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六章打我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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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甲兒雙手擎天,十丈之外,千萬支利箭凝聚成一片寒光四的烏雲,飽藴殺機。
雖然還沒有真正對沖對戰,但憑着謝甲兒的眼力和幾個‘越界’宗師的靈識,與敵人接觸一陣後,都已經探得明明白白,眼前的隊伍行動再如何整齊、裝備再如何良、訓練再如何有素,也都跳不出‘凡人之師’的圈子…這支軍隊,別説是‘天兵天將’,他們連中土的修士都不如,無一例外都是普通人謝甲兒忽然放聲大笑,笑聲淒厲且憤怒,字字如雷震盪天地:“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仙界之中,又怎麼會有凡間的軍隊”鐵甲仍舊沉默,回答謝甲兒的,是一道輕輕的摩擦聲…長刀出鞘時的倉倉輕響,先前負傷的小將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全不顧肩膀血如注,正將際的長刀出,遙指卸甲兒。
金鐵鳴,刀光勝雪隨着少年將軍揮刀,整支鐵甲人人亮出武器,壓住馬蹄開始緩緩前進。
大軍行動,謝甲兒面張狂,‘託天’的雙手上,十指頭都跳到了幾下,一陣金屬嗡鳴聲隨即響起…懸在梁辛等人頭頂十丈處的無數利箭,都隨着霸王手訣緩緩轉動,原本向下的箭簇盡數掉轉,直指對面的雄兵只要霸王一個心意,千萬支利箭便會呼嘯而去。
大軍絲毫不為所動,繼續近。
士兵眼中只有幾個外來強敵,誰都不去看那片正對自己的黑壓壓的利箭烏雲。
謝甲兒嘴角一,冷曬。
旋即破空聲尖嘯,千萬箭矢中的一支而起,仿若光掠影,直敵陣箭光奇快,彈指間便穿越數萬鐵甲,轟的一聲,炸入極遠處一方山石。
謝甲兒意在警告,這一箭並未殺人,不過…不殺人,比殺人要更難得太多了。
對面無數軍馬,人影疊疊,摩肩接踵。
憑着謝甲兒的勁力,真要穿一連串的士兵毫不稀奇。
而他這一箭直線出,度奇快且平均,之所以沒傷人,僅僅是因為:箭在‘鑽空子’。
前進之中,人人身體顛簸、四肢搖擺,動作中會留下一個個‘空隙’。
數萬人馬鋪滿視線,每個人都有‘空隙’,在某一個瞬間,於某一條線路上,所有士兵舉手投足的‘空子’連成一條直線…以一箭要穿過大軍卻不傷一人,眼力要何其驚人,算計要何其準一箭之後,謝甲兒沉聲開口:“屠戮此間舉手之勞,找一人出來答我所問,便誰都不用死。”若在中土,只憑着一箭,莫説凡間軍隊大洪鐵騎,就是修士組成的大軍,也要驚悸止步了。
可對面的鐵甲仍在前進,陣中士兵們都不見絲毫驚訝。
彷彿謝甲兒本就該有這樣的本領;彷彿宿命如此避無可避,他們…本就是送死來的。
立於陣前的少年將軍,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手中長刀揮舞而起,猛地邁開大步,毫不猶豫地向謝甲兒衝來而他身後的數萬雄兵,驀地放開度,隨同主官開始衝鋒沙塵這天,蹄聲如雷,大地簌簌顫抖,卻仍無一人開口,只有刀光刺目,卻無吶喊嘶吼,殺氣瀰漫了天地,但隨之而起的死寂更要憋爆了這個世界。
梁辛心裏也被憋得無比煩躁,但還是勸謝甲兒道:“怎麼看都是普通人,傷不到你我,師兄饒下他們吧。”謝甲兒舊話重提:“仙界之內,怎會有凡人的軍隊?”梁辛又哪能答得上來,只有皺眉瞎猜:“説不定是神仙的奴僕家兵…”這話梁辛自己説得都沒底氣,連修士都不與凡人為伍,飛昇後的神仙又怎麼會養一支普通人的軍隊。
“如果不是呢?”謝甲兒的聲音清淡,但語氣裏卻藴着莫大的怨毒梁辛愣了愣,有些不明白謝甲兒的意思,可轉念一想便恍然大悟如果不是…如果不是神仙的家丁,眼前的大軍是什麼?軍隊就是軍隊,再也簡單不過的事情了…由此問題又繞了回來,仙界之中,怎會有凡人鐵甲。
除了塑石為馬的傀儡法術稍顯異常,面前的兵馬比起大洪鐵騎,也實在沒有特殊之處。
而大洪朝的軍馬中,也有擅各種異術的特殊部隊,只不過規模都不似眼前這般宏大罷了。
凡人雄兵,不應存在仙界之內。
那有凡人軍隊的地方,自然也就不是仙界。
念及此,梁辛只覺得口乾舌燥,腦子都亂成了一團,這裏不是仙界,它又是哪裏?另一個凡人世界?
“凡人、凡間。
我苦熬幾百年,卻來了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你覺得,我恨不恨這個地方?你覺得,我恨不恨他們?不毀了這裏,不殺了他們,我如何恨?”謝甲兒毫不掩飾心中的惡念,目光炯炯,視梁辛。
梁辛心裏害怕,情不自後退兩步,跟着只覺得肩膀一沉,一隻大手穩穩扶住了自己。
回頭一看,原來是憨子。
大活佛還是那副憨笑模樣,唯獨目光是恬靜安寧的。
沒人知道憨子是無意而為,還是靠着心中的一點慈悲佛所以站出來支持梁辛。
不過有他這一扶,就足夠了。
梁辛先退後進,又回到了謝甲兒身前。
後者語氣淡漠:“怎麼,你真要攔我?”梁辛結結巴巴,可還是咬牙開口:“他、他們沒請你來,是你自己要來…”和謝甲兒講道理,是天下一等一的蠢事,幸虧梁辛還不算太傻,見師兄臉上的戾氣愈濃重,馬上醒悟過來,又急忙改口:“乾爹五世為人,創出逆天神通,而他老人家的心思也變成了凡人子,他也不許修士去找凡人的麻煩…”後半句純粹是情急之下胡編亂造,老魔頭的確看不上修士,但是也沒有過樑一二‘搬山’的心思,梁辛盼着能用抬出乾爹的旗號來勸住謝甲兒,可這次也是話到一半就再度閉嘴,對乾爹的瞭解,師兄比着自己可要多得多,自己這番‘花言巧語’純粹是找死。
梁辛立刻改口:“殺不殺他們也無關大局,咱們一飛,他們又哪攔得住…”這也是廢話,現在是謝甲兒想要殺人憤,能退也不會退。
到最後,梁辛也實在不知該怎麼勸,伸手一拍大腿,苦着臉道:“你要是在不解氣,就打我一頓得了。”幾句話的功夫,不知死的大軍已經來到近前,衝在最前面的那個小將,把手中的長刀舞成一團銀光,作勢縱。
就在此刻,謝甲兒陡然揚聲大吼,雙臂向前狠狠一掄。
被他託在半空的‘箭雲’轟然炸碎,千萬支利箭而去,快若浮光掠影,盡數飛襲敵陣隨即轟轟巨響撼天動地,鐵甲雄兵人仰馬翻,轉眼亂作一團。
可即便如此,仍沒有一個人開口,連一聲慘叫都不曾響起…就算是真正的聾啞殘疾,也僅僅是不會説話而言,在摔倒時也會驚呼、疼痛時也會慘嚎。
梁辛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説了半天,師兄還是出手了,憑着霸王手段,這些凡間甲冑有怎麼可能還有活路。
謝甲兒砸出萬箭之後,看也不看眼前的兵馬,對梁辛説了句:“你欠我一頓好打”説完轉身便走。
梁辛聽出了師兄話裏的味道,急忙抬頭再去看不遠處的兵馬,數萬雄兵幾乎人人倒地,摔得狼狽不堪,其中也不乏被自己或者同伴武器誤傷之人,但略略看過,並無一人被箭矢所殺。
再仔細看,鐵甲腳下的地面坑坑窪窪,遍佈着無數個大坑…剛剛謝甲兒動手,利箭入大軍,但卻並未殺人,每一支箭矢都入了士兵腳旁的地面,箭上凝聚大力,轟得泥土粉碎,眾鐵甲人人立足不穩,摔翻在地。
鐵甲倔強,被摔得半死,但能動之人,卻都在奮力爬起,衝在陣列最前的那個小將,也正在用長刀做拐,撐着身體想要站起來。
又驚又喜又氣又恨,前兩者歸師兄,後兩者對鐵甲,梁辛身形急震,猛衝到小將跟前,抬起一腳把他踹翻在地,跟着又衝他吐了口唾沫,罵道:“給老子躺着”罵過之後又忙不迭轉身去追謝甲兒,追上後嘿嘿笑道:“師兄神技,萬箭萬人,卻未殺一人。”謝甲兒無意和梁辛計較什麼,他已經煩躁透頂,但心裏對‘此間即仙界’之説還抱有一絲希望,只想離開這裏再去別處探探。
待梁辛趕上來,謝甲兒一抓他的肩膀,同時招呼上其他三個會飛的同伴,正要飛天而起,不料天卻突然黑了下來。
驟然而來黑暗,從朗朗乾坤到漆黑一片,沒有任何過渡…不是月升落黑夜降臨,而是無盡烏雲,不知從何而來因何而聚,於毫無徵兆之間,陡然鋪滿蒼穹黑雲如鉛,沉沉墜。
在中土的時候,也只有老實和尚天劫那次,梁辛才見過這般厚重的墨雲。
小活佛眉花眼笑,着手心道:“打完了假天兵,真天兵就來了?”謝甲兒沒理會小活佛的笑話,但神情裏也興奮了許多,眯起眼睛説了句:“好像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