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若是並無實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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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紅菱嬌滴滴道:“嗯,有什麼不當的呀,咱們都已經是未婚夫了,江湖之人不拘小節,對吧霍大哥?”那霍勇是個面龐頗為周正的悍男子,哈哈一笑,拱手道:“是我該跟仙姑道個不是,不知道令嬡已經許了人,魯莽了魯莽了。都別介意,咱們繼續喝酒,喝酒!”説着,他端起一杯,仰頭咕咚下,氣勢豪邁得很。
張林氏號稱為了仙法滴酒不沾,張紅菱端起一杯代幹為敬,算是過了這一合。袁忠義不便言,就在旁給張紅菱斟酒,掌心依舊扣着一枚銅錢,先將霍勇左右列席的諸人細細掃視了一遍。
十來個人,陣仗不小,連吃飯時左掌都帶着麂皮手套不摘的那幾個,想必就是唐門的弟子。有噬毒蠱在身,袁忠義對這門派並不太過擔心,毒針打中無非留個眼,毒砂打中頂多了眼,對方若是不防備他百毒不侵,反而會成為他的最大優勢。
儘管未必要和唐門作對,但他如今秉如此,新認識什麼江湖人,最先想的就是如何能在生死之際勝過對方,其次,便是有什麼破綻可以利用。暗器修習起來極耗心力,以暗器見長,另一重意思,便是手底下的硬功夫不夠出挑。
袁忠義稍稍放心,將視線轉開。比較可惜,霍勇一行皆是男子,除了一個相貌頗為俊秀,有些許可能是由女子改扮的少年之外,陽氣多到四溢,讓他打量完畢,就不願再多看一眼。
不過那少年紅齒白,柳眉杏眼,細細白白的脖子不見喉結,若不是跟着一堆大老,耳垂上還不見打眼兒,真要以為他是女扮男裝。袁忠義正懷疑着,那少年的視線一轉,恰好落在賀仙澄身上,跟着眼前一亮,竟出幾分胚樣子。
這人坐得距離霍勇還頗近,他忍不住想,莫非霍勇過來當使者不方便帶女眷,便拉了個小相公,晚上眼腚解悶麼?那這當男寵的,可有點不知好歹,也不看自己什麼身份,竟然盯上賀仙澄了?
連着三杯酒幹過,張紅菱將空杯一放,沉聲道:“既然親事已經揭過,咱們還是接着來談怎麼對付尉遲猙吧。”霍勇哈哈大笑,一擺手道:“那個不急,親事還沒談完呢。”張紅菱臉一變,略帶怒氣道:“怎麼個還沒談完?”
“仙姑還沒給我明確答覆呢,”霍勇笑意不減,客客氣氣道“只要仙姑點頭,我明就快馬北上,坐船渡河,將消息傳給我大伯,此後咱們兩家就是一家,那尉遲猙,就算有三頭六臂十八個腦袋,咱們也一樣給他砍了!”他向旁一伸手,頗為自傲道:“許多武林高手為我大伯助陣,敵將只要敢出現在三軍之前,必定叫他頂着腦袋來,留下腦袋走。有兵無將,那就是羣龍無首,不堪一擊。”張林氏垂目觀心,仍舊不語。
張紅菱則提高聲音道:“戰亂這麼多年,哪個管事兒的身邊還能沒幾個練武的保着,我娘有仙法護體,仍挑細選了許多厲害女子陪伴在側,我也拜師飛仙門,學了點功夫,真到了戰陣之上,兵對兵將對將,自然也有高手對高手,怎麼就一定能討了好去?”這話回得頗為靈巧,只要對方糾纏在高手對高手的結果上,爭論起來,之前更重要的部分,便會不自覺被拋開。
可霍勇沒有上套,淡定一笑,搖頭道:“討不討得了好,戰場上見真章。仙姑給我大伯的答覆,才是當前最要緊的。”張紅菱的情緒略有些失控,惱火道:“你們這算是來婚的麼!”張林氏伸手在女兒肩上一壓,微笑道:“小女不成器,霍賢侄不要見怪。我寡居多年,還能有霍大哥這樣的英雄好漢青睞,實在是受寵若驚啊。可我麾下的兵馬,大半都是陛下所賜,這筆嫁妝,我怕是帶不過去。”霍勇單邊角上揚“仙姑哪裏的話,三江地界,蘆水南北,哪個不知道你的鼎鼎大名。你肯嫁來,我大伯就能沾點仙氣。有了仙氣,一羣愚夫愚婦,怎會不跟着來。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棄下這富饒蘆郡,往滇州逃難。”張林氏略一沉,道:“那也未必不會發生。
霍賢侄,霍大哥的威名遠播,大家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霍勇哈哈大笑,道:“仙姑多慮了,霍家軍的確殺人如麻,但殺的,都是冥頑不靈的光漢走狗,肯跟着仙姑起來造反的,那和我們其實是一條心,怎會有什麼危險。”張林氏目光閃動,又道:“陛下神威恩澤黎民,大家對陛下忠心耿耿,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改弦易轍。”
“仙姑,我這做小輩的,不好把話説得太過難聽。仙姑不妨想想,尉遲猙大軍壓境已有數月之久,張道安在滇州殺得龍虎猛,連最難啃的茂林郡,都輕鬆拿下,之後又與蠻子和談,手上那些兵馬,可曾來支援過你啊?”張紅菱怒目圓睜,道:“父王正在調集兵馬,籌備糧草,只要蘆水沿岸不丟,我們早晚要讓尉遲猙好看!”
“是麼?可我們的探子回報,大安朝的主力,好像東進慳州了啊。是打算自南而北,繞行一個大圈,去奇襲尉遲猙的股麼?”霍勇的口氣明顯放肆了許多,不知道是酒勁兒上頭,還是圖窮匕見。
“陛下與我時有書信往來,這等雄才大略,自然不足為外人道。”張林氏的口吻也冷了下來“這些姑且不論,霍大哥在蜀州所作所為,一水之隔,我也略有耳聞。
難道他身邊美女如雲,卻至今還不曾續絃?那些大好女郎,該不會都紅顏薄命吧?”這話,暗指的自然就是霍四方荒肆,每打下一處便會擄掠女子入帳,盡情蹂躪的傳言。
那個起女人像瘋子一般的説法,也正是源自於此…據説每夜進帳的女子,次還能自己走動的,不足十之二三。同樣傳出的,還有霍四方玩厭的女人會賞給部眾,樂到徹底沒有用處,便放血扒皮,曬成乾,供應軍糧。
至於傳言有多少可信,就很難判斷了。畢竟世上並不是沒有出過相似的事。僅就袁忠義所知,近的有蠻兵豢養女俘,樂後充作軍糧,遠的有名城大賈懲罰婢女,吊腳倒懸堆柴烤做燻賞於奴僕,下有民飢餓不願吃自家孩子,索與旁人換易子而食,上有一代名將苦守北關糧草斷絕不得不下令,將城中女子當作牛羊…
莫説如今是烽煙四起的戰亂年代,便是歌舞昇平的年景,尋常百姓,有些時候也並不被當作人來看待,不過當初將田青芷帶去見識了一下民餓肚子時能做到什麼地步後,他自身對此道行倒是沒了什麼興趣。
真以食物看待,人也不過是一大塊,口味道,興許還比牛馬豬羊差些,除了果腹,何樂之有?
他關心樂子,一般人關心的,則是倫常,道德,良心。歷朝歷代雖都不乏吃人的事,但也沒有任何一卷青史,敢將此事視為理所應當。
所以一旦傳揚開來,招來的就絕不會是什麼好名聲。蠻兵食人名聲在外,所攻之處便會拼死抵抗,血染沙場,總好過被人下鍋。
富商烹婢名揚四海,數年後朝中大臣抓住痛腳扳倒其靠山,數條早該來的罪名一朝加身,在刑場三天切了兩千多片。
而那位名將即便情有可原,此後也屢遭文官發難,鬱鬱而終。至於那些民…凡是餓到不得不打人主意,最終能活下來的,也是寥寥無幾。
霍四方的兵馬傳出這種言,若是並無實據,便是光漢動的手腳。畢竟這等逆賊暫時還不配豢養一批朝廷命官,不論寫史還是寫告示,仍是動筆桿子的人效忠的那位説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