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奕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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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如棋局,行劍若落子。
左手無名指與拇指緊扣,右手出劍,江楚的臉古井無波,每一劍的出手都不快,似乎隨意什麼人都能輕鬆應付,然而,就是這平淡無奇的出劍,卻轉瞬間令老人冒出了一身冷汗。
每一招每一式,甚至是每一個動作,彷彿都在對方的計算當中,無論他怎麼變招,怎麼騰挪,都始終處於江楚的劍勢籠罩之下,彷彿他的出手,就是為了配合對方的劍一樣。若是偶爾一兩次也就罷了,可是,如今一連二十餘次變招,卻盡數在對方控制之內,這樣的結果,就由不得老人不恐懼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劍法,甚至本無法想象,這世上竟然有人能夠把劍用到這種地步,即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凝星境強者也不行。
“啪!”腳下的步子略微慢了一分,老人握刀的胳膊便被竹劍點中,劇痛之下,本不用解開衣服,老人也能清楚的覺到,被竹劍點中的位置已經青腫了,這還只是竹劍,若是真正的劍,這一招就已經足以決定勝負了。
不可抑制的恐懼瘋狂從心中滋生,一瞬間,老人便覺到,自己就像是落入了重重落網之中的飛蟲,又或是被人控制的牽線木偶,即便是半步凝星的實力,也完全無法幫助自己突破這種束縛。
冷汗片刻之間便沁透了背心,若是有可能,他甚至寧可轉身就逃,可是,如今,在這劍勢的籠罩之中,他卻甚至連逃跑都做不到。
“我跟你拼了!”濃重的恐懼不斷侵蝕,猛然一咬舌尖,老人一口血噴出,藉助這劇痛強行凝聚神,腳下驟然一踏,如餓虎般躍起,手中長刀暴起一團光,翻滾的刀花如寒梅綻放。
淡藍的星光將長刀整個包裹起來,更是憑添了幾分絢麗的殺機。
這樣的一刀,幾乎已經達到了半步凝星所能達到的極限,無論的力度還是速度都已經遠遠超越了常人所能達到的極限。
魏源的瞳孔驟然緊鎖,儘管身在戰局之外,她也能夠清晰的受到這一刀的威力,挾風雷之勢含怒而至,這樣的刀,縱然是江楚劍術妙,只怕也未必能夠擋的住。這幾乎就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即便拼着受到重創也要將江楚斬殺與刀下。
然而,就在魏源腦子中轉過這些念頭的瞬間,這一刀竟然再次發生了變化。
無論是誰都難以想象,這看似絕命一擊的必殺之刀,竟然在下一刻手而出,在空中再次做出一次轉折,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江楚而去。
眼中閃過一絲得,老人嘴角溢出一抹鮮血,臉上滿是猙獰。
這才是真正絕殺的一刀,也是他最強的殺招,即便是張家也本沒人知道這一招,因為,所有見過這一招的人,都已經死了。這樣詭異的變招,經過了他無數次的練習,不到生死關頭,本就不會施展出來,別説是不懂星力,就算是凝星境的強者,若是大意了,在這一招之下,只怕也是要吃大虧的。
笑容已經掛在臉上,等待着最後的勝利,卻彷彿被人生生掐斷了一般,在下一刻僵硬到了臉上。
長刀破空,不得不説,這是驚豔的一刀,詭異狠辣,奪命追魂。
只是,江楚卻本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白皙的手靜靜握劍,左腳微微上移半步,身體自然的側開,與此同時,手中的竹劍微微上揚,並未去擋那一刀,而是靜靜的指向什麼都沒有的空中。
這樣的動作,看似膚淺無用,然而,偏偏那驚豔的一刀,就這麼斜斜的擦着江楚側開的身子飛了過去,死死的釘在了地上,而原本指向空中的那一劍,卻準無比的落到了老人的咽喉之上。
一劍,封喉!
“嗬!嗬!”一隻手捂住脖子,老人的眼中滿是驚恐之,掙扎着想要出聲,卻因為入咽喉的竹劍,本説不出半個字來。
即便是死,他也本無法想象,江楚怎麼能夠做出如今準的判斷,就好像這本是已經演練過無數次的表演一樣,無論是邁出的半步,側開的身子,還是微微揚起指向空中的竹劍都準的令人髮指,沒有半分偏差。
“天地如棋局,行劍若落子,此為,奕劍之術!”緩緩收劍,江楚平靜的開口,似乎是解釋給老人聽,又似乎是説給魏源,或是呢喃自語。
血滴從竹劍頂端滑落,重重的落在地上,碎成一灘。
“大小姐,時候不早了,上船吧。”風中,江楚的聲音緩緩傳來,在這夜幕之下,格外清冷,偏又清晰的如同在耳邊訴説的情話。……一葉扁舟,順江而下。
陵江的夜很美,即便是如今只有依稀幾點星光也無法遮掩這份美麗。
青衣少年負手而立,間掛着一竹劍,眺望江面,女孩坐在船頭划槳,靜默無聲。
魏永信起身,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張公子,天不早了,魏某有些乏,就不陪公子飲酒了。”儘管天已經黑了,暗沉沉的陵江顯得極為模糊,他卻依然能夠清楚的看到那一葉扁舟逐漸遠去,當然,張野也同樣看的清清楚楚。
冒着極大的風險,即便是魏永信心中早就下了決斷,也終究還是有些緊張的,直到這一刻,那顆懸着的心才終於落下,這一場無聲的鋒,終於是他贏了。
“啪!”手中的酒杯被捏的粉碎,酒杯的碎片刺入掌心,鮮血從指縫之中出,張野卻混若不覺,陰沉的目光中滿是殺機,隨着夜風吹散在江邊。
“公子,找到藍叔屍體了…一劍封喉。”微微一滯,張野鬆開手,任由酒杯的碎片散落,良久,這才站直了身子,用沙啞的嗓音道。
“魏永信,魏二爺,這筆賬,咱們遲早會算個清楚…就算到了荊州,也未必就能如你所願。你不會一直好運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