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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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皇上與洛兒對望着，誰都不説話。

最後還是洛兒打破了沉默:“皇上不問我為何要回來嗎？”筆上冷哼，別過頭去，皇上的尊嚴已經在六年前被眼前這個女人毫不留情地踩在了腳下，如今他不能在她面前再次失去尊嚴。

“答案不是朕想要的，朕為何要問？”這個回答倒讓洛兒哭笑不得，何時開始皇上竟變成這樣？

“既然這樣，還請皇上告訴我，明倫在哪？”明倫這個名字像個開關一樣，皇上一聽不大怒，跑過來將洛兒抱住不停搖蔽，大聲喊道:“明倫？你就知道明倫嗎？放着弟弟在天牢不聞不問，想與朕攤牌倒是先問明倫？他對你竟有這麼重要？”洛兒被皇上晃的發暈，但仍保持冷靜:“皇上應知若沒有他，洛兒早死了，哪還會站在這裏？”

“照你這麼説，朕倒要謝謝他了？”皇上已經不動了，斜着眼問道，眉目之間盡是自負和不信“洛兒，朕怎麼會讓你死呢？沒有明倫，只要你回來，朕自會為你解咒。只是朕沒料到你竟自殺，朕嚇壞了，但是又一想，你是什麼人，你比任何人都想活着，你怎麼會輕易死呢？所以朕選擇等，朕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回到朕的身邊的，現在你回來了，不是嗎？你是朕最愛的人，朕一生都不會離開你，朕的山河、朕的一切都是你的，朕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這六年朕從未選妃，朕只等着你回來，你知不知道這六年朕等得好苦啊！”皇上説得動情極了，任是最無情的人恐怕也會動容。只是洛兒只能冷笑:“明倫離開我？毀我錢府，囚星逸，這就是皇上愛洛兒的方式？”筆上一聽，沉下臉來，絲毫不見剛才的柔情“洛兒，朕對你還未死心，今這話朕不與你計較，不過你要記着，朕不計較你的欺君之罪對你的恩賜，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皇上這麼説，洛兒也不客氣了，還請皇上將明倫給我！”筆上一聽，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洛兒“將明倫給你？洛兒，你還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境況嗎？”洛兒奇怪地看了皇上一眼，冷笑:“境況？皇上説的是我回到這別院，便是任你宰割的魚了嗎？”

“難道洛兒現在還可以全身而退了嗎？”皇上斜眼看洛兒，臉上盡是自信。

洛兒看着他，愣了一會，心思千迴百轉，突然上前抓住筆上的袖子，急急地問道:“明倫，明倫怎麼了？”

“明倫怎麼了？你想若明倫是完整的，朕如何能留他將近兩年？洛兒，不要告訴朕你不知道，即使你不知道你也應該想到的。”皇上冷哼一聲，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優雅地坐在凳子上，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洛兒，似笑非笑的。

“明輝，明倫他是你的弟弟。”洛兒的腦袋一片空白，她不是知道嗎，不是知道嗎，不是做好打算若明倫有什麼不測，她便為他報仇嗎？那為何自己還是會這般慌亂？

“他是朕的弟弟，朕念着這份親情，所以朕一直沒對他趕盡殺絕，倒是你，你才是罪魁禍首。他為了你強行離皇籍，威欺騙朕；為了你答應雪國公主的求婚，後又在悔婚不成之後組織叛亂，被判為死罪，幸虧朕將他以人質身份帶回龍朝，不然恐怕早在兩年前他就已經身首異處了。”皇上看着洛兒越來越白的臉，有種難以説明的成就。

筆上的每句話都想鎖鏈一樣緊緊地纏繞着洛兒，彷彿過了很久，洛兒終於恢復了思考能力“你明知道我和他訂約在先，為何這樣苦苦相？若不是你，明倫本就不會離開我…明倫他才不會在雪國叛亂，定是你暗中指使，想致他於死地。你見星逸、靜石不能我回來，便去雪國索要明倫，以他為人質，我回來，現在我回來了，你將明倫怎麼樣了？”洛兒的聲音有些尖鋭，顯然她已經到了不能控制自己的地步了，臉上也不再是那般雲淡風輕，只是這看在皇上眼裏，更加覺得諷刺，皇上冷笑道:“洛兒，明倫真的是你的死嗎？如果是，你為何不説你們兩情相悦，這樣朕也可以成人之美，你只説你們訂約在先，為什麼？你怕若朕知道你愛他，朕會趕盡殺絕？朕不是冷血之人，朕要的只是你的真心話，朕只想知道你想要什麼，朕要的一直都很簡單，為何你連這麼簡單的東西都吝嗇於朕？”説到最後，皇上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

卻聽洛兒輕聲説道:“簡單嗎？我早已沒有自己，又何來我的真心話？”然後洛兒走到皇上面前，雙手顫抖着捧起皇上的臉，一字一頓地説道:“皇上，洛兒欠你的洛兒會還，但是現在讓我要見明倫，我必須得見明倫！”洛兒的思緒亂極了，她知道她這麼做可能會讓明倫陷入更危險的境界，也可能先暴了自己的弱點而致一切功虧一簣，但是此刻她真的只想見明倫，她已經思考不來這之中的利害關係，她只要見明倫！

筆上看着眼前這張臉，她無數次地出現在自己的夢中，自己夢着她回來告訴自己她想通了，她還是想陪在自己的身邊的；夢着她和明倫隱居在一個桃林之中，自己去尋，卻怎麼也進入不了他們的世界之中；夢着她死在死咒之中，但是陪在她身邊的是自己；夢着温柔似水的她，夢着果斷才智的她，夢着氣勢凌人的她，夢着談笑風雪、飲酒怡情的她，無論哪個她都是那麼傲然獨立，驚才絕豔，她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完美的，他以前就説過她擁有的每一樣足以翻雲覆雨，只是她都看不上這些，他想了六年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原以為明倫會是她的歸宿，但是她卻放了明倫去為她求解咒之法，然後再次以假死來矇蔽他，他糊塗了，徹底的糊塗了，他真的想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什麼？想到這又不問出了口“洛兒，你到底想要什麼？”手‮摩撫‬着她的臉頰，明明是那樣的近，又那樣的清晰，為何就是看不透呢？

洛兒一愣，彷彿又回到了洛院，一雙明亮又極温柔的眼睛心疼地看着自己“小小想要什麼？”難道自己錯了嗎，他真的只想知道這個嗎？難道自己一直以為的都是錯的，難道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耳邊不知不覺地想起他説的那句話“你我皆是上智之人，有些話不説彼此也能猜出分毫，但是遇到了情，我只相信從你嘴裏説出來的話”六年前他就這麼説過，是嗎？如果是這樣，她豈不像個小丑一樣，自拍自演了一出鬧劇，最後把每個人都賠了進去。

洛兒深了一口氣，苦笑道:“皇上，我現在只想見明倫！”字字鏗鏘，像巴掌一樣狠狠地砸在皇上的臉上，皇上大笑“洛兒，洛兒，朕如此掏心挖肺地對你，想不到你仍不知好歹，好！朕同意你見明倫，朕也會讓你見星逸，靜石，不過洛兒，你要記得，他們變成什麼樣都是因為你，若這是場遊戲，朕是主宰，而他們都是你的犧牲品！”皇上似乎很滿意洛兒慘白的臉，又接着説:“你要知道，若讓你見他們，你以後必須待在朕的身邊！”然後也不等洛兒反應，便走了出去。

風七在門外等着，見皇上憤憤離去，他忙跟了上去，漸遠時回頭看了屋裏的洛兒一眼，似嘲笑，似怨恨，又似同情…

不知過了多久，羅綺進來扶起了洛兒，然後為她擦臉，衣服，輕輕將她放到牀上，洛兒一直沒説話，眼睛緊緊地閉着，若不是那微弱偶爾急促的呼，羅綺真的以為這只是一個玩偶，漂亮的玩偶，沒有生命、沒有心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