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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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是對着我説的。”忽然間,一個聲音微笑着回答。
那笙怔了一下,猛然間反應過來:是那隻斷手的聲音!——然而,那個聲音卻不是如同以往般從她心底傳來,而是切切實實地傳入她耳際!
苗人少女隨着聲音來處看過去,大吃一驚:前方左側半跪着的是一名白衫女子,臉罩黑紗,容沉靜。她手裏捧着一隻金盤,盤上居然是一顆孤零零的頭顱,面貌如生。那笙嚇了一跳,看着那顆陌生的頭顱。那顆頭顱嘴翕合、居然開口對她説話:“多謝一路上的照顧、如今已經回到了雲荒境內,我可以隨他們回去了。”
“你…你…”聽出了是和那隻斷手同樣的聲音,那笙説不出話來“臭手你、你是…啊呀!怎麼可能?!”
“我的名字是真嵐——是空桑人的最後一名皇太子。”那顆頭顱對着目瞪口呆的少女微微一笑,解釋“這六位,是我的妃子和臣子。”
“妃子…”那笙遲疑地看看那六個人,只有白衣和紅衣兩位是女子,而紅衣女子的年齡顯然已經不小了。果然,那名帶着黑面紗的白衫女子抬起頭來,對她微笑致意:“我叫白瓔,是空桑皇太子妃——非常謝姑娘你救了我的夫君。”那樣清冷的容和語音,讓一向嘻嘻哈哈的那笙一下子束手束腳起來,忙不迭回禮:“啊…啊,我也只是順路…不用謝,不用謝。”旁邊的藍夏拿出另一隻金盤,舉過頭頂。那隻斷手從她肩上鬆開,跌入了藍夏手中捧着的那隻金盤裏,支起手肘、對她擺了擺手:“多謝你把我從慕士塔格雪山頂的封印中帶到雲荒,我們很是有緣啊——作為回報、那隻戒指就留給你吧!”
“戒指…”那笙愣愣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中指上那枚奇異的指環:銀白翅膀上託着一粒藍的寶石。如此緻的東西、真讓人不敢相信方才那道照亮天地的光芒就是從這上面發出。
“這上面的力量應該能保護你走遍雲荒,只是莫要輕易被別人看見——”真嵐皇太子的頭顱在金盤上微笑着,頓了頓,翻翻眼睛看了看天,連忙道“天就要亮了,沒時間多言。小丫頭、你自己保重。”六個人齊齊起身,藍衣白衫兩位男女分別捧着金盤,帶領眾人轉身。
“喂喂,臭手!”聽得發楞,那笙在看見那幾個人離開的時候才回過神來,口叫了一聲。手捧頭顱的白衣女子定住了腳步,金盤上的頭顱聞聲,自己轉過臉來,對她揚揚眉:“怎麼啦,小丫頭?捨不得我?”那笙看了那個發出悉語音的人頭半天,忽然跳了起來,指着它大叫:“臭手,你騙我!你、你給我看你自己樣子的時候、本不是這張臉的!你這個騙子!”
“…”金盤上的頭顱忽然對她撇了撇嘴,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你這個小花痴,我不變張英俊的臉出來、你怎麼肯帶我走啊?”
“走了走了!”不等她回答,看了看天,藍夏手中的金盤上,那隻斷手洋洋得意地一揮,瞬間六道光芒照徹林間,六星騰空而起、劃破已經出了第一線曙光的天空,消逝。
遠處天盡頭的鏡湖中,萬丈高的伽藍白塔投在水面上的影子、陡然發出了奇異的扭曲。
無城開。入了它的主人。
天已經破曉,再也看不見有什麼星辰閃現。晨曦從林外撒下點點碎金。
“啊…那隻臭手就這麼走了?”揚起臉,看着轉瞬泯滅了蹤影的六道星光,苗人少女喃喃自語,有些惘然若失,然後皺了皺眉頭,不解“不過…一個皇太子説話的腔調象那樣也是奇怪。哎,那個皇太子妃倒是很漂亮高雅。”
“你説什麼皇太子、皇太子妃?!”忽然間,耳邊有人急問。
樹葉簌簌分開,極茂密的樹林裏,一個人閃電般掠過來,一把抓住了她。
在快得幾乎看不清的動作停頓之後,那笙看到站在她面前的人居然是那個詭異的傀儡師,不嚇得口叫了起來,用力掙扎着、雙手一振,以她自己也察覺不到的驚人速度掙,幾步躲到了一邊:“你、你幹嗎?”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少女居然能從自己的手中掙,蘇摩反而愣了一下,他懷裏那隻偶人卻是眼睛滴溜溜的轉,也面現驚訝之。終於,偶人蘇諾的眼睛定在了苗人少女的手上,嘴巴無聲裂開了,彷彿笑了一下。
“哎呀!”看到那個詭異的小偶人,那笙比看到蘇摩還要驚懼,一下子後退了三步。
“你手上的戒指是哪裏來的?你剛才説什麼皇太子、皇太子妃?”那個冷定的傀儡師説話卻是不冷定的,一連聲追問,踏進了一步“你看到他們了?”再也不許對方逃,蘇摩伸出了手。伸手的瞬間,十枚指環閃電般無聲無息地飛出,帶動指環上的引線,在空中相互錯着飛向那笙,彷彿織成了一張看不見的網。
指環手後,引線的另一端就控制在了那個叫做蘇諾的偶人身上,偶人的手腕、腳踝、雙臂、雙足、、頸十處的關節上,十條引線若明若滅。被這麼一牽、那個偶人啪嗒一聲從傀儡師懷中掉落在地,然而卻沒有趴下,反而動了起來。
不知道是飛舞的指環牽動它的身子、還是它身子的運動控制着指環,那個離了主人控制的小偶人在樹林中自己動了起來,舉手投足、彷彿有一種説不出的詭異的節奏。
那笙剛要閃避,忽然覺得手腕就是一痛——低頭,一細細的透明的線綁住了她的手腕,切入肌膚,滲出了血。那樣纖弱、然而卻是比刀鋒更鋒利的細線。
如果她看到了昨夜火堆邊那些亂兵可怕的死像,便知道如今她離死亡也只有“一線”然而那笙沒看過。她忍不住不服氣地掙扎,想掙出來。
“不要亂動,一動,你的手腕就要被整隻切下來。”蘇摩的話冷冷響起來,傀儡師走過來了,手指托起被束縛住手腳的少女的臉“老實回答我的話——不然我就把你四肢一切下來,然後用線穿起來、像人偶一樣吊在樹上。”對着他空然而無表情的深碧眼睛,那笙機靈靈打了個寒顫,身體立刻不敢亂動了,然而手腳卻是不自地微微發抖,她只能控制着自己的聲音:“你、你要問什麼?”
“你手上的‘皇天’是哪裏來的?”蘇摩開始發問。
語音一落,遠處地上的小偶人身子一動,那笙只覺手腕刺痛,不自地抬起了右手,放到傀儡師面前。蘇摩慢慢伸出手,摩撫着那隻銀的戒指,面複雜。
“你、你説這隻戒指?”那笙訥訥道“我、我在雪山冰下的一隻斷手上找來的…”
“雪山?斷手?”蘇摩卻是愣了一下“空桑皇帝的信物,怎麼會在那裏?”
“啊,那隻斷手説他是空桑皇太子!那顆頭也這麼説!”看到對方不信,那笙生怕蘇摩一怒之下真的下毒手,連忙分辯,卻不知自己的話如何莫名其妙“它們説,他是什麼空桑國的皇太子…對了,叫真嵐。”然而,苗人少女那種前言不搭後語、匪夷所思的話,傀儡師卻沒有呵斥為荒謬。那笙覺蘇摩摩撫着戒指的手猛地一顫,近在咫尺的那個人微微閉上了眼睛,有些夢囈般地低聲重複着那個名字,莫測喜怒:“真嵐…真嵐?”那是多麼遙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