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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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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視角跟着他在動,上椅子、掛繩子,最後把脖子進繩套裏。花因為視角實在真,和自己上吊也沒什麼區別。緊張得心臟快停跳了,呼急促,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世界忽然前後搖晃起來。那人的視線落在下面,清清楚楚看到,他腳下的椅子整個踹翻,雙腳懸空,雙手在拼力掙扎。

以前總聽過上吊死的人,死前是非常痛苦的,繩子勒在脖子上,造成很長一段時間壓迫窒息,活活憋死,那滋味無法想像。在極度痛苦中,生命漸漸逝去,緩緩走向死亡,光想想就骨悚然。

此時此刻,附着的這個人,就在痛苦中上吊,他顯然沒意識到死亡的過程會如此痛苦,下意識掙扎,視線隨着身體一起搖晃,昏暗的房間開始模糊,所見的一切猶如逝暮景,有種末的蒙太奇效果。

無法同身受這個人此時此刻的情緒,只能看,無法複製其他覺,可僅僅是眼睛所見,這一幕情景,就充斥着噩夢般的恐懼。

心如死灰,情不自閉上眼,無聲無景,覺像是遁入了深淵,在無意識漂浮,這就是死亡吧就在這時,忽然後脖子灼燒一樣刺痛,情不自喊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依舊坐在蠟燭陣裏。火苗幽幽,眼前牀上坐着一人,正是解鈴。

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回來了。後背冷颼颼的,不知什麼時候浸透了冷汗,完全就是大夢一場,記憶都是斷篇的,本連不上。好長時間,也沒適應過來,就那麼枯坐着,不敢動一下。

解鈴走過來拍拍:“怎麼樣,還行吧”

“剛才,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解鈴道:“先説説你,看見什麼了”想從地上爬起來,兩條腿都是軟的,剛做個動作,腦子一陣發暈,差點摔倒。解鈴趕緊扶住,輕聲道:“沒事了。”額頭,緩過這口氣,問:“你不是説還原自殺現場嗎,還原了嗎”解鈴看,一臉詭笑:“還沒還原成功,這個得問你了。你剛才經歷了什麼,和説説。”心下狐疑,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皺眉問:“你是不是拿當槍使呢”解鈴哈哈笑:“待會給你解釋,你先説吧。”嘆口氣,整理思路,把剛才見到噩夢一般的經過,一一道來。解鈴聽得很仔細,眯縫着眼若有所思,反覆追問細節,尤其那本神秘的摺子古書。等説完了,他把地上點燃的這些蠟燭一一熄滅,然後小心翼翼包裹起來放回包裏。房間裏愈發黑暗,只留門框下的那一幽幽燃燒的蠟燭。

他讓呆在原地別動,自己掏出手電打亮,開始翻找高低櫃上的東西。

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他也不説,就在那倒騰櫃子上的破爛,臭魚爛蝦什麼的。

檢查之後,除了一堆垃圾,毫無發現。他摸着光溜溜的腦袋有些疑惑,説:“瞎子死了之後,警察鄰居什麼的都來過,踩來踩去,有那手賤的摸東摸西,那些東西可能都丟了。”

“有道理。”解鈴拿着手電蹲在地上,掃着地面,不放過任何邊邊角角。他似乎發現什麼,趴在地上,完全無視衣服髒不髒,伸出手往櫃子底下摸。

看得好奇,身上恢復了些力氣,湊過去看。解鈴整個人都貼在櫃子上,右手全部探進櫃子下面。費了牛勁,好不容易把東西摸出來,是一個蒙塵的白小藥瓶。驚叫:“剛才看到的就是它。”解鈴扭開瓶蓋,裏面是空的,鼻子湊過去聞了聞,表情陰晴不定,隨即扭上瓶蓋,放進兜裏。

他站起來,全身都是灰,拍拍手對道:“幫把這個櫃子搬開,後面還有東西。”一股坐在牀上,煩躁起來,説:“你必須把剛才是怎麼回事告訴,要不然別想幫你。有知情權。”解鈴點頭:“應該。剛才用了個小法術,引瞎子的魂上你的身。這條魂名為幽,你可以這麼理解,這就是瞎子的一段信息素,它包含了瞎子一生中刻骨難忘深入潛意識的種種記憶,上吊自殺更是缺少不了。這段信息素,就像錄音帶一樣,要播放必須藉助工具,所以作法引它上身借用你的大腦。你所見所聞,就是瞎子臨死前的那一段經歷。”苦笑:“聽起來真荒唐。”解鈴一攤手:“只能解釋到這份上了。在用你能理解的認知語言來解釋這種現象,剛才只是個比喻,真實情況更復雜,完全超越你的想象和現有認知,與夏蟲語冰。你就明白一點,不會害你。”

“老解,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東西,這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問。

解鈴愣了愣神:“每個人都有**,尊重**吧,如果想説自然會對你説。行了,抓緊時間,都他媽天亮了,咱倆趕緊把櫃子搬開。”恢復得差不多,們兩個人把住高低櫃,一起往外挪。其實不用搬開多遠,只要往前挪挪,拉開和牆之間的距離,空出一個人側身進去就行。櫃子解鈴已經檢查過了,裏面全是破爛。除了換洗衣服,瞎子還有拾荒的習慣,走哪看見好東西就往家撿,櫃子裏盡是易拉罐飲料瓶子破銅爛鐵之類,放的時間久了都漚了,能燻死個人。

們費了牛勁,終於把沉沉的櫃子搬開一段距離。解鈴比瘦,也不在乎髒活,他貼着牆側着身,鑽進了櫃子後面的縫隙裏。

在外面打着手電照亮,淡淡的光圈,看到櫃子後面最下方,果然藏着東西。

那是個大信封,用透明膠帶牢牢封在櫃子角落,一般人本發現不了。如果不是解鈴,恐怕隨着瞎子的死亡,這東西會永遠成個謎。

解鈴很困難地把透明膠帶撕掉,拿着信封又一點點蹭了回來,他來不及撣掉灰塵,直接就把信封打開,這一開們都愣了,裏面居然裝着一張存摺。

現在人基本都用銀行卡,這種紅皮存摺反正是很久沒有見到過了。打開存摺,是工商銀行的,上面寫着户主劉東,存款五十萬整。解鈴看看,也鬧糊塗了:“這個瞎子叫劉東”

“應該是。”解鈴笑:“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他一個吃低保家徒四壁的瞎子,哪來的存款五十萬”他挨頁翻着,翻到最後一頁時,一張紙片應聲而落。們撿起來看,紙張不大,摺疊起來,裏面規規矩矩寫着幾行字。這些字的字形很彆扭,寫的架構糙,一看就能看出來,不是正常人寫的。能寫出這種字的,要麼是小學生,要麼就是…眼睛幾乎全盲的瞎子。

“是他寫的。”解鈴沉聲。

打着手電,照着這張紙,一字一句看起來,字數不多,看起來像是遺書。

“娜,深深愛着的娜,謝你陪伴的那段難忘時光。這裏有一筆錢,一共五十萬,密碼是你的生,這是留給你的。不要去追究這些錢是從哪來的,這是留給這個世界,留給你的最後遺產。當你得到的消息時,很可能你會知道已經死了。告訴你一個秘密,並沒有死,只是到了一個很少有人知道的地方,那是們每一個人都想回去的地方,那是人類的家鄉。回去了。”最後落款“東”解鈴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想什麼,他慢慢把紙摺疊回去,依舊夾在存摺裏。他把東西包好,原封不動地又貼回原位,招呼把櫃子移回去。

沒説什麼,覺得解鈴做得對。這瞎子也夠可憐的,死後留下錢,給一個女人。這個叫“娜”的女人應該不是他的子,遺書的口氣似乎更像水姻緣的幾夜情。

後面那一段什麼回去了,人類的家鄉,鬼話連篇,讓人很不舒服,透着一股神分裂的勁。

解鈴不知在想什麼,忽然嘆口氣:“這件事真的麻煩了。”

“走吧。”他輕輕説。

他從包裏拿出一沓金銀箔紙,慢慢點燃,冒出滾滾青煙,嘴裏唸唸有詞。不好打擾他。這些紙燒得很慢,很長時間後,才緩緩燒完,解鈴也誦作罷。問他這是做什麼,他説:“們來這裏又是引魂作法,又是翻找遺物,打擾到了亡魂。剛才往生咒,超度它走,這是們欠它的。”

“妹妹的事怎麼樣了”急道。

“麻煩。”解鈴直言不諱:“這個瞎子臨死前很可能被下了妖蠱,估計有人在行術煉魂。附你妹妹的那道魂,如果找不到此種術的蠱引,沒法超度解。”

“那怎麼辦”真是急眼了,折騰這麼長時間,什麼結果也沒有。

“只説麻煩,又沒説不了,沉住氣。你們家被人給盯上了,手段很毒。們出去再説。”解鈴道。

此時天漸漸放亮,隱隱有光透過窗簾進來,們走到門口,解鈴忽然停下來,眨眨眼,在想什麼。

“怎麼了”問。

“記得你説過,那瞎子臨死前在聽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