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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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內,爐中燒着柴薪,温暖周遭,可玄勍御卻遍體生寒,連一絲暖意都無法到達已凍結的心魂。
他坐得僵直硬,瞪着放在桌案上寶貝又寶貝、總是不離身的木匣子,打從他進屋後,便取出木匣子放在案上看了良久,久到背脊發麻,仍是一動也不動。
柴薪不斷燃燒,飛灰飄揚,帶着濃濃炭味。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下定決心,木然打開木匣子,看着躺在裏頭被他取名為“比翼雙飛”、璀璨耀眼的蝴蝶髮簪,而壓在髮簪下的是讀過千百回的訣別信。
他眼眉低斂,再次拿起那封教他心魂俱裂的書信,手指僵硬展開,一字字、一遍遍細讀。
如你所願,後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
傷心絕的他抖顫着手撫向上頭的秀麗字跡,今再次細讀,心情更是如墜入萬丈深淵,嘴角噙着苦澀到不能再苦澀的笑容。
“本以為這封信已將我打入十八層地獄,直到今天我才發現,還有比十八層地獄更加痛苦磨人的無間煉獄。”一滴淚啪嗒一聲,滾落在雪白信紙上,墨黑的字跡暈染開,字,模糊。
淚眼模糊,再也看不清上頭字跡,悲痛合上眼,抖顫着聲再次重複簡短卻可以奪取他命的字句。
“如你所願,後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你真的做到了,蝶兒,你真的成功做到了。”傷心的淚,落得更兇,將每個字暈染開來,一如他的心被刨挖開,血模糊。
“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把我對你的愛棄如敝屣,你不能!”曾經他對這段情非常篤定,認為這世間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拆散他們倆,就算他們曾經短暫分開,彼此的心也會緊緊相系,怎麼也想不到不過短短三年光景,一切都變了。
飽受刺,使他情緒上上下下、反反覆覆,一下子可以理解蝶兒和君傲翊結為夫的原因,一下子又無法接受,愛與憎相互雜折磨教他時而自嘲大笑,時而憤怒咆哮,情緒快速轉換,反覆糾結,苦痛難耐。
遭受背叛的火焰席捲而來,他猛地睜開眼,雙眸經淚水洗滌,格外炯亮,也更加顯現強烈恨意,好看的手指忿而撕毀珍藏又珍藏的訣別信,一字字咬牙道:“你明知君傲翊對我做了什麼事,卻全然不顧我的受嫁他為,你到底有沒有心?到底有沒有?!”
“你狠狠撕碎我的心,我也要將對你的最後一絲想念撕碎,我不要再為你到一絲痛苦,不要再思念你,也不要再痴戀你,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蝶兒,我不要你了。”他是隻傷重的狂獸,痛苦狺號。
手中的訣別信被他撕得細細碎碎,一如他的心,被她撕得細細碎碎,饒是有能力拼湊回來,可再也不會完整。
熱淚關攔不住,放肆奔。
他痛且慟,失去她,他不再完整;失去她,他所能擁抱的,唯有仇恨。
大掌用力一揮,將碎成細屑的訣別信掃落,細碎的書信如雪花飛揚,沒入一旁正在燃燒的柴薪,火苗狂撲,迅速噬過往情愛,燒成灰燼。
玄勍御心痛如絞,眼睜睜看着曾經最珍視的書信遭火苗噬,臉上盡是漠然,沒有出手挽救的意思,由着它化成灰,消失…
被到絕境無路可退,深幽黑瞳閃爍陰狠冷光,嘴角勾揚的笑容陰鷙駭人,摧折心魂的熱淚,依舊不停歇。
“君傲翊,你先是奪取我家人命,後又奪去我的子,你我之間這筆帳該如何算?你又要如何償,方能解我心頭之恨?”命運一再殘忍捉,教他不滿、不平、不甘,忿恨的拳頭重擊桌面,他嚴正對自己起誓。
“從今往後,不論遭遇多大痛苦,我將不再一滴淚!”目光觸及猶躺在木匣裏的髮簪,他面無表情地拿起來,旋轉審視,在見到上頭翩翩起舞的雙蝶時,心仍會不由自主痛擰,他極力剋制不讓痛楚顯現臉龐,即使屋內僅有他一人,也不容許自己再浮現脆弱的一面”
“當初拿到這支髮簪時,我是那樣開心為你簪在發上,對照今情景,簡直成了笑話一樁,既然你不要,我也不要了。”他對着髮簪低語,像是在告別曾經深愛過的女子,極其纏綿、極其温柔,吐出冰冷字句。
轉過髮簪,看着尖端,他笑了,笑得冷情決絕。
手一抬,將髮簪尖端對準俊美無儔的臉龐,深深劃下,温熱豔紅的鮮血立刻沿着臉龐下,像血淚,觸目驚心,痛楚,蔓延。
薄,笑揚。
第二下緊接而來,沒有猶豫,再次讓比女人還美麗的臉龐下一行血淚。
“哈,比翼雙飛,今與你比翼雙飛的人竟是我的死敵,你做得可真絕!真絕!”再一下,心碎低嘶:“這一下是為你,背棄我,『善良又心軟』的蝶兒。”充滿諷刺的鮮血緩緩下,淌進角。
又一下,怨恨咆哮:“這下是為你,背棄我,『正直又剛毅』的君傲翊。”充滿憎恨的鮮血急速下,沿着下巴滴落衣襟。
受眾人盛讚的俊美臉龐,摧毀於心碎癲狂的男人手中,每一下雖痛,卻能帶給他一絲快,快累積得愈多,薄更加勾揚,在滿臉盡是血淚時,他沙啞朗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