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週年禮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第一篇獵人那一天我離開了我的出生之地,我族之城,一切仍歷歷在目。整個幽暗地域在我眼前展開,未來將是一種冒險而刺的生活。種種可能讓我的心昂無比。然而,我並非只為了刺而離開魔索布萊城,我相信唯有如此,才能貫徹我的信念。關海法陪着我,雙刃掛在我的際,命運掌握在我手中。
但自步出魔索布萊城的那個命運之至今,已有四十年之久,那位年輕的黑暗靈崔斯特·杜堊登,卻仍然無法理解時間的真相——為何當生活中沒有其他人來共享時,時間逝得如此緩慢?我年輕而活力蓬的心靈,曾嚮往體驗這種孤獨的試煉,甚至以為能如此度過數百年。
當你度時如,度如年,百年對你來説該算多久?
在幽暗地域的城市之外求生,只要抓到訣竅,糧食不至匱乏;只要懂得隱藏,生命安全也無虞。然而在擁擠熱鬧的城市之外,幽暗地域有的只是孤寂。
當我成為空曠坑中的生物後,生存對我而言是容易多了——但也困難多了。生存所必需的生物技能與經驗增長了,所有闖入我地盤的怪物,我幾乎都能制服;偶爾碰到無法擊敗的,我也絕對能毫髮無傷地逃離。但,沒有多久我就發現,有一種報應是我無法擊敗也無法逃開的——事實上,我逃得越遠,就越接近它。我的敵人是孤寂,是沉默無聲的甬道中無休無止的寂靜。
每當我回顧這許多年時,總是訝異於自己的改變,對於自己當初竟然能忍受如此境地到不寒而慄。所有理生命的身份認同均來自於語言,來自於與周遭其他生命的溝通。失去這種連結,我也跟着失了。當我離開魔索布萊城時,我決定自己的生命要服從於我的信念,絲毫不予以妥協的餘地。而,幾個月後,獨自一人在幽暗地域中度,生存成了我生存的唯一目的。我變成直覺的動物,懂得算計、詭詐,卻不再思考,除了進求生技能外,從未用心於其他事物。
關海法救了我。它將我從無數怪物的魔爪中救出,同時也將我從空虛的深淵解救出來——這可能少了些戲劇,但卻不再致命。我是為了那些有黑豹陪伴的子而活的,有另一個生物聽我説話,雖然有點勉強,但已堪告欣。除此之外,關海法也是我的時鐘、曆:它每隔一會從星界來陪我半。
一直要到這段嚴酷的考驗結束後,我才真正體會到,生命中這四分之一的時光對我而言是多麼重要。如果沒有了關海法,我不可能堅持這麼久,更不可能有求生的意志。
但,即使有關海法在身邊,我仍然越來越對戰鬥到矛盾。我曾暗自希望幽暗地域的居民向我證明它們比我更強。被尖爪或利齒撕裂的痛楚會超過空虛與寂寞所帶來的嗎?
我想不會——崔斯特·杜堊登第一章週年禮在神堂外黝暗的狹小前廳中,瑪烈絲主母不安地在王座上張望。對於黑暗靈而言,時間往往足以十年為單位計算的,但這天確實值得於瑪烈絲的家族史上記上一筆:杜堊登家族與赫奈特家族間的秘密戰事,至今已邁入第十週年。從不錯過任何一場慶典的馬烈絲主母,已為她的敵人準備了一份厚禮。
瑪烈絲的長女布里莎·杜堊登是位高大健美的黑暗靈。她緊張地走進前廳,眼神看起來並不尋常。
“早該結束了!”她邊咕噥邊踢開一張三腳小凳子。凳子被她踢翻在地,撞掉了蕈狀椅面的一角。
“女兒,耐心點,”儘管瑪烈絲也有同樣的想法,她的口氣仍帶了點責怪之意。
“賈拉索是個細心的人。”布里莎在母親提到那位無法無天的傭兵頭子時,轉身向雕飾華麗的廳門走去。瑪烈絲並未忽略女兒的舉動背後的含意。
“你並不贊同賈拉索和他那一幫人。”主母冷淡地説。
“他們沒有家世背景,本是一窩盜賊!”布里莎背對着母親動地回嘴。
“魔索布萊城不歡低賤的盜賊!他們破壞了我們社會的自然秩序,而且他們還是男!”
“他們對我們很有用。”瑪烈絲提醒女兒。布里莎想指出僱用兵團所付的高額費用作為反駁,但還是理智地閉嘴不語。自從杜堊登——赫奈特之戰開始以來,她和瑪烈絲就一直意見相左。
“沒有達耶特獨立傭兵團,我們無法對敵人採取任何行動,”瑪烈絲繼續説:“傭兵,或者你所謂的卑劣的盜賊,能讓我們掩蔽身份作戰,我們家族就不至於被指認為犯罪者。”
“那麼,為何不快點結束?”布里莎猛然轉身面對王座,質問道:“我們殺了赫奈特的士兵,他們也殺了我們的人,然後兩家都繼續徵兵打仗!這樣下去足沒完沒了的!這場戰事中唯一的贏家是達耶特僱兵團的土匪,或赫奈特的席娜菲上母僱用的隨便一個傭兵團,揹包裏滿了兩家的金銀珠寶!”
“注意你的言辭,女兒,”瑪烈絲生氣地大聲制止女兒:“你是在對一位主母講話!”布里莎再次背過身去。
“札克納梵犧牲的那晚,我們就該立刻攻擊赫奈特家族了。”她竟然出聲抱怨。
“你忘了你的弟弟在那天晚上的行為。”瑪烈絲反擊。
瑪烈絲錯了。就算再多活一千年,布里莎也不會忘記崔斯特遺棄他們的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札克納梵是瑪烈絲主母最寵愛的伴侶,也是全魔索布萊城中最強的武技長,在他的訓練之下,崔斯特的戰鬥技能也已遠超出黑暗靈的一般水準。但同時札克也教了他追究底、懷疑瀆神的態度,這是黑暗靈信奉的蜘蛛神後羅絲絕對無法容忍的。最後,崔斯特終於觸怒了羅絲,而蜘蛛神後立即命令將他處死。
瑪烈絲主母發現崔斯特的戰士潛能大有可為,便斷然出面擔保崔斯特,表示願將札克的心臟獻祭給羅絲,為崔斯特贖罪。她原諒了崔斯特,期盼他能悔過,進而取代札克的地位,成為新的武技長。
然而,崔斯特毫不恩,反而回報以背叛,離開家族,投向幽暗地域。這個舉動不僅奪走杜堊登家族所賴以生存的唯一一位準武技長,也讓瑪烈絲主母與杜堊登家族失去羅絲的寵愛。杜堊登家族一夕之間失上了最優秀的武技長、準武技長,甚至失去了羅絲的寵愛,這一天可不是什麼大喜之。
所幸,赫奈特家族同時遭遇了類似的災難:他們試圖暗殺崔斯特,不僅搞砸了,更失去他們的法師。兩家族的力量同時削弱,也同時失寵,這場期待中的戰爭因而轉為心謀畫的一連串秘密突擊行動。
布里莎永遠不會忘記那天晚上。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布里莎與她母親各自的回憶,將她們從那段命運的時刻拉回現實。前廳大門拉開,杜堊登家的長男狄寧走了進來。
“主母大人,狄寧向您請安。”他很有禮貌地向座上人問好,並彎行禮。他原想讓她們驚訝,但臉上不自覺的微笑卻漏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