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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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劍塵,這段期間你還是剋制些好,從今晚起,我們分房睡。”必劍塵拼死抗議道:“我才不要,分明是語眉胡亂造謠!”薛綾甄俏臉一板,冷冷地開口“由不得你,否則我就不讓孩子姓關!”她言下之意,竟是不讓他榮膺孩子的父親一職。
必劍塵臉大變,噤聲不語。
她柔聲哄着丈夫“結婚後我和語眉獨處的機會愈來愈少,她好不容易來到台灣,你就讓我們同榻共眠,敍敍舊好嗎?”他哀怨地起身,在子上印下深情的一吻,囑咐道:“別聊得太晚,你明天還要上班呢!如果…”薛綾甄淡淡笑着接口“如果我被夢魔嚇着了,語眉會去叫你。”必語眉口一窒,綾甄還常作惡夢嗎?
必劍塵熄燈,點燃油蕊心,過不多時,白煙細細,甜香幽幽,清心肺腑的玫瑰花香瀰漫全室,他愛憐橫溢地望着牀上兩個美人“晚安。”必語眉只覺眼餳骨倦,頗有睡意,模模糊糊地説:“大哥,晚安。”待關劍塵出去後,哈比伺機跳上牀來,大刺刺地窩在軟綿綿的蠶絲被裏。
黑暗中,薛綾甄撥開哈比的狗爪子説:“語眉,第二件事,要把哈比關在陽台,不可以讓它進屋。”必語眉摩挲愛狗的雙下巴,嘆口氣“明天我就把哈比轟到陽台去,我把它慣壞了,害得大家不得安寧,抱歉。”薛綾甄面笑意,語眉肯合作,真是太好了。
必語眉憂慮地問“綾甄,你還經常作噩夢嗎?”她把食指放在上“別太大聲,你大哥會聽到。”必語眉一臉的不解“怎麼?房間被竊聽了嗎?”薛綾甄笑道:“這倒不是,而是你大哥就睡在房門口,講太大聲會被他聽到的,他一聽到我又作惡夢,馬上就會衝進來。”必語眉好奇地問:“大哥有自傾向嗎?有牀不睡,幹麼睡地板呢?”薛綾甄笑而不答,臉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了半晌,關語眉恍然大悟,拍手大叫“我知道了!大哥怕你又做惡夢,所以徹夜守在房間外。”她登時欣羨不已,大哥好疼綾甄哦!哪像沙奇,只會她吃牛排!
薛綾甄嘆道:“其實,我已經不常做夢了,劍塵大可不必如此擔心…”必語眉輕摟着好友,開解她“綾甄,就讓過去的事隨風而逝吧!老想着夢中人也無濟於事呀!”一年前,薛綾甄昏倒在城隍廟中,七天七夜後才醒過來,醒來後雖然身體沒有大礙,神卻嚴重不濟,經常被重複的夢境困擾。
她的夢境總是白霧,有一名容貌依稀與關劍塵相似的男子神情淒涼,哀毀逾恆,他眼中的淚讓她揪緊了心肝,她好想伸手撫平凝結在男人眉間的傷痛,卻怎麼也碰觸不到他。
他是誰?她記不起來,只覺心好痛…
薛綾甄無力地一笑,啞聲説:“他大概就是劍塵吧!也許潛意識裏,我害怕失去你大哥,才一直夢到他。”必語眉嘴巴噘成圓形,俏皮地打趣道:“綾甄,原來你一直夢見大哥啊?真可憐,那是超級惡夢啊!”薛綾甄被她逗得笑個不停,將輕軟的蠶絲被罩在頭上“睡吧!再不睡明天就爬不起來。”必語眉卻還嘰嘰喳喳地説個沒完“咱們兩個嫁人了,三劍客中只剩下子恩還沒成家,我們幫他找個終生伴侶吧!”提起林子恩,薛綾甄睡意全消,躊躇地開口“怎麼幫?子恩…”她實在説不出口,子恩只喜歡語眉呀!
必語眉興高彩烈地説:“我有預子恩會在這裏找到未來的子哦!”薛綾甄心下一驚,子恩只可能娶語眉,該不會語眉想和沙奇離婚吧?
必語眉快樂地自吹自擂“如果這次子恩真的找到牽手,那我的外號要改一改,不叫關半仙,叫關大仙!事情無分好壞,統統料得準。”薛綾甄不予置評,語眉永遠只是關半仙,除非那個不幸中選的女孩姓關、長得又像她,否則嫁給人品低下、刻薄毖恩,惡行劣跡不計其數的林子恩,絕對是倒了十七、八輩子黴的可憐蟲。
驀然之間,她左眼皮跳個不停,語眉料事,好事不準,壞事神準,準一半的功力,獨步古今,才會博得關半仙的外號。
這麼看來,子恩真的紅鸞星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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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着朋馳跑車,英姿颯的林子恩俊美得好比撒旦再世,上殘忍的笑意也不讓惡魔專美於前,令人忍不住心生寒慄。
豔陽高照的六月天,台北街頭袒肚臍的辣妹絲毫引不起他的興趣,他冷冽的視線只黏在隔壁座位上的眼中釘、中刺身上,須臾不離。
他陰陰的盤算着,這回定要將它扒皮、挖眼、折骨,外加竹箋指甲、烙鐵燒股,才能略消心頭之恨。
在他不懷好意地注視下,哈比牙關相擊,無法剋制地猛烈顫抖,牽動全身鬆垮垮的贅劈哩啪啦作響。
狽的腦容量雖然不大,哈比卻還記得上次它跛了兩條腿,林子恩非但不同情它,反而將它整得死去活來,這次再度落在他手裏,只怕凶多吉少。
林子恩陰惻惻地笑道:“哈比,語眉疼你,綾甄卻沒那麼好脾氣,你害大家睡不着,被我接養是你自找的。”在薛綾甄的命令下,關語眉悽悽慘慘地把愛狗圈在陽台。然而,哈比從小被它主子寵上天,即使有蠶絲羽絨被窩,仍然不肯屈就陽台。
它沒沒夜地汪汪吠叫以示抗議,還用狗爪子刮過紗門的金屬表面,尖鋭刺耳的噪音讓薛綾甄的惡夢首次出現關劍塵以外的人。
在關劍塵把哈比丟進焚化爐之前,關語眉打電話向林子恩求助,請他收容哈比。
林子恩從沒對關語眉説過半個“不”字,雖然百般不樂意,他還是開敞篷跑車南下,接走在他看來早該大卸八塊的哈比。
綠燈換成紅燈,林子恩輕踩煞車,冷眼斜看機車騎士在車陣中左竄右繞,台北的通真令人不敢恭維,他心中暗忖。
炳比骨碌碌的眼睛轉來轉去,揣度跳車可能帶來的風險。逃吧!它在心底吶喊着,再不逃就等着被煉成狗油了。
現代的高牆不比古代的矮籬笆,狗急跳牆的戲碼不可能重演,跳敞篷車卻還在哈比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只見它用力一蹬,想要跳林子恩的手掌心,逃回主子温暖的懷抱,還有那令它無比懷念的蠶絲羽絨被窩。
林子恩雖然吃了一驚,應變仍是奇速,大掌一撈,及時抓住炳比的尾巴。
孰料哈比怕喪門星怕到骨子裏,尾巴上傳來的劇痛阻止不了它逃之夭夭的決心,它奮力一扭,林子恩手中登時只剩下一把狗。
唉獲自由的哈比像只沒頭蒼蠅般橫衝直撞,四周通登時大亂,尖叫聲、怒斥聲、喇叭聲、煞車聲,聲聲入耳,響徹雲霄。
“他媽的該死的狗!”林子恩心下大怒,鷹隼般的眼睛裏閃出陰鷙難測的目光,他熄火停車,準備親自出馬將哈比逮回來。
這狗東西要有個三長兩短,它主子會哭死的!語眉是他最珍愛的人,他無法原諒自己讓她心碎淚。
若非為了她,擺哈比他是求之不得,怎麼可能特意去抓它回來?
炳比被困在車水馬龍的通衢上,惶惶然不知所措,它乾脆一股坐在馬路上,等待好心人士伸出援手。
面飆馳而來的機車騎士看到一隻肥狗橫亙在十字路口,為了避免輾斃它,他急將野狼一二五打斜轉向,在間不容髮之際閃過哈比,卻連人帶車摔倒在地。
“畜牲,你找死!”跌成狗吃屎的騎士一躍而起,取出機車大鎖,殺氣騰騰地衝過來,準備好好教訓害他差點去見閻王的狗東西。
緩步來到事故現場的林子恩裝成事不關己的路人,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哈比被人狠揍,樂得閒做壁上觀。
“住手!別欺負小狽。”身形苗條的女子撥開人羣,越眾而出,疾奔到哈比身旁將它茸茸的狗頭攬在懷裏,不讓怒髮衝冠的騎士用大鎖把它砸成餅。
撿回一條小命的哈比用濕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女子掌心,謝她的庇護。
林子恩眉一挑,台北人不是隻掃自家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嗎?這位多管頭事的女子是從哪兒蹦出來的啊?
他興味十足地打量那女子,她穿着一件半新不舊的襯衫、洗得泛白的牛仔褲,破了幾個的布鞋,這身打扮真像一級貧户。
不過,襤褸的衣着卻無法掩蓋她絕美的風姿,雪的臉龐被盛暑的陽光曬得霞紅,素淨的容顏嬌柔無限,眉目如畫,但容甚是憔悴。
“讓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喲!”無憐香惜玉之心的騎士聲惡氣地罵道:“這隻沒長眼的畜牲害我差點摔死,我非打爛它不可!”女子偏着頭思索了一會兒“既然你沒摔死,就別跟它計較吧!大人不記小人過,便何況是小狽之過呢?”這句話不就是繞着彎罵他是比小人還不如的人渣嗎?騎士氣得臉焦黃,雙手顫抖“你欠扁喲!再不讓開我就不客氣了。”女子不去睬他,緊摟着哈比不肯退開。
騎士忍無可忍“啪”的一聲,他毫不客氣地用大鎖砸打哈比,兇器卻落在女子柔皙的手背上,晶瑩的雪膚隨即染上刺目的殷紅,教人看了打心底泛疼。
見她痛得眼淚汪汪,卻咬住下沒有叫出聲來,林子恩心中一慟,這種堅決捍衞哈比的神情,他只在語眉臉上見過。
這女子一張瓜子臉兒才巴掌大,比語眉的心型臉蛋略尖,她沒有語眉烏溜溜的靈動妙目,但當她抱着哈比時,他詫異地發現兩人氣韻神貌十分雷同,她簡直就像年紀小着兩歲的語眉。
衝着這一點,他就不能讓人欺負她。
林子恩抓住騎士的衣襟,喝道:“你再傷人,我就把你解送警局!”騎士反問他“是這隻狗闖禍在先,你憑什麼送我去警局?”林子恩嘴角微微咧了,揶揄奚落他“狗不是人,既不能享受權利,也不用負擔義務,法院會將狗判死刑定讞嗎?”騎士大怒回嘴道:“這隻狗妨礙通安全,它該死!”説完,他又想痛扁哈比,女子抱着它躲到林子恩身後。林子恩護住她,冷冷笑了起來“你大可把哈比抓到警局,若要槍斃,還是要它坐電椅,悉聽尊便。就算它上了斷頭台,也不能抹煞你打傷這位小姐的事實,你以為傷害罪就不用坐牢嗎?”騎士就算多長出十張嘴,也決計辯不過林子恩這種舌粲蓮花的訟師,何況他不諳法令,更加不是林子恩的對手。
震懾於對手凌人的氣勢,他知道再待下去也討不回公道,只好悻悻然離開,周圍看熱鬧的人羣也逐漸散去。
林子恩扶起抱着哈比的女子,自然而然地説:“上車吧!”女子踩着細碎的腳步,乖順地跟着他走,一句話也沒多問,好像她生下來就該聽他的話。
炳比嗚嗚低吠,提醒她不要被人面獸心的喪門星給騙了,這人斯斯文文的反相下,可藏着全世界數一數二的毒辣心腸呢!
女子恬靜地柔笑,完全沒應到哈比的警告之意,它無可奈何地翻翻白眼,又是另一個笨主子!
信任林子恩,這是陌生女子和關語眉另一個奇異的共通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