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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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掉,我大聲地訓斥如月…你知道那種覺嗎?像心硬生生被剜下一塊的難受,痛成這樣,我卻不能哭,甚至不能讓跟我一樣的如月宣她的痛苦,因為仇人就在眼前,我不能讓他們穿我的想法,我不能讓自己成為他們下一個誅殺的目標,我得保護如月。”降低他們的戒心,忍辱負重地活下去,伺機報仇,是他唯一的信念,支撐着他走過許多艱難的歲月。
“那幾年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如果沒有如月這個責任,可能我早就瘋了。多年密策劃,我們終於一點點拿回自己的東西,召集舊部,暗中運作,我不只要手刃仇人,還要把他們的勢力一併剷除。”輕柔的吻落在他眼角“你贏了。”雖然羽昶歡説得並不詳細,可輕描淡寫間卻是透盡心酸,彷彿多説一個字都要顫抖一分,聽得鄔亦菲説不出的心疼。
“是啊,我贏了。”羽昶歡的眼神漸漸清明,像終於從回憶中醒來。
“那麼多年,我不曾睡過一個安穩覺,不曾出一個真心的笑容,甚至為了迫如月成長,我刻意無視她的孤獨、漠視她的痛苦,那時的我無情得…連自己都厭惡。”鄔亦菲搖頭“那不是你的錯,如月也沒有怪你。”
“也許吧。”他苦笑“多年的算計下來,那羣老賊也到了強弩之末,教內反對他們的人越來越多,眼看我就要奪回一切,可是…”
“可是,越接近勝利,我卻變得越暴戾,復仇幾乎是我這輩子的神支柱,一旦完成之後,我不知道自己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那幾年,我變得嗜血好殺,幾乎一見鮮血就會興奮。可一到夜裏,無數猙獰的嘴臉又在我眼前徘徊,淒厲的慘叫在我耳邊迴盪,當時,我每天都在崩潰的邊緣,教眾對我雖有尊敬,但更多的是畏懼,依你們中原人的形容,説是魔頭也不為過…”鄔亦菲轉過身緊緊地抱住他“我不怕,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怕。”羽昶歡心中一震,卻又突然垂下眼瞼“即使…我會傷害你?”
“不會,你不會傷害我的,你忘了,你在任何時候都始終護着我的,”她在他懷中蹭了蹭,柔聲道:“即使你真的傷害我了,那也一定不是出自你的本意,我不怕…昶歡,我不弱的。”羽昶歡貪婪地汲取着懷中的温暖,幾乎想就這麼天荒地老下去。
他何其幸運,能遇見她、擁有她,所以…
“你呢?”鄔亦菲一怔“我什麼?”
“亦菲,我也很強,我可以做你的神支柱。”
“你…”她怔怔地看着他的金眸,不確定地道:“你知道了?”他憐惜地撫摸她的臉頰“我到底也是火鳳教的祭司,教主的親哥哥,催眠術的效用最多隻有三年而已,如今…是你自己不願回想吧。”其實在侯府時,他就意識到這一點,只是,他希望她能主動告訴他。
亦菲被施催眠術的時間是幼年,應該是他父親,即前任教主所為。他父親羽滄天與無塵子素有情,他兒時也隨父親去過藏雲峯。只是,三年早過,亦菲身上的催眠術應該早已自行解除,如今會記不住人臉孔,多半該是心理因素導致,是她的執着強硬地延長了催眠術的時間,不知不覺為自己設下更深的暗示。這是心結,需要她自己解開“醒夢蠱”只是輔助。
鄔亦菲別過頭“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嗎?”刺探她的過去。
羽昶歡嘆息“我只是太瞭解事情憋在心裏的覺,我不想看你痛苦。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甚至可以讓如月再幫你催眠一遍,將你的記憶埋得更深,再過幾年,如果你依然不想説,就繼續催眠,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不再想忘記,我願意等。”
“…你不怕我連你也一起忘了?”他搖頭“我不怕,難道你忘了我,我就會離開你了嗎?既然無論如何都離不開你,不如想辦法讓你快樂。”她怔忡半晌,隨即有些沮喪地靠上他的膛“為什麼你和康磊一樣,都用這樣的方法我面對,我並不是在逃避,我只是不想承認…”
“承認什麼?”
“我不想承認當初自己那麼壞。”
“你做了很壞的事嗎?”真想知道亦菲對“壞”的定義是什麼?
鄔亦菲閉上眼,努力去回想當年的往事。
“你不知道,當年我娘…她並不討爹爹喜歡。”她的孃親是堂堂皇室金枝玉葉,從小心高氣傲,看上了當時才剛被封為綏靖侯的爹,便不管爹其實已經有個元配,硬要以正室之名嫁進綏靖侯府,君命難違,爹是如娘所願讓她當正室,可是卻也不滿她驕慣霸道而對她不理不睬。另一方面,也自覺有愧降為妾的糟糠之而對其加倍寵愛,後來並生下一個兒子,也就是她弟弟鄔康磊。
“我和康磊情很好,可是我娘卻把二孃和康磊看作眼中釘,直到那年端午,她藉口約二孃遊湖,竟然當着我的面…把二孃推進湖裏。”説到這裏,鄔亦菲的聲音有一絲縹緲,她難受的閉了閉眼。
為什麼這麼多年了,她還是記得那時候孃親的眼神、扭曲的表情,以及那陰森森的威——“她像瘋了一樣,掐着我的脖子,不停地問我:你看到了什麼…”鄔亦菲覺得自己竟有些不過氣。
她來了嗎?又來了嗎?
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她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她已經為她撒謊了,為她在爹的面前説出這輩子最違心的話——二孃是失足墜入湖裏的。
她看到二孃死後被湖水泡得腫脹的屍體,不想自己也變成那樣,不想…被自己的親孃溺死!
“亦菲!”羽昶歡用力扳開她掐在自己頸子上的手,將她牢牢錮在懷裏。
“別怕,過去了,都過去了。是我不對,我不該你,我們忘了她,我這就要如月加緊腳程趕回來為你催眠,我…”悉的懷讓鄔亦菲清醒一些,她了有些發疼的太陽,神態依舊有些恍惚。
“不,不要催眠,我不想再忘記了,這些年,我忘記得夠多了。”
“為了這麼一件醜陋的事,我變得膽怯,索再不對任何人事物投入情,到後來便患上了健忘的病。久而久之,催眠的作用淡化,我也漸漸開始面對這些事實,只是我連這些過去都記起來了,但記不住人臉孔的病卻改善不了。”在藏雲峯,她則乾脆拒絕與外界接觸,於是症狀益發變本加厲,成了今天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