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天下名士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其實楊務廉説的東西,秦少游也不是很懂,不過至少看上去,似乎是很厲害的樣子。
此人在土木方面的能力,可算是無出其右,所以秦少游壓就沒有考核他的心思。
於是秦少游笑了笑,道:“此計甚妙,楊先生果然不負大匠之名。”猛地…楊務廉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突然發現不太對勁了。因為自己在此琢磨了老半天,偏偏忘了自己是否願意成為秦少游的入幕之賓。
而更可怕的卻是,就算楊務廉忍不住怦然心動,對這樣大的工程眼紅耳熱,也確實是躍躍試,可是自己這‘冒失’的舉動,可能對自己不利了。
説白了,大家也才一天的情,楊務廉入幕倒是可以,即便是入幕,那也得有個章法。
何謂章法?有人來請你,你二話不説就愉快的跑去了,人家還沒跟你談待遇問題,你二話不説,一副熱情如火的樣子跟人家説,這事兒該這樣,那事兒又當如何,這樣的人是什麼?後世有一個十分俗的名詞,不過文雅一些,其實就是缺心眼。
你想想看,你這樣‘積極’,人家已把你當做了甕中之鱉,還肯給你什麼很高的待遇嗎?
所以一般的‘名士’,其實都得了老祖宗諸葛孔明的真傳,你得端着,把自己端在雲端上,啊呀呀,學生何德何能,啊呀呀,將軍謬讚,啊呀呀,父母在堂,這隻怕不妥當吧。
於是請的人急了,便都學劉備,眼淚滿了衣襟,拉住你的手,先生高士也。懇請先生切莫拒絕。
如此三番,最後勉為其難,這時候也不必談待遇了,談錢傷情,其實人家是壓就不擔心這個,把戲做足了,還怕你敢怠慢自己嗎?
可問題就在於,楊務廉覺自己被糊了,就好像一條魚一樣,咬住了那築城的鈎子。這時候再想回過頭去學諸葛孔明,既然他的臉皮有八尺厚,怕也難了。
他心裏雖是唏噓,卻只得苦笑,作揖道:“雕蟲小技而已,某承蒙秦上尉不棄,願供秦上尉驅策。”秦少游生受了他的禮,道:“既如此,那麼就請先生委屈一下。任築城校尉如何?”校尉…已經是秦少游能委任的最高官職,寒酸是寒酸了一些,不過確實給足了誠意。
楊務廉聽了,倒是放心下來。不管怎麼説,這確實是個官,品級低了一些,可是瞧着這築城校尉的意思。多半以後土木方面的事都是自己負責的了,楊務廉顯然對築城很興趣,況且他名利心重。忙道:“謝秦上尉提攜。”秦少游搖搖頭道:“本上尉是愛惜你的才幹而已,這築城是大事,不過眼下最緊要的還是前期的工作,你需要什麼人手,可以擬定一個名冊出來,咱們明就開始,萬事開頭難,本官對築城是一竅不通的,還要有勞楊校尉。楊校尉還有什麼話,但可以説出來。”楊務廉踟躕了一下,最後還是扭扭捏捏地看了秦少游一眼,道:“秦上尉…是否聽説過一些言?”
“言,什麼言?”秦少游奇怪地道。
楊務廉咬咬牙:“上尉可聽説過,楊某是…”
“貪瀆?”楊務廉臉微微一變,最後苦笑道:“不錯,楊某就是貪瀆罷官的。”楊務廉直接提起這個,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秦少游既然請自己來,肯定摸清了自己的底細,自己真要裝傻,難道人家就不知道?他聰明之處就在於,既然秦少游知道自己的底細,與其藏着掖着,倒還不如開門見山。
不把話説清楚,大家之間都有防備,這築城之事可就不好辦了,楊務廉對築城很興趣,甚至可以説,對於他這種大匠來説,能修建一座全新的城市,等到自己灰飛煙滅之後,這座城池還將屹立千年之久,當人們提起此地時,只怕就要想起他這個大匠,這樣的好事,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説,絕對是一件好事,他腦子裏已有許多的奇思妙想,恨不能將這些妙思化為現實,而要實現這一切,就必須得讓秦少游放手讓自己去做。
楊務廉苦笑一聲,繼續道:“其實這營造土木,油水自來豐厚,我一向負責這樣的事,若是上尉非要問我是否從中得了什麼好處,楊某卻也不得不承認,只不過…宮中的許多土木工程,牽涉甚多,其實楊某雖也愛財,卻未必就貪婪無度,可是秦上尉想必也知道,凡事牽涉到了殿宇,就不免會牽涉到宮中的諸多貴人,他們只曉得楊某手裏有錢巨百萬,自然人人都伸手向楊某要,楊某若是不能滿足他們,重則死罪,輕則罷官,怎麼可能獨善其身?他們要,楊某便給,後來索給了他們之餘,自己也截留一些…”他説得很是委屈的樣子,倒像是自個兒貪瀆,好似還吃了虧一樣。
秦少游自然瞧不起這樣的人,不過多少也曉得他的難處,處在他這樣的位置,處置着無數的錢糧,不知多少雙眼睛盯着,但凡是意志不堅定的人,多半是要同合污的。
秦少游不由道:“你既是打點了上下,卻又為何罷官?”楊務廉苦笑道:“我打點了上下,甚至有一些人直接通了‘天。”他不由朝上指了指,意味深長地道:“如此一來,這些人平白就能得到好處,豈不是巴不得朝廷多造殿宇嗎?造得越多,楊某手裏掌管的錢財也就越多,給他們的好處豈不是就更多了嗎?”秦少游不笑了,道:“這豈不是更好?”楊務廉要哭了:“於是便有通天的人,每討好陛下,請陛下奪造殿宇,可是誰知靡費甚多,於是便有御史袁恕己擔心陛下奢侈遊樂,數次彈劾楊某…咳咳…”楊務廉老臉一紅,接着道:“所以論起來,這貪瀆是假,實則卻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姓袁的是項莊舞劍,其意不在楊某,而是陛下啊。”他痛心疾首的樣子,哀嘆連連。
秦少游卻是拉下臉來:“真是可笑,你雖説得動情動理,可是我只問你,你是否收受了錢財,既是如此,那麼彈劾你又有什麼錯?你固然可以辯解,可是錯就是錯,做了錯事便要悔改,何必要強詞奪理?此番築城,我望你能痛改前非,這兒可沒有什麼通天的人物,也沒有人像你索要什麼好處,真要有天,這個天就是秦某人,你若是得罪了這個天,我的惡名,想必你也知…不過,你若是能將事辦好,盡心竭力,我也絕不會少了你的好處。”楊務廉悲劇的發現,自己居然他孃的被聘第一天就捱了一頓臭罵,他恨不得捶跌足,早知如此,自己發什麼痴,為何不端起架子來,偏生現在他也是走投無路,況且築城的引力實在太高,他只得唯唯諾諾:“是,是,楊某豈敢不盡心竭力。”秦少游自然也就滿意了,頜首點頭道:“天不早了,楊先生還是及早睡了好。”秦少游是真的困了,回到卧房,見阿尼瑪已睡,外衣都來不及下,打鼾睡了。……………………………………………接連幾,秦少游見了許多人,都是李令月動用了關係‘請’來的,秦少游心裏對她頗有幾分之情,不過李寡婦帶來的,也未必就全然是好事,比如李令月公主府裏,恰好有個nai孃的侄子,天知道是做什麼的,多半是想乘着這東風,混個一官半職,秦少游見都沒有見,直接打發了出去。
倒是令秦少游意外的是,李令月卻還引見了一個人來,此人年紀很輕,二十多歲而已,不過氣質卻是超然,秦少游請他坐下,他行禮如儀,跪坐之後,卻是突然道:“久聞秦都尉求賢,周某遂自薦,願供秦上尉驅策。”秦少游上下打量他,見他身穿着布衣,可是有些神采卻是騙不得人的,這個人…並不像是個草人物,因為從他言行舉止,都不似凡人。
怎麼説呢,比如他跪坐下的時候,待秦少游的莊户端上茶盞來,他的手習慣地在杯口一繞,若是尋常不吃慣茶的人,這樣的舉動應當是端起來喝,可是隻有吃慣了公主茶的人,卻習慣於將手輕輕撫杯口一圈,公主茶風靡一年,高門已經開始養出了一種全新的茶道,比如下口的時候,必須要合適的温度方才飲用,多一分不得,少一分也不成,急着吃會被人笑話,可是慢了,又品不到茶味。
所以往往,深諳公主茶道的人都會有意無意地用手指在杯口輕繞,測試温度。
只是深諳這種茶道的人,卻是少之又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