是。”茯苓走到董方面前,朝她福了一福,算是賠了一禮。

行完禮,她又道:“我那裏還有一條幹淨裙子。咱倆身量差不多高,你先拿我的去換了吧。你的裙子。我一會兒就去洗來。今天太陽大,估計到下午就晾乾了,到時候你換下還我便是。”以前董方家裏開着綢緞鋪,她多少好衣服都穿不完,直接賞給丫鬟穿的,都比夏衿那身衣裙的料子好。卻不想,今天濕了裙子,還要穿這一個丫鬟的舊裙子,甚至還要及時的還給她,董方怎麼想都覺得心裏酸楚。

她也沒心情跟這丫鬟掰扯了,指着石寶道:“這裏是內院,以後不要叫你弟弟再胡亂往裏闖了。衝撞了我倒沒什麼,要是衝撞了太太姑娘,可有得你們好受。”説着,提了提裙襬,轉身往院裏走去。

董方這麼説,茯苓便有些不高興了,道:“姑娘要沐浴,我叫我弟弟幫着提幾桶水。我們這裏一向是這樣的,老爺太太都知道,從不説什麼。”

“什麼?”董方驚訝地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望向茯苓“你們這裏,不是有好幾個婆子嗎?怎麼不叫她們提水?這內院後宅的,叫小子提水總是不好吧?”茯苓得得這話,越發的不高興。但想到菖蒲的叮嚀,她忍着火氣,耐心地解釋道:“她們有許多事要做呢,哪裏有空料理這些。”

“呵。”董方笑了一下,笑容有着説不出的古怪。看在茯苓眼裏,總覺得這笑容帶着輕輕微的不屑和嘲諷。她也沒來得及多想,眼看着董方提着裙子往院子裏去了,她忙叮囑了石寶一句,快步追着董方進了院子裏去。

石寶闖了禍,看看桶裏只剩了半桶水,只得垂頭喪腦地再去廚房提水。

三個人都走了,誰也不知道門角處站着一個人。眼見得石寶出了角門不見了,她才轉了身,進了清芷閣,直接去了夏衿屋子裏。

此時夏衿正慵懶地斜躺在軟榻上,手裏拿着一本藥書認真地看着,另一隻手則下意識地往旁邊的桌面上摸,摸到那個剝了大半果皮的橘子,從裏面掏出一瓣橘,便往嘴裏

自打被夏衿重用,當了貼身丫鬟,菖蒲還是第一次見自家姑娘如此悠閒自在,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是啊,如今三房分了家,搬進了這麼好的一所大宅子裏,老爺開了一個大醫館,少爺唸書又極用功,功名就在眼前。三房的子,只會越過越好。自家姑娘也該好好歇歇,享享清福了。

“有事嗎?”菖蒲回過神來,便見夏衿已抬起了眼,朝她望來。

“姑娘。”菖蒲忙走過去“您不是讓奴婢觀察董姑娘嗎?奴婢想跟你説説她的事。”

“嗯。”夏衿坐直身體,指着旁邊的繡凳道“坐下説吧。”

“謝姑娘。”菖蒲知道夏衿最不喜歡扭捏的作態,道了一聲謝便坐到了繡凳上。

她望着夏衿道:“那董姑娘,果然像姑娘所説的那樣,雖潦倒落魄,又吃過一陣子苦,但骨子裏的傲氣是在的。第一次吃飯,我帶着她跟我們一桌吃,她眼裏就出厭惡之,似乎很看不上我們吃飯的樣子。薄荷剛才晾你那條淺藍裙子,説洗晾都有講究,結果她臉上就閃過一抹淡淡的不屑。”聽到這裏,夏衿就笑了起來:“那是自然。董姑娘家是做綢緞生意的,我那條裙子雖是綢緞的,卻不是什麼好緞子,董姑娘看不上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菖蒲平時很少對人對事發表自己的看法,只知道聽夏衿的話做事情。可這一下她終於忍不住了,道:“可她都落魄到那種程度了。要不是您,她哥哥早就病死了,她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來。如今你既然答應她不籤賣身契,許她進府來幫忙。她不知進退,還要維持着她做小姐時的做派,在這個家裏倒比姑娘還像小姐,這就不應該。難道咱們家沒事,還得請個小姐回來伺候不成?”説着,她又把剛才那幕跟夏衿説了一遍。

夏衿的眉頭也慢慢皺了起來。

她顧忌的,正是菖蒲説的這一點。

人心都是貪婪的。升米恩鬥米仇的例子,數不勝數。她今許了董方在夏宅裏的特殊地位,明董方就覺得這種尊榮理所當然。她是做慣了主子的,在夏家做主子,自然不會不習慣。而且夏家的吃穿用度都比不上她原來的家,她吃着用着夏家的東西,使喚着夏家的奴僕,沒準心裏還要看不起夏家呢。即便是舒氏,到頭來也會讓她看不上,只覺得沒有自家母親那樣氣派講究。

剛才的事,不正是這樣嗎?大户人家,外院與內宅,自然分得很清楚。但夏家是小户人家,家裏就那麼一些下人,他們都有自己各自要做的事。像她這樣要沐浴,自然要使喚夏祁院裏的小子幫着提水。這些,很讓董方看不上吧?

再者,不患寡而患不均。董方的出現,很容易讓夏家的上下尊卑秩序大亂。就像菖蒲説的,一個混得比她們都慘的女子,在夏家的地位卻比她們高上不少,還不用做事,這會讓她們心理不平衡。子久了,難免會出現各種不好的想法來。

最重要的是,夏衿想帶董方出入各種場合。可她做的事,無論哪一樣都不便讓人知道。董方不籤賣身契,實在叫她用得不放心。

“你先看着吧。實在不行,就這樣…”夏衿朝菖蒲招了招手,在她耳邊嘀咕了一陣。

菖蒲笑了,點頭道:“姑娘放心,奴婢會辦好這件事的。”夏衿轉過頭來,正要將目光重新落到書本上,就見薄荷匆匆走了進來,稟道:“姑娘,老太太和大老爺來了。”夏衿眉頭一皺,問菖蒲:“這幾,誰回了夏府?”

“是天冬他娘。”夏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世人都是貪錢的,有些人不貪,只是給的價碼不夠而已。

菖蒲的爹孃能為她收買,願意回夏府去幫她説服他們的親戚幫她,那邊老太太和夏正慎,自然可以收買跟着他們分家帶過來的下人。這很正常,完全在夏衿預料之中。

只是,她沒想到會是天冬的娘。

“這件事,我會跟少爺説的。”她將手中的書放下,又在菖蒲打來的水裏淨了手,這才起身,去了正院。

一進院子,老太太那尖利的聲音就撞入了她的耳膜:“…還沒攀上高枝呢,便不認嫡母和兄長,有你這樣的父親,祁哥兒會有什麼好前程?你這樣做,豈不是教得祁哥兒連父兄都不認了?看以後他怎麼孝順你!行了,閒話少説,説正事,聽説宣平候府請祁哥兒去赴宴,到時候,讓禱哥兒、禪哥兒他們一起去。”夏衿聽得這話“嗤”地一聲笑了起來,眼睛裏卻全是冷意。(…)ps:期末本來就忙,每天還要碼一萬二(因為泠水碼字特別費,在小黑屋鎖三千字,花上兩三個小時,最後只得兩千字出來,還有一千修修改改刪刪,費掉了。三更九千字,泠水就苦地要碼一萬二才夠數,在電腦前起碼坐十個小時),本來就有頸椎病的脖子快要抬不起來了。只能有氣無力地伸手拿出個破碗:求求各位過路的大人打賞個粉紅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