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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有女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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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黑衣人兒接着説道:“少鏢頭燒的那張?當局者,旁觀者清…”怪不得字跡娟秀,怪不得隱散異香似出白蘭閨,原來是她。

趙小秋心中猛震,不由退了一步,變輕喝:“姑娘到底何人…”黑衣人兒淡然説道:“我再説一遍,梅萼,君家近鄰。”趙小秋冷笑説道:“姑娘,趙小秋眼中可不進沙子。”黑衣人兒淡笑攤手:“少鏢頭要是不信,我莫可奈何。”趙小秋冷冷一笑,道:“我知道姑娘功力驚人,也自知或許不是敵手,但姑娘要知道,‘三義鏢局’中,自有高人在。”黑衣人兒道:“少鏢頭指得是神州四奇?”知道得不少。

趙小秋無暇多想,毅然點頭:“不錯,姑娘明白就好。”黑衣人兒笑了笑,道:“我明白,只可惜少鏢頭太糊塗。”趙小秋道:“怎麼説?”黑衣人兒道:“我以為少鏢頭不會願意驚動他四位。”這可不差,那怎麼敢?

趙小秋如突遭重擊臉一變,機伶寒顫,垂首不語。

黑衣人兒笑了笑,又道:“少鏢頭要知道。‘三義鏢局’中.如今是卧虎藏龍,我要是沒有所恃,我也不敢輕易登樓…”趙小秋猛然抬頭,神怕人,目中殺機方閃。

黑衣人兒已然又道:“少鏢頭,莫忘了,你本人不是我的對手。”趙小秋威態一斂,頹然説道:“姑娘,我領教了,只恨我當初走錯一步路,如今把柄落人手,只有任人宰割了,有什麼事説吧。”黑衣人兒目中異采一閃,道:“少鏢頭錯了,我沒有惡意,純為少鏢頭治心病而來。”趙小秋黯然悲笑,搖頭説道:“姑娘,我這心病你治不了。”黑衣人兒目中異采再閃,道:“莫忘了,我有龍官方。”趙小秋搐,悲笑説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就是大羅金仙…”

“少鏢頭好大膽,”黑衣人兒道:“不怕我是來自‘汴梁世家’?”趙小秋機伶一顫,臉上陡現堅毅,挑眉説道:“要怕我就不説了。”黑衣人兒美目異采一陣閃動,道:“難不成少鏢頭已有悔意。”趙小秋道:“這不是今天的事。”黑衣人兒陡挑雙眉,道:“那麼少鏢頭這心病就好治了。”趙小秋淡然説道:“是麼?”黑衣人兒道:“病已去半,那剩下的一半自然好治得多。”趙小秋道:“姑娘.我不懂:”黑衣人兒道:“那剩下的一半我不能對症下藥,可是良藥苦口,肯不肯下嚥,那要看少鏢頭自己了。”趙小秋揚眉笑道:“趙小秋死且不怕,何在乎區區苦口之藥。”黑衣人兒道:“那就更好治了,我包管一帖必愈。”趙小秋道:“希望如此,但我怎能輕易進藥。”黑衣人兒笑道:“少鏢頭還怕有毒?”趙小秋道:“事實如此,我不願否認。”

“那好辦。”黑衣人兒笑道:“看看藥方就知道了。”趙小秋一猶豫,道:“姑娘請説説看。”黑衣人兒笑了笑,道:“少鏢頭,我先説明,知道這件事的,不只我一人。”趙小秋心神一震,道:“還有誰知道?”黑衣人兒道:“大先生跟四先生,大先生是知此事,而不知是少鏢頭,四先生可是既知此事,又知是少鏢頭。”趙小秋變,駭然寒顫,但剎那間又恢復平靜:“姑娘,你騙我。”黑衣人兒道:“我沒有騙少鏢頭的必要。”趙小秋淡然笑道:“事實上姑娘欺人。”黑衣人兒道:“説我欺人,該有個理由。”趙小秋道:“自然有。”黑衣人兒道:“何妨説説看。”趙小秋道:“倘若我四師叔祖知道此事,我如今不會好好兒地站在這兒。”顯然,他很有自知之明。

黑衣人兒美目深注,淡然説道:“少鏢頭也知道四先生饒不了你?”趙小秋機伶一顫,毅然點頭:“正是,他老人家絕容不了我。”黑衣人兒道:“為什麼?”趙小秋玉面煞白,邊閃過一陣輕微搐,目光呆視,悲慘苦笑,啞聲答話,道:“任何一個門派之中,都容不了欺師滅祖,大逆不道之人,何況威震宇內,俠名遍武林的‘神州四奇’?”黑衣人兒道:“少鏢頭也知道這是欺師滅祖,大逆不道事?”趙小秋道:“不然趙小秋不會終戰慄難安,深夜捫心自問,羞愧絕,輾轉反側,難以成眠。”這是良心的譴責,再堅強的一個人,他受得了體上任何創痛,任何打擊,但他絕受不了那無形的良心譴責。

看來,趙小秋他良知未泯,有藥可救。

黑衣人兒美目異采一陣閃動,道:“很痛苦,是麼?”趙小秋呆呆點頭:“很痛苦,是的!”黑衣人兒美目暴寒芒:“少鏢頭,既知今,何必當初。”趙小秋悲笑説道:“當初不該有那一失足,如今再回頭…”黯然搖頭,默然不語。

黑衣人兒道:“少鏢頭是説來不及了?”趙小秋道:“姑娘該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黑衣人兒道:“少鏢頭,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趙小秋道:“這就是姑娘的藥方?”黑衣人兒道:“這只是藥引。”趙小秋道:“那麼…”黑衣人兒截口説道:“少鏢頭,解鈴還須繫鈴人。”趙小秋一震退步,瞪目説道:“姑娘是要我…”黑衣人兒道:“勇於認過,大丈夫既敢做便敢當,當初既有勇氣失足,今就應有勇氣低頭悔過。”趙小秋點頭悲笑,道:“説得好,姑娘是要我向師祖低頭認過?”黑衣人兒微頷螓首,淡然説道:“正是找大先生。”趙小秋身形暴顫,默然不語。

黑衣人兒美目深注,柔婉笑道:“怎麼,少鏢頭不敢。”趙小秋沒説話。

黑衣人兒又道:“少鏢頭,動輒拔劍,那不是勇,這才是考驗一個人膽識、勇氣的絕佳時機,這是大勇。”趙小秋仍沒説話。

黑衣人嬌靨神一寒,突然冷笑説道:“七尺鬚眉男子漢,昂藏偉軀大丈夫,我沒想到少鏢頭會是個尚不如我這女的怕死懦夫,我都敢冒殺身之險來救你,你卻無勇氣去認過,好令人失望。”趙小秋面上陡現羞愧,緩緩低下頭去,但旋即猛然抬頭,道:“姑娘,你看錯人了,趙小秋並不是怕死懦夫…”黑衣人兒截口説道:“那又為什麼?”趙小秋道:“怕只怕這一身罪孽難贖。”黑衣人兒道:“那大不了一個死字。”趙小秋點頭説道:“不錯。”黑衣人兒道:“少鏢頭該知道,以少鏢頭所作所為,本就是一個死字。”趙小秋冷笑説道:“既然兩者都是死…”黑衣人兒截口説道:“低頭認過,或許可蒙他四位恩數。”趙小秋悲笑説道:“姑娘,我深知他四位的脾氣…”黑衣人兒道:“少鏢頭,你如今可是好好兒的。”趙小秋道:“姑娘,我怎能確知我四叔祖已然知曉?”黑衣人兒道:“很簡單,我告訴了四先生。”趙小秋神情一震,道:“我不信。”黑衣人兒嫣然笑道:“我沒有騙少鏢頭的必要。”趙小秋臉一變,目中暴寒芒:“姑娘,彼此一無遠怨,二無近仇…”黑衣人兒截口説道:“少鏢頭,你錯了,我是救人向不害人。”趙小秋冷笑説道:“我想不出這所謂救人…”黑衣人兒淡然説道:“那是少鏢頭不知道我是如何地哀求四先生的,假如少鏢頭知道,就不會説這種令人心碎的話了。”趙小秋道:“彼此素不相識,今夜才第一次見面,我想不出姑娘為什麼會對一個陌生人盡心盡力。”黑衣人兒道:“自然有原因,我是愛屋及烏,縱沒有任何原因,身為俠義中人,我也不能眼見一個人深陷泥沼,有心自拔而不伸伸援手。”趙小秋冷冷説道:“姑娘怎知我有心自拔?”黑衣人兒淡淡説道:“人之初,本善,只要是有良知、有血的大丈夫、奇男子,沒有身陷惡,誤人歧途而不思自拔的,我因而得知。”這姑娘好會説話!

趙小秋面上又現羞慚,苦笑説道:“姑娘,你太看重趙小秋了。”黑衣人兒道:“我若是看輕少鏢頭,認為少鏢頭不可救藥,我就不來了。”這話不錯,倘若病人膏盲,救之何益?

趙小秋默然不語,臉上神剎那數變,須臾,猛然點頭,挑眉悲笑:“寧可豁出七尺軀,莫讓紅顏笑鬚眉,姑娘既有隆情盛意,趙小秋豈是個人間賤丈夫之…”黑衣人兒身形倏顫,美目暴閃異采:“這麼説,少鏢頭是肯低頭認錯了。”趙小秋毅然點頭:“承蒙姑娘看得起,趙小秋不惜血灑屍橫。”黑衣人兒身形顫抖得更厲害,美目中忽現淚光:“這麼説來,我倒該謝謝少鏢頭了。”

“姑娘!”趙小秋羞愧低頭:“不敢言謝的,是趙小秋。”黑衣人兒微倪螓首,帶淚笑道:“少鏢頭,我這談不上恩,我這是一點私心,為救一個和我關係極深之人,救少鏢頭,就等於救了她。”趙小秋一怔道:“姑娘,趙小秋不懂。”黑衣人兒道:“少鏢頭沒聽我適才所説,愛屋及烏那句話?”趙小秋説:“聽到了,只是趙小秋一般茫然。”黑衣人兒道:“我現在不想説,也不能説,不過,我敢説,少鏢頭總會有明白的一天,到那時,少鏢頭自然會懂。”趙小秋略一沉默,挑眉説道:“不管怎麼説,趙小秋仍認為這是大恩。”黑衣人兒道:“大恩該如何?”趙小秋道:“大丈夫受人點滴,必報以湧泉。”黑衣人兒神情一陣動:“少鏢頭,我説過,這是我一點私心。”趙小秋道:“那是姑娘的想法,趙小秋卻不敢這麼想。”黑衣人兒美目中星採一閃:“少鏢頭當真認為是恩,要圖後報。”趙小秋挑眉説道:“姑娘這是什麼話,趙小秋不是口是心非,言不由衷之人。”黑衣人兒默然不語,良久方道:“那麼,不必有什麼湧泉報,我也不敢奢望太多,只要少鏢頭賜以千金諾,答應我兩件事就行了。”趙小秋道:“姑娘但請説,只要趙小秋能力所及,無不從命,無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是一派人之真誠。

黑衣人兒搖了搖頭,道:“沒那麼嚴重,這第一件,請少鏢頭莫辜負他為少鏢頭求情的另一個人…”不知她指的是誰。

趙小秋一怔,道:“姑娘,怎麼説。”黑衣人兒道:“如果我沒有想錯,當少鏢頭向大先生低頭認錯之時,有可能會受到他四位的門規懲處.必定有個人會替少鏢頭求情,也必會蒙他四位恩准。”趙小秋挑了挑眉,道:“姑娘,那麼有把握?”黑衣人兒點頭説道:“沒有把握,我那敢請少鏢頭莫辜負了她?”趙小秋道:“姑娘,這辜負二字…”黑衣人兒道:“少鏢頭屆時自會明白。”顯然,她是不願説明。

人家既不願説明,趙小秋他自然也不便多問,略一沉,道;“姑娘,但不知此人是誰?”黑衣人兒淡笑説道:“她既對少鏢頭有恩非仇,何必問她是何人?”敢情,這她也不願説。

趙小秋沉默了一下,道:“姑娘,請説那第二件。”黑衣人兒道:“少鏢頭,這第一件,少鏢頭尚未點頭。”趙小秋道:“我説過,受人點滴,當報以湧泉,此人既對趙小秋有恩,趙小秋自不敢有所辜負。”黑衣人兒美目奇光弓閃,道:“我這裏先謝過了…”頓了頓,接道:“這第二件,比第一件更容易…”趙小秋截口説道:“姑娘,趙小秋不避任何艱險。”黑衣人兒道;“這個我知道,但這無艱險可言,我只要少鏢頭將來聽我一次話就行。”敢情這是容易。

趙小秋毫不猶豫,毅然挑眉:“姑娘,只要是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少鏢頭,”黑衣人兒淡然笑道:“我既拔少鏢頭於泥沼,焉會再推少鏢頭下火坑?”不會,那該絕不會。

趙小秋臉一紅,忙道:“是趙小秋失言…”黑衣人兒道:“我只要少鏢頭點頭。”趙小秋道:“趙小秋自無不點頭的道理。”黑衣人兒美目中奇光再現,道:“那麼,我再謝過了。”趙小秋道:“姑娘,我又要説了,不敢言謝的是趙小秋。”黑衣人兒笑了笑道:“隨少鏢頭怎麼説吧。”頓了頓,又道:“該做的都做了,該説的也都説了,心事已了,天不早,不敢多打擾,我要回去了。”趙小秋突然之間有點窘,赧然説道:“我一無茶,二無酒待客,更讓姑娘站了這麼久…”黑衣人兒嫣然笑道:“少鏢頭如今不聲俱厲,氣勢洶洶的逐客了?”趙小秋一張臉好紅,紅得透到耳:“姑娘,有道是‘不知者不罪’,是趙小秋失禮得罪,姑娘必有容人之雅量。”敢情他認錯了。

黑衣人兒挑眉笑道:“不容又怎麼辦?少鏢頭原無逐客心,惜我未敢久留,一個女兒家夜人人室,更上人樓,孤男寡女…”趙小秋簡直是無地自容:“姑娘,得放手時便放手,能饒人處且饒人。”黑衣人兒一笑説道:“開玩笑的,我可不像一般女兒家心那麼狹窄,毫無容人之量,天真不早了,該走了,少鏢頭請早些安歇吧,我要告辭了。”説着,盈盈襝衽,緩緩轉過了嬌軀。

“姑娘請留一步。”趙小秋突作此語。

黑衣人兒一怔回身,美目凝注,柔婉笑問:“少鏢頭還有什麼吩咐。”

“不敢當,”趙小秋道:“趙小秋不敢再失禮,容我送姑娘出局。”黑衣人兒笑道:“少鏢頭是怕貴鏢局有人碰見我…”趙小秋截口説道:“我唯恐有所誤會,得罪姑娘。”黑衣人兒道:“多謝少鏢頭好意,我既有本領進來,便有本領出去,我有把握讓人看不見我就是。”趙小秋雙眉剛挑。

黑衣人兒已然又道:“少鏢頭莫誤會,我可不敢有別的意思。”趙小秋臉一紅,忙道:“姑娘誤會了,趙小秋怎敢。”黑衣人兒嫣然一笑,道:“那麼,不敢勞少鏢頭遠送,請少鏢頭留步,送來送去,讓人看見,反倒不好,對麼?”這話不錯,趙小秋剛一怔,她已然轉身邁動了蓮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