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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草木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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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辛深了一口氣,勉強鎮靜了些,舉目四望,視線的盡頭,那頭垂死的麒麟幼獸,步伐已經緩慢了許多。踉踉蹌蹌地向前爬着。想要張口慘呼,卻因為喉管碎裂難以發出聲音,只有堅持着向前爬,眼看就要轉過一座大殿。

梁辛心念一動,這頭畜生死到眼前,也只有去找它的主人,當下手腳並用,迅速潛行的同時小心地躲開泥塑般的草木道士,向着麒麟幼獸追了下去。

東海乾的本壇佔地宏闊,整整半座描金峯,都被歸列其中,而幼麒麟卻越走越慢,梁辛耐住子,跟在它身後緩緩爬行。眼看着一隻本應是煌煌祥瑞的神獸,還沒來得及長大就被自己打成了現在這副瀕死模樣,梁辛有些不忍,可又覺到。藏在自己懷裏的小蟒蛇,剛剛動了一下,彷彿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心裏突然釋然了。

物競天擇,無論是誰。活的都是一份運氣罷了,老蝙蝠那聲狷狂斷喝:天道,就是個欺軟怕硬。自然也有他的一份道理。梁辛強了,便是這兩頭幼獸的主宰,他想要哪個活,哪個便能活。

至於幼麒麟,咬人的頭顱時,便要有死的覺悟了。

爬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麒麟幼獸終於跌倒在地,四肢搐了幾下,再也不動了,粱辛抬眼望去,身前百步,正有一座不起眼的丹房,離得還遠所以看不太清楚,梁辛也懶得顧慮太多,身形加速。爬了過去,直到三丈之外,梁辛突然屏氣寧息,同時身形徑直,再不敢稍動,朝陽老道的聲音,正緩緩地從丹房之內,傳出來!

朝陽的聲音,似乎蒼老的許多,帶着幾分嘶啞:“弟子辦事不力,枉費了師父這百多年的苦心教導,”丹房附近,還站着幾個草木道士,其中一人依稀有些眼,正是膽子最打架時只守不攻的洗陽長老,梁辛知道這些人已經身死。變成了一塊養育草芽的人形土壤,也不去理會,仔細地聽着丹房裏的聲音。

突然,一陣濃重的咳嗽聲打斷了他,另一個梁辛頗為悉的聲音,費力地息着:“不必自責了雖然心裏早有準備,可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梁辛還是忍不住模稜了一下牙齒,正是麒麟和尚!

梁辛以前無論如何也猜不到。乾山道掌門,竟然是麒麟和尚的徒弟。

麒麟和尚了半晌,這才繼續開口:“你的這些門徒互相猜忌,亂象已現,長老掌劍各個都去串聯心腹,與其等他們發動,到不如先下手為強了。”修真道上的三十樁懸案,讓乾山道宗的英高手人人自危,從此互不信任,這是梁辛早就想到的,可他沒料到朝陽還有麒麟和尚這個大靠山,更沒料到麒麟和尚會施展霹靂手段,發動草木術,將東海乾的殘餘弟子一網打盡!

丹房裏沉默了一陣,朝陽真人才繼續道:“可弟子不明白,反正東海乾都已經毀了,又何必要殺了他們,弟子護着兩位恩師隱遁修養,就讓那些長老、掌劍去鬧,遲早會把這些案子都宣揚出去,到時那些正道門宗亂作一團,讓他們自相殘殺去吧!”麒麟和尚笑了:“不行,你還不明白的,雖然咱們不是正道中人,不過,修真道現在還決不能亂。我發動神通,也不光是幫你平息內亂,還有一層滅口之意。”妖僧的笑聲裏充滿了疲憊,兩個國師引動靈符逃遁,同時也身受重傷,麒麟又發動了這道草木殺人的術,此亥也是強弩之末了。

朝陽的聲音充滿了不拜:“為什麼?”麒麟和尚笑聲和藹,卻不肯作答。

梁辛伏在外面,心裏比朝陽還納悶,恨不得跳進丹房揪住麒麟和尚問個明白。

幾個月前,東籬先生的“仙禍。一出。就給修真正道種下了一道可怕的隱患,這些懸案一旦被揭開,正道之間立刻就會殺伐四起,道的勢力也會趁機崛起,從此天下再度生靈塗炭。

最後知曉這些秘密的,也只有梁辛和同伴,以及妖女琅琊,當時那些灰袍鐵面怕被銅川府中的修士看破身份,都埋伏在遠處,不曾聽到東籬先生的仙禍。

梁辛不能算厚道,但心裏的想法和東籬有所差別,所以始終不曾把仙禍公開,直到乾爹身死,他才不管不顧,把這顆“天雷。掛到東海乾的頭上。

琅琊不曾提及這些仙禍,心中想的也是要給自己留一道保命符,萬一她謀奪天下人間失敗,被師父抓住之後,多一個秘密,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天下人間。能讓琅琊的師父成為絕世高手,而“仙禍”無疑給道中人提供了一個翻身的好機會。

可梁辛想不通的是,這個妖僧竟然不想讓正道分崩離析,讓八大天門墜落凡塵?道不想讓正道自相殘殺?究竟講不講道理嘛”朝陽見師父不肯回答他的問題,一時間有些尷尬,岔開了話題:“師父,這塊石頭,有什麼稀奇麼?”梁辛立刻豎起了耳朵,是“這。塊石頭,不是“那。塊,一字之差,梁辛就明白了,説不定長舌寶石,現在就躺在麒麟和尚的懷裏。

麒麟和尚不答反問:“你可知道梁一二這個人麼?”朝陽的回答裏,帶着幾分輕蔑:“聽説過,大洪朝開國元勳,一手創辦了九龍司,傳説他懷大志,想要對付修士,而且還貨真價實的滅掉了幾個小門宗,不過終歸還是個凡人罷了。”麒麟突然收斂了笑聲,字字鏗鏘的説道:“如果他還活着,就算我和師弟聯手,再加上赤耳復生。在他面前都找不到一絲逃生的機會!只滅了幾個小門宗,是因為他早已設計好了讓修真道自相殘殺的死局,只不過還沒來得及收官,就死掉了。”赤耳,就是大國師的那頭丟在大洪自上的麒麟拜朝陽啊的低呼了一聲:“那他豈不是要到了嬸娥境的修為!這樣的人也會死?還是被朝廷給殺掉了?”

“他厲害,卻不見得是天下第一!”大國師的聲音冰冷,岔開了話題:“梁一二驚才絕豔,心智縱橫,更難得的是,他凡人軀,卻一身神鬼莫測的大修為。”朝陽低聲嘟囔了幾句,;…清説的是什麼,但語與中的驚訝也意,卻天論如何慨。屏柵飾“放眼天下,也只有一種寶物,能讓一個凡人得到可怕的力量”玲瓏玉匣!”麒麟和尚的聲音,越來越低沉了:“苦乃山的司所,與梁一二有着莫大的關係,長舌裏,説不定便有玲瓏玉匣的下落。所以我才讓你把寶石過來!”麒麟和尚頓了頓,又苦笑了起來:“只可惜,長舌上的紋路太妾雜,我這幾年費勁心機,也僅僅還原出南陽的那幾句話。”朝陽趕忙低聲安:“您已找到了方法,假以時,定能破解留在石頭裏的聲音。”麒麟沒再繼續説寶石的事情,而是略帶輕鬆地長出了一口氣,笑道:“總算是天亮了!”話音落處,遙遠的海平面上,緩緩浮起了霞光,一枚不過銅錢大小的紅丸,正充滿活力的躍出海面,一點一點向着半空爬升。

跟着,妖僧繼續笑道:“可惜,我那頭小麒麟,赤目,也死了!”朝陽立刻驚呼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問什麼,徒然一聲大響,整座丹房都被炸裂開來!梁辛的身後,映襯着紅的朝霞,真就好像個威風凜凜的天將,迴盪起七盅星魂砸碎丹房,衝了進來。

為了偷聽真相,粱辛始終隱忍,可妖僧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他到巨大的危機,麒麟和尚足不出户,怎麼會知道小麒麟死掉了,倉促間來不及細想,立刻出手擒敵。只要抓住了妖僧,再有什麼兇險都不用擔心了。

妖僧有成竹,可朝陽卻毫無準備,本不知道有人潛伏,當下叱喝了一聲,蕩起飛劍敵,隨即只見空氣中漣漪震盪,北斗陣之力霍然爆發!

朝陽猛地發出半聲慘叫,嘴裏鮮血狂噴。這次傷上加傷,雖然還沒死,可摔到在地無論如何也爬不起來了。

丹房狹其中的情景一目瞭然,兩個妖僧一坐一卧,大國師麒麟神情萎靡,二國師千煌還重傷未醒。

麒麟和尚眉宇間神不變,甚至還在微笑着:“多謝”話沒來得及説完,眼前人影再度晃動,朝陽是殺父仇人,麒麟卻是害他兄長險些喪命的主謀,梁辛又怎麼可能放過,一摸一樣的北斗陣,重重砸在了麒麟的口,老和尚確實沒有還手之力,咕咚一聲摔到在地,口都四陷了一大片。

梁辛卻微微一愣,這一仗贏的似乎太輕鬆了點,先一伸手,從和尚的手中搶過長舌寶石,揣進了自己的懷裏。

小蟒蛇被嚇了一跳,忙不迭的躲閃,這才沒被石頭給砸死,,麒麟和尚卻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勉強坐了起來,繼續對着梁辛把話説完:“多謝小梁大人手下留情,饒下了劣徒的命。”梁辛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七盅星魂蓄力,牢牢按住麒麟和尚的光頭。這才淡淡地回答:“不用謝,我還不捨得這麼快殺他。”朝陽目眥盡裂,重傷後的身體卻彷彿被灌了鉛,不要説動一動,就連一個字也説不出來。

梁辛卻滿心歡喜,對着他展顏一笑!

麒麟和尚依舊微笑着,聲音不徐不疾:“赤耳赤目,這兩頭麒麟獸都是我的坐寵,其一能與我雙耳相通,它聽到,我便聽到;另一能與我雙目相通,它看到,我便看到!”梁辛習慣的學着曲青石,眯了眯眼睛,密道中的那頭麒麟幼獸,便是赤目了,這麼説的話,自己早就被老和尚發現了。

麒麟繼續輕聲笑道:“你進來的時候,我已力,朝陽不是你的對手,我又能怎麼辦呢?只好和他説會話,拖住你些時候。”説着。他抬起頭,看了看梁辛:小梁大人心思聰慧,我怕説假話會被你看出破綻,所以,剛才説的都是實話,儘可放心了。”梁辛還是找不到敵人的設計,沒去搭理麒麟,而是目光尋梭。小心地觀察着周圍,他的目光本已經掠過了丹房附近的那幾個草木道士,心中突然一凜,立刻又拉回目光,再仔細觀瞧,跟着一股難言的詭異覺,從心頭浮現!

已經變成稻草人的乾山弟子們,又變回了活人模樣,神情飽滿,目光靈動,最近處的洗陽老道,甚至對他出了一個微笑!

梁辛看着大國師滿臉駕定的樣子,生怕手裏這一個人質靠不住,身子迴轉想要把昏中的千煌也抓到手,可不料,那個一向膽小的洗陽老道,突然跨上了一步,金的飛劍凌空而現,擋在千煌面前。

梁辛當即沉聲大吼,空氣中漣漪波動。全力擊出北斗陣衝擊飛劍,只聽飛劍哀鳴,倉皇而退”只退,卻未被震碎!

洗陽老道已經趁着這個空子,抱着十煌退開了。

同時,另外幾個道士搶上來,把朝陽也護到了安全處。

麒麟卻還留在原地,本已渾濁的目光,變得錚亮有神,滿含笑意地望向梁辛:“我施展的這道法術,可不是用來殺人的,只不過會讓他們從此忠心不二,同時還賜給了他們草木之身,修為也提升了一截!草木喜陽,出時,他們便醒了,嘿小梁大人,你輸得可不冤!”被術變成愧儡的東海乾弟子,紛紛圍攏了過來,一個個面含笑意,上下打量着梁辛。

梁辛被他們看的渾身發,趕緊又把手按回到麒麟和尚的光頭上。

麒麟和尚笑得更開心了:“還有個事情小梁大人不知道,即便是我全盛時,發動了這道草木神通,也會真元枯竭生機斷滅,活不成了。你不動手,我也撐不過一時三玄了。”梁辛卻搖了搖頭,也呵呵的笑了:“不一樣的。”説着,伸出另一隻手,指了指不停息的朝陽老道:“我和他有仇,你自己死掉,他最多痛哭兩聲,可要是我在他再前把你按死,讓你有遺言卻來不及代,他非氣瘋了不耳!”不等梁辛按死麒麟,朝陽就猛地發出了一聲怪叫,雙眼一翻直直地昏厥了過去!

麒麟皺眉,很有些奇怪:“你這孩子,在大洪台上為了救人使出渾身解數,可怎麼會有這麼戾的子?”梁辛大笑:“你修了天,忘了本,自然不會懂得,什麼才叫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