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零花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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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顧炎扶着洛兒進屋,只見屋裏煙霧輕繞,裝扮的亦如外面的淡雅緻,古香古,頗有一些文人之氣,杜念言坐在那頭,低頭撫琴,似未見有人進來,左邊的檀木牀上粉紗層疊、珠簾香垂,一人手拿着酒壺卧在上面,仰面朝天,嘴裏輕輕地哼着小曲。
不用看,聽那聲音,洛兒便知正是小七了。
自洛兒落水,小七就看得清楚,但是心裏憋着氣,就讓朱莫問去營救,洛兒來船,他也知道,但仍慶幸杜念言未曾讓她進屋,雖氣,卻也不想讓洛兒看到自己爛醉如泥的樣子。只是現在洛兒還是進來了。
就見洛兒冷眼看着小七,剛剛收斂的寒氣此時更加張狂地湧出身體“你四天都在這?”語氣冰冷似強烈壓抑着怒火。
小七慢慢起身,衣衫不整,雙眼朦朧看着洛兒,剛要解釋卻突見洛兒身邊憂心忡忡的顧炎,似一盆冷水從頭上潑了下來,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大姐莫不是帶個男人來逛花船?”洛兒猛地一震,她不曾想到小七竟如此對自己説話。
彼炎心憂洛兒的傷,亦察覺到二人之間的不尋常,連忙打斷:“敢問杜姑娘可有傷葯?洛兒,你的箭傷要緊,趕緊上葯吧。”小七聞言一驚,忙衝了過來,拉起洛兒仔細查看:“你受傷了?你竟然受傷了?大姐…”説着就咬破自己的胳膊,給洛兒喂血。
洛兒冷眼看着他,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股暗香的血腥味道充斥着她的嘴裏,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逃避,別過頭猛地推開小七,這一推用了內力,竟將小七推到十步之外,小七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洛兒,忽地悽慘一笑:“我竟忘了我不過是一個隨從,豈能這般不顧身份。”説着搖搖蔽晃地起身,卻酒力不支,又倒下去,杜念言見狀連忙過來扶持“祈兒,你喝的太多了,還是到牀上去吧!”語氣親密極了,似往已久。
洛兒剛在懊惱,卻心驚於那聲“祈兒”又看到杜念言的態度,耳邊迴響起小七曾説過的“我還不曾去過院”不曾去過院,這揚州花魁豈會與你這般親密?不曾去過,她竟讓你進她的望雁居?想不到連你都開始騙我了?小七,你又想從我這得到什麼呢?想着想着臉上泛起冷笑,愈是心酸,那雙眼睛愈發冰冷,一張臉本就因失血而發白,現在近乎透明,洛兒定定地站在那裏,竟不知自己的白衣、那淒涼的神、單薄的身體就像抹孤魂一樣,站在煙霧之中,卻似下一刻就將消失一般。若説常人有三魂七魄,那麼現在的洛兒恐怕只剩下一魂一魄了。
突地,洛兒嘔出一口鮮血來,然後在小七又心疼又震驚的眼裏,慢慢擦乾,轉身,躲開顧炎,着風,倔強地走了出去。
明璨跟施霄進來的時候,就是見到這樣的場景。
明璨曾在伊人宮見過鳳後的畫像,如今見了洛兒滿臉驚訝,一時分不清她是鳳後還是洛妃,皇兄這次讓他們找洛妃,但並未説洛兒與鳳後如此相像。只是眼前這個女子過於悽慘了一些,明璨暗暗搖頭,如此絕皇兄為何將她貶到宮外呢?難道她真的一無是處使得皇兄厭煩了?
施霄見了洛兒也是一臉驚豔,卻見顧炎緊緊跟隨,馬上反應過來,上前行禮説道:“請問洛妃娘娘昭珞王子何在?”洛兒似未聞,徑直離開。施霄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不能輕易放棄,三步並兩步地攔在她前面,問道:“此事關係到雪國安危,還請娘娘明示。”此時,洛兒才注意到他,又反應了一會,慢慢説道:“我已不是洛妃娘娘。並不知你所説的昭珞王子是誰?”彼炎説道:“昭珞王子便是平南王。”洛兒轉向顧炎:“你帶他來找思洛?”彼炎不解,點頭。
洛兒深一口氣,咬牙説道:“你可知思洛是我惟一的寄託了,若思洛不在我身邊,讓我怎麼活下去,你現在竟帶人來帶走他?”字字如針扎入顧炎的心裏,已開始滴血,他不知道,這麼多年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皇上下令讓他帶雪國使者來尋,竟不知道其中還有這些辛酸,他一時也不知該説什麼,憐惜地看着她,輕聲喚道:“洛兒…”憊記得二十年前,他要離開的時候,洛兒亦是滿臉不捨卻不説一個字,那個時侯他便心中紡,一生要讓洛兒幸福,只是自己竟將她遺忘八年,自己還有什麼臉面再去見她,若不是得知她被貶出宮,恐怕顧炎一生也不會來尋。現在見到洛兒,顧炎只覺得早已滄海變桑田,物是人非,洛兒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只對自己温柔、眼裏只有自己的洛兒了,這喚得似二十年前的一聲,還能否將洛兒再次帶回自己的身邊?洛兒還會向他敞開心扉嗎?顧炎心裏充滿了疑問。
洛兒聽着這一聲頓時覺得恍如隔世,眼裏蓄滿了淚水卻固執地不下來“顧炎,你現在這算什麼,難道我已經不濟到這種地步,需要你的可憐嗎?”見洛兒硬撐,顧炎心疼,卻仍固執地叫着:“洛兒…洛兒…”似將這些年的缺失補回一般。
洛兒的臉漸漸恢復了一些,淚水終於了下來,大聲喊道:“你這是在做什麼?這是在做什麼?難道你以為你叫了我,我便會像以前那麼對你嗎?你不要做夢了,你回不去了,我也回不去了,你忘了我八年,你要我怎麼原諒你…”句句戳着顧炎的痛處,只聽顧炎亦大聲喊道:“洛兒,對不起,洛兒…我雖失去了記憶,但是並未忘記對你的情,紅衣莊裏我不認識任何人,卻偏偏記得你…洛兒,你是我未過門的子,是我最愛的人,我不能離開你,我找回了記憶,現在也找到了你,找到你了,我再也不會放手了!”似乎怕洛兒消失一樣,顧炎連忙將心中最想説的話説了出來,説出之後滿臉通紅卻堅定地看着洛兒。
卑音一落,眾人驚呆,明璨奇怪:怎麼皇兄的洛妃竟變成了顧炎的未婚了?
小七聽了這話緊閉雙眼,無力地癱在牀上,當初明倫怕的狀況現在終於發生了,可笑的是竟發生了在他面前。這個顧炎,洛兒忍受所有委屈的源頭,整整八年的佈局,只為了這個顧炎復仇,洛兒愛他嗎?愛嗎?小七心裏大喊,很想問出來,卻怕再見洛兒那雙冷眼,怕洛兒再次説出你只是明倫的隨從…是她的隨從他不在乎,但是洛兒説是明倫的,這就註定了他永遠也代替不了明倫…愛他嗎?若不愛怎會如此執着於為他報仇,不愛怎麼為了替他報仇將自己的一輩子都送上,若不愛又怎會放下姿態、刻意留情於皇上?洛兒…
洛兒心中亦是酸苦,未過門的子?不嘴角牽起一抹譏笑:“糟糠之不下堂,顧炎,你倒是君子所為,自己發達了也沒忘了我這個糟糠之?”彼炎滿眼震驚地看着洛兒,一時無語。
洛兒見他的樣子,又是妖媚一笑:“既然你説我是你未過門的子,那便將我娶回去就是。”筆上讓顧炎來尋,是想看她怎樣面對顧炎嗎,小七讓自己臉塗黃泥去見顧炎,不也是想看她如何面對嗎?也不知現在這樣的結果,還能讓你們滿意嗎?洛兒心裏一片淒涼。
但是顧炎卻不知,一聽這話他只大喜,拉着洛兒的手叫道:“真的嗎?洛兒,真的嗎?洛兒…”施霄按捺不住,這龍朝之人怎麼都是這般不重正事,只重私情?上前説道:“請問洛妃娘娘昭珞王子何在?”聽話洛兒皺起眉頭,顧炎忙道:“洛兒,雪國發生動亂,施霄是雪國將軍,想請平南王回國繼位。”洛兒卻仍是扭頭不理。
那邊紅袖轉醒,聽了這個消息暗自心驚,怪不得思洛小小年紀就儀表堂堂、氣度不凡,沒想過竟是皇親國戚,又暗笑那時大家還想將蘭花許配給張先生。
杜念言見祈兒的身體漸涼,又念及剛才他們的反應,嫣然一笑,道:“承蒙各位英雄到此一聚,念言心下歡快,還請各位移架望雁居,也讓念言儘儘地主之誼。”明璨一聽兩眼放光,趕緊答應。顧炎推卻:“洛兒有傷在身,我帶她回去。”施霄見洛兒要走,自然跟着,一屋子人只有明璨想留下來。
朱莫問在旁邊看着,也一時不知道大概,但是見小七像個死人似的躺在牀上,心裏叫苦:你置氣也置得太不是時候了,眼看人家未婚夫都找來了,你還像個死人似的?無奈,只能我這個做兄弟幫忙了。上前笑道:“望雁居自有傷葯,而且今念言破例出口相留,兄台可是嫌棄了?”辦袖也不想放小七一人在這,亦起身説道:“大姐,咱們也去吧。”彼炎剛想説話又被洛兒攔下,此時洛兒臉上平靜無波,一雙眸子冰冷駭人,不聲地説道:“叨擾了。”又轉身對朱莫問説道:“洛兒有個不情之請,還請莫問將紅袖、子文送回單府。”辦袖叫道:“大姐,我不回去,我沒大礙,我不回去。”洛兒看都不看她,只望着朱莫問。顧炎剛想説話,卻聽朱莫問説道:“姑娘相求,莫問豈有不從之理。若單府有何不測,丐幫定第一時間通知望雁居。”讓他親自相送定是怕二人路上出事,而且丐幫弟子隨處可見,是最好的眼線,莫問稍一思量知道了洛兒的心思,不嘆道:這人心思縝密,滴水不漏,看來她定是有辦法對付官府,不知不覺心裏多了一絲欣賞。
洛兒低頭一謝。
杜念言自是明白其中的緣由,眼神逐深,看向洛兒又多了一道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