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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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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老實跟你説吧,那兩個跟趙忠有沒有關係?”

“我不知道。不過,很可能的。”老朱答説“趙忠在我們這裏收買了好些人做他的探子,總督還私下殺過三個人。”

“為什麼?”

“那三個人的膽子也太大了,敢溜到簽押房去偷機密文書;讓總督撞奇,派人抓住,親自審問,才知道他們是替誰做細。只為礙着趙大人的面子,不好聲張,悄悄兒拉出去砍了腦袋。”

“那就是了!這兩個人一定是。”阿狗將此兩人詭秘的神情,形容了給老朱聽,接下來又説:“我猜他們兩個會到趙忠那裏去告密,趙忠就會關照朱友仁當心。這不就有機會找到朱友仁的住處了?”

“對!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阿狗想考驗他的才幹,特意反問一句:“你看呢?”

“無非兩個辦法,一個是把他們倆喚了來,當面揭穿,要他將功贖罪,到趙忠那裏把朱友仁的住處打聽出來;再一個是盯住他,見機行事。也許,朱友仁的住處,他們就知道,只是不肯説。”

“你説得不錯!”阿狗對他更有信心了“我想就請你去盯他們;這是一盞燈籠,能把我們要走的路子照出來,你可小心!”

“不會錯!”老朱急急走了,怕晚了一步,會失去他們蹤影。幸好,一出營門就發現姓尤的,匆匆出了轅門;他很謹慎地跟在後面,不即不離地盯住,一直盯到一處大宅門,門上一張褪梅紅箋,上寫“趙寓”二字,不用説,當然就是趙忠的寓所。

趙家斜對面是一家湯圓店,老朱便進去挑了一張朝外的桌子坐下;口中吃湯圓,眼只望着“趙寓”久候不見動靜,店家來催,只好再叫一碗湯圓吃,叫到第三碗,吃完多時,依然消息沉沉,老朱可沉不住氣了。

原來姓陳的只是在門房中坐等。而且他已發現老朱在對街吃湯圓,兩隻眼亦瞪得湯圓般大,只望着趙家大門;心知行藏已經敗,越發不敢出門,死心塌地要等趙忠回來,一面告密,一面要求庇護。

趙忠這時是在趙文華的書房中——趙文華等胡宗憲走後,越想越不妥,立召趙忠要聽聽他的意見,看自己到底做錯了一些什麼?

“真是奇怪,連我自己都想不通。”他還殘留着那種惘的神態“象鬼摸頭似地,自己竟沒有主張了,他説什麼,我就做什麼!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老爺聽了胡總督什麼話,做了什麼事?”

“我聽他的話,親筆下了兩張條子給他。”趙文華講了胡宗憲的議論和那兩張條子的內容,又問:“趙忠,你看我做錯了事沒有?”趙忠在主人面前説話是無須顧忌的,又因為趙文華不一定聽他的話,做好做壞,全憑主人自己抉擇,他的責任甚輕,更可暢所言。此時率直答道:“老爺,照我看,老爺一件事錯,一件事不錯。老爺要先聽哪一件?”

“不錯的那一件。”

“不必再勞師動眾去殺倭人,是不錯的。當初老爺有這個意思,我就勸過,倭人已經就範了,殺他們勝之不武,皇上不見得就會當老爺有功勞。如果殺不光,逃出去搗亂,反變成自找麻煩了。老爺寫那張條諭給胡總督,是件好事。”

“這一説,那麼另一件事做錯了?”

“是的!老爺倒想,有功不賞,反而要殺;以後哪個還敢替老爺賣命?”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趙文華搔着頭皮,苦笑着説“無奈當時他得好利害,我竟招架不住!”趙忠忍住笑問:“那麼,老爺,現在怎麼補救呢?”

“要問你啊!”

“現在還不要緊。吳四藏得很嚴密,胡總督一時抓不到。”趙忠想了一下答説:“老爺,這張條諭非收回不可!”

“能收回最好,可是怎麼説呢?”

“就説錯了!吳四原是派出去的密探。各營派個把密探這種小事,用不着先動公文備案;所以老爺錯了,也是不足為奇的!”

“言之有理!”趙文華的思路忽然又暢通了“你隨便關照哪一營,來一角公文為吳四報獎,我就憑這通公文跟他説話。”趙忠答應轉身而去,就近找駐守嘉興松江一帶,來自山東的一個營,備辦為吳四報獎的公文。這一下,耽擱的功夫就大了。

守在湯圓店的老朱,可為難了!等到已過午,不見姓陳的出來;怕阿狗焦急,只好先回去作個報告,再作道理。聽得老朱的報告,阿狗憂喜各半。喜的是畢竟有了線索;憂的是經此蹉跎,吳四可能已被移到了別處,查緝更為不易。但目前除了姓陳的以外,別無可以下手之處。就像失足落水一樣,抓着一塊木板,只有死塌心地從它上面找生路了。

於是,他先將老朱大大地誇獎了一番,接着便説:“這條線千萬不能斷,我們再翻回去,越快越好。”

“好!”老朱響亮地答應着,神抖擻,勁頭十足,這不僅因為阿狗的鼓勵,而是本來心掛兩頭,一籌莫展,現在既已通知了阿狗,重新翻回去時,便只要對付姓陳的一個人,肩頭輕鬆,做事便起勁了。

兩匹快馬,一路急馳,而阿狗心裏的念頭,卻比馬蹄還要快。如果姓陳的見着了趙忠告了密,就必然會出現兩種情況:第一、姓陳的馬上得趕回來,免得發覺他失蹤,會了馬腳。第二、趙忠當然要作戒備,更要採取行動,譬如派人去通知朱友仁;甚至將朱友仁找來,當面代。可是,現在照老朱所説,趙家門前,平靜異常,這又怎麼説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姓陳的本沒有見到趙忠,而這樣的一件機密,又不便跟第二個人説,所以在那裏坐等。照此判斷,朱友仁還不知道這件事,而吳四亦仍舊住在朱家,事情就比較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