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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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要怎麼出氣,她是你妹妹,又不是別人,難道你真殺了她才能出氣,你可以稟知王爺,看王爺怎麼處置。”玉貝勒相當急怒,一張原本鐵青的玉面都漲紅了,他一聲沒再吭,猛跺一腳,轉身走了,又像一陣疾風似的衝下了樓。
賈姑娘轉身向紀翠:“格格,貝勒爺剛才在外頭,氣得都吐了血,我得去看看他去。”她也走了,走得也像一陣風。
紀翠仍然坐着沒動,也沒説一句話,賈姑娘臨走時的話,她好像沒聽見。
其實,這時候誰還能指望她怎麼樣,從小到大,她何等的嬌貴,何等的寵慣,尤其是個自小沒孃的女兒家,就是肅王也從沒有碰過她一指頭,現在她能任由玉貝勒打她,她對這個哥哥,已經是容忍很多了,也可見她改變了多少。
是什麼讓她改變的,恐怕是一個“情”字了。
玉貝勒跟賈姑娘都走了,在小樓外,北邊,靠後院牆那株枝葉茂密的大樹上,有一雙一直隔窗盯着紀翠的目光,忽然變得不忍,變得憐惜,在投下最後一瞥後,一條像輕煙似的人影從枝葉中飄出,飛不見,樹上的枝葉連動都沒動一動。
晚一點,肅王爺回府了,堂屋裏坐下,衣掌還沒換,茶也還沒喝一口,玉貝勒就進來了。
這時候那是告狀的時候,賈姑娘急得忙遞眼。
可是玉貝勒他偏裝看不見:“您回來了?”
“嗯,你今兒個怎麼回來這麼早。”
“沒事兒了,抓叛逆的人都撤了,怎麼不回來早?”賈姑娘遞過茶來,肅王爺接過來才喝一口,聞言抬眼:“叛逆可拿了。”
“沒叛逆可拿了。”
“怎麼?讓他跑了,這麼多人拿一個叛逆”
“叛逆沒跑,只不是能動他了。”
“不能動他,為什麼?”
“這就得問紀翠了。”
“問紀翠,怎麼説?”玉貝勒這才把前因後果稟知了肅王爺。一點都沒瞞。
肅王爺一聽臉就變了:“有這種事?”
“賈姑娘都知道,您可以問她。”肅王爺立即轉望賈姑娘。
賈姑娘沒等問就點了頭:“貝勒爺説的是實情,王爺也可以問問格格。”肅王爺突然拍了桌子,蓋碗一跳,茶都灑了出來:“我誰都不用問,你妹妹再不對,你也不能打她。”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出了玉貝勒跟賈姑娘意料之外,兩個人一怔,玉貝勒叫道:“阿瑪”肅王爺一揮手:“不要再説了,你妹妹是不對,可是你打了她,你的不對就蓋過了她的不對了。”玉貝勒忍不住抗聲道:“她做了這種事還不該打。”肅王爺又拍了桌子,而且霍地站了起來:“該打也輪不到你打,她長這麼大,我都捨不得碰她一指頭,要你打。”玉貝勒臉都白了:“阿瑪,您未免太護妹妹了”肅王爺指着他的鼻子暴叫:“你説什麼?你還敢。”賈姑娘知道,這時候該她説話了,再不説話恐怕就要糟,她先攔玉貝勒:“貝勒爺不能跟你阿瑪頂嘴,少説一句”然後她轉過臉再勸另一位:“王爺”她攔玉貝勒,玉貝勒沒説什麼,她勸肅王爺,肅王爺可衝她瞪了眼:“難道你也認為他打紀翠打對了。”紀翠是該打,可是賈姑娘知道,這時候絕不能承認,甚至最好永遠都別這麼説,她忙道:“不”
“既然這樣,你也在那兒,你就任由他動手打紀翠?”這就只有賈姑娘懂,這很嚴重,更不能承認,她忙道:“我沒有,我攔了,貝勒爺是想打而沒打”真説起來,這也是實情。
可是聽過肅王爺耳朵裏,仍然不是味兒,他叫:“想都不能,想都不該,他憑什麼?”最後一句,他抬手指玉貝勒,手指頭差點沒碰着玉貝勒的鼻子。
也只有賈姑娘懂這句“他憑什麼”的意思,她硬沒敢吭聲,只打算放低姿態再勸。
可是就在這時候,玉貝勒突然説了話:“我憑什麼?就憑我是她哥哥,就憑我是您兒子,就憑我執掌京畿衞。”賈姑娘吃了-驚,可是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心裏大急。
果然,肅王爺暴跳如雷:“你還敢你執掌京畿衞有什麼了不得的”玉貝勒冰冷道:“我執掌京畿衞,我要是説句話,鰲拜他不敢這麼囂張,他成不了事,可是我選的是他,這也是您的意思,一旦他真成不了事,咱們這背叛皇家的,會落個什麼樣的罪,您知道不知道,想到沒有?”肅王爺道:“你胡説什麼?鰲拜怎麼會成不了事,這跟咱們家的事扯得上什麼關係。”
“我看您是糊塗了,您的好女兒胳膊肘往外彎,幫別人的忙,把那把御賜護身匕首從我這兒盜走,又給了那個李豪,我還能奈何李豪麼,李豪是個真對手,是個大障礙,有他從中作梗,鰲拜能那麼容易成事,萬-鰲拜成不了事,肅王府就完了,您明白了麼?”肅王爺怔住了,兩眼發直,嘴半張着,不但不暴叫了,甚至一時沒能説出話來。
顯然,他明白了。
顯然,玉貝勒這一着奏了效。
賈姑娘也沒想到玉貝勒會這麼面陳利害的一着,這一着等於是要挾肅王爺,等於是要肅王爺在衞護“肅王府”跟衞護女兒之間作一選擇,而這一着顯然已經奏了效。
這一着有效。賈姑娘是應該想得到的,因為見風轉身,背叛皇家,改投鰲拜,幾乎是她的主意,她深深瞭解肅王貪心重重,野心大,所以她當初出這個主意的時候,肅王未加反對,當玉貝勒付諸行動的時候,肅王也未加阻攔,這,應該就是默許,當初肅王既然有這種默許,現在這一着怎麼會對肅王沒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