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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高拱似乎有點不識好歹,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但凡混朝廷的人,都有這樣一個共識——不欠人情,欠了要還。

這才是高拱與徐階兩個人的本矛盾所在,徐大人認為高拱欠了他的人情,高拱認為沒有。

徐階不是開慈善機構的,他之所以提拔高拱,自然是看中了他的裕王背景,雖説自己現在大權在握,但畢竟總有下崗的一天,要是現在不搞好關係,到時高拱上台,想混個夕陽無限好自然死亡就難了。

可惜高拱也很清楚這一點,要知道,在鬥爭烈的嘉靖年間生存下來,官還越做越大,絕不是等閒之輩能做到的,他早就看透了徐階的算盤。

按照皇帝現在的身體,估計熬個幾年就能昇天了,到時候裕王必定登基,我高拱自然就是朝廷的首輔,連你徐階都要老老實實聽我的話,哪要你做順水人情?

加上高拱此人身負奇才,格高傲,當年不買嚴嵩的帳,現在的徐階當然也不放在眼裏。

明瞭一輩子的徐階終於糊塗了一回,他沒想到提拔高拱不但沒能拉攏他,反而使矛盾提前化,一場新的鬥爭已迫在眉睫。

更為麻煩的是,徐首輔在摸底的時候看走了眼,與高拱同期入閣的郭樸也不地道,他不但是高拱的同鄉,而且在私底下早就結成了政治同盟,兩人同氣連枝,開始跟徐階作對,而李芳一向都是老好人,見誰都笑嘻嘻的,即使徐階被人當街砍死,估計他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在近四十年的政治生涯中,徐階曾兩次用錯了人,正是這兩個錯誤的任命,讓他差點死無葬身之地。這是第一次。

當然,現在還不是收場的時候,對於高拱和徐階來説,這場戲才剛剛開始。

豐富的政治經驗及時提醒了徐階,他終於發現高拱並不是一個能夠隨意控的人,而此人入閣的唯一目的,就是取自己而代之。

雖然走錯了一步,在內閣中成為了少數派,但不要緊,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只要再拉一個人進來,就能再次戰勝對手。

[1034]天才,就是天才當何心隱幫助徐階除掉嚴嵩,在京城晃悠了大半年,飄然離京之時,曾對人説過這樣一番話:“天下之能士盡在京城,而在我看來,能興我學者並非華亭,亡我學者也非分宜,興亡只在江陵。”這是一句不太好懂卻又很關鍵的話,必須要逐字解釋:所謂我學,就是指王學,這段話的中心意思是描述王學的生死存亡與三個人的關係。而這三個人,分別是“華亭”、“分宜”與“江陵”能興起王學的,不是“華亭”能滅亡王學的,不是“分宜”只有“江陵”才能決定王學的命運。

在明清乃至民國的官場中,經常會用籍貫來代稱某人,比如袁世凱被稱為袁項城(河南項城),黎元洪被稱為黎黃陂(湖北黃陂)。套用這個規矩,此段話大意如下:興我王學者,不是徐階,亡我王學者,不是嚴嵩,興亡之所定者,只在張居正!

何心隱説出這句話的時候,張居正的職務是從五品翰林院侍講學士。

張居正,字叔大,號太嶽,湖廣江陵人,明代最傑出的政治家,最優秀的內閣首輔請注意,在這兩個稱呼的後面,沒有之一。

嘉靖四年(1525),湖廣荊州府江陵縣的窮秀才張文明,終於在焦急中等來了兒子的啼哭。

作為一個不得志的讀書人,兒子的誕生給張文明帶來了極大的喜悦,而在商議取名字的時候,平不怎麼説話的祖父張誠卻突然開口,説出了自己不久之前的一個夢:“幾天之前,我曾夢見一隻白龜,就以此為名吧。”於是這個孩子被命名為張白圭(龜)。

雖説在今天,説人是烏龜一般都會引來類似鬥毆之類的體育活動,但在當年,烏龜那可是吉利的玩意,特別是白龜,絕對是稀有品種,胡宗憲總督就是憑着白鹿和白烏龜才獲得了皇帝的寵信,所以這名也還不錯。

此時的張白圭,就是後來的張居正,但關於他的籍貫,卻必須再提一下,因為用現在的話説,張家是個外來户,他們真正的出處,是鳳陽。

[1035]兩百年前,當朱元璋率軍在老家征戰的時候,一個叫張關保的老鄉加入了他的隊伍,雖然這位仁兄能力有限,沒有幹出什麼豐功偉績,但畢竟混了個臉,起義成功後被封為千户,去了湖廣。

這是一個相當詭異的巧合,所以也有很多講風水的人認為,這還是朱重八太過生猛,死前就埋下了伏筆,二百年後讓這個人的後代拯救明朝於水火之中,這種説法似乎不太靠譜,而事實的確如此。

當然,和朱重八的父親朱五四比起來,張文明的生活要強得多,起碼不愁吃穿,有份正經工作,但要總拿窮人朱五四開涮,也實在沒啥意思,畢竟和他的同齡人比起來,張文明這一輩子算是相當的失敗,他雖然發奮讀書,二十歲就考中了秀才,此後卻不太走運,連續考了七次舉人都沒有中,二十多年過去了,還是個秀才。

父親實現不了的夢想,只能寄託在子女身上,據説張白圭才幾個月,張文明就拿着唐詩在他面前讀,雖説他也沒指望這孩子能突然停止吃,念出一條“鋤禾當午”之類的名句來,但奇蹟還是發生了。

不知是不是唐詩教育起了作用,張白圭一歲多就會説話了,應該説比愛因斯坦要強得多,鄰居們就此稱其為神童。

一晃張神童就五歲了,進了私塾,而他在讀書方面的天賦也顯現了出來,過目不忘,下筆成文,過了幾年,先生叫來了他的父親,鄭重地對他説:“這孩子我教不了了,你帶他去‮試考‬吧。”所謂‮試考‬,是考縣學,也就是所謂的考秀才,張文明領着兒子隨即去了考場,那一年,張白圭十二歲。

張白圭的運氣很好,那一年的秀才考官是荊州知府李士翱,這位兄弟是個比較正直愛才的人,看到張白圭的卷子後,大為讚賞,當即不顧眾人反對,把這個才十二歲的孩子排到了第一。

這是個比較轟動的事情,整個荊州都議論紛紛,可李士翱卻只是反覆翻閲着張白圭的答卷,嘆着同一個詞:“國器!國器!”他約見了張文明和他的兒子張白圭,在幾番談和極度稱讚之後,李知府有了這樣一個念頭:在他看來,烏龜雖然吉利,但對於眼前的這位神童而言,頂着烏龜的名字過一輩子似乎也不太妥當,於是他對張文明説道:“你的兒子前途不可限量,但白圭之名似不大妥當,我看就改名叫居正吧。”此後,他的名字便叫做張居正。

[1036]秀才考上了,下一步自然就是舉人了,和考進士不同,舉人不是隔年就能去的,按照規定,您得在學校再熬個兩三年,過了資格‮試考‬才能考,但那是一般規定,張秀才不是一般人,所以他第二年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