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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的命運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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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七。天氣晴好,明澄的天空飄着幾片薄紗似的輕雲,藍白相映,美不勝收。

一大早,我打開了東房之門,輕輕在門口喚寶帶起來。

很快,門被“砰”的一聲推開,寶帶拉着臉率先衝出來。經過我身邊時,妖女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瞪得那麼用力,真擔心那兩顆小眼珠子要奪眶而出。

緊接着,老洪臭着張臉慢慢踱出來,一見我就開始訓話:“晚詞,以後別這麼做了!我知道你賢惠大度,但寶帶做出那般醜行,你以為我還會再喜歡她?再説你看她那惡俗的樣子,分分鐘都離不開男人!我真膩煩她了。”

“莫非老爺昨夜沒和妹妹…”難怪後來好安靜,一點也不像這對犬男女以前的風格。

“哼!不要再叫她妹妹了!”老洪拂袖到前面去了。

看來,寶帶真的大勢已去。

那廂銀劍女幾番受挫,一個人窩在房裏大生悶氣。福嫂卻毫不客氣地專門跑進去把她挖出來:“每裏的事情可別想偷懶!坐這邊拉着臉,難道還想擺什麼夫人的譜不成?”寶帶聞言忿忿不已,頭髮也不梳理齊整就氣呼呼跑了出來。她拿了把笤帚,直接奔向餐廳。

老洪正在吃飯,忽見面前一片塵土飛揚。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寶帶在手舞大笤帚,冒充黃風怪!只見她沒頭沒腦地一笤帚又一笤帚猛揮下去,故意把本來還算整潔的餐廳搞得慘不忍睹。

老洪“啪”地一拍桌子,厲聲道:“賤人!你真想我把你賣掉不成?”寶帶似被震懾,呆了片刻,驀然把笤帚一摔,一股坐地上“哇”地大哭起來:“老爺啊!你怎麼這般絕情!寶兒也曾經盡心盡力服侍老爺一場,你就不念及以前的恩情嗎?”老洪看她哭得涕泗橫,皺眉對福嫂道:“把她東西全部收拾到傭人房去!以後我在家,別讓她哭死哇啦地出現在我眼前!”福嫂“喏喏”答應,用力把寶帶拖走,去給她收拾東西挪窩了。

寶帶出身市井,本來一舉手一投足還注意着要與自己如夫人的身份協調,如今被打回原形,再也不偽裝高貴,言行舉止盡顯瘋狂潑辣,讓福嫂頭痛不已。

仇恨的種子一夕間茁壯成長為參天大樹,此女對誰都橫眉豎目,一之內和福嫂、李嬸、阿布、小禾、雲叔統統吵了一架。

我是在房裏看書沒出來搭理她,否則也在劫難逃。真要撕破臉比賽潑婦罵街,區區容若若老師本不是錢寶帶同學的對手。

寶帶罵夠了,又開始傷心老洪的絕情。大概是氣憤難平,她一不做來二不休,以大無畏的神,以戰鬥者的姿態,扛着笤帚在天井裏聲嘶力竭地瘋狂咒罵。不管語言形式如何變幻,其中心內容無非是兩點:一、洪非塵你這個挨千刀的,你的良心都給野狗吃了!

二、洪非塵你這個狗王八蛋,活該生不出兒子絕後代!

小禾聽她罵得實在難聽,不停皺眉咂嘴,做出痛不生的樣子道:“小姐!老爺不在家,你去管管她啊!”我笑道:“她要找死!隨她去吧!你看福嫂都不出來和她對罵,肯定晚上要告訴老爺的!”小禾苦着臉吐着舌頭:“唉,她罵得也不口乾要喝水哦!”果不其然,福嫂在第一時間向老洪彙報了寶帶的惡行惡語。

老洪一聽到“生不出兒子絕後代”這句,立刻就進入瘋狂狀態。他這年齡,一般男子的孩子都六七歲了。結婚兩年,兩個老婆都沒有懷孕的跡象,他未必不着急。此刻聽到寶帶戳到他的心頭之痛,怎能不怒?

他“咚咚咚”衝到靜宜樓二樓的大書房,很快找出一條帶刺的皮鞭。

寶帶一看那鞭子,頓時馬臉呈土,眼淚如雨下,磕頭似搗蒜。那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可惜,男人的心一旦狠起來,真的很恐怖的!於是,一出在古代名正言順的家庭暴力行為上演了…

話説那寶帶再鄙自私,畢竟也是個弱質女子。幾鞭子下去,鮮血就滲出了薄薄的衣衫,暈染出可怖的後現代圖案。

我冷眼瞅着這個揮舞皮鞭的暴怒的男人,心裏一陣顫慄。

想當初,與寶帶暗度陳倉、漏*點苟合的,是這個男人;為了娶她不惜傷害正的,是這個男人;婚後對她百般嬌寵、輕憐愛的,也是這個男人;此刻,翻臉無情,暴力鞭笞她的,還是這個男人!

男人的心,才像海底的針呢!在古代,一個女子只能依靠男人而活,但這“依靠”又是多麼不牢靠啊!寶帶當初傍上老洪,本不該那麼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自以為攀上了高枝,怎奈那高枝並不承重!男人心血來的寵愛能代表什麼?又能維繫多久?

看寶帶實在吃不消了,我心有不忍,猶豫再三,還是咬牙衝上去用身體擋住了洪非塵的下一記鞭子。

也許晚詞已因寶帶而死,但我卻硬不下心,眼睜睜看着寶帶被這樣殘暴地鞭打致死。

“晚詞!你!”老洪硬生生收住鞭子,怒喝。

儘管他收手很快,鞭子仍然碰到了我的脊背,有些火辣辣的疼!

“老爺!你放過寶帶吧!她也是年輕不懂事!千萬不要鬧出人命!”我悲涼地勸道。

老洪愣愣看着我半天,遂恨恨地一摔鞭子:“你就是心善!她對你可沒這麼好心呢!”我反手輕輕着後背,蹙眉道:“心善有善果的。老爺,你也別動氣了!”老洪看我嬌柔的樣子,臉上現出憐惜:“唉,打到你了吧?要不要緊?快去叫小禾給你搽點藥。”我點頭致謝:“謝老爺關心!”然後哀哀看着他:“是有些疼呢!老爺,今晚上晚詞不能…”

“嗨!養傷要緊!”他意會了我沒説出口的話“今天你趴下來睡吧!西房空出來了,我晚上睡那邊!”五月十八,天氣陰霾。

寶帶披頭散髮趴牀上養了一天傷。

老洪最終還是念及舊情,請了大夫給她敷藥醫治。

然而,當他看到寶帶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僅僅在她住的傭人房停留了5秒就閃掉了。

五月十九晨,寶帶被逐出了洪府。

“我們的緣盡了,留着你恐再生事端,賣了你又於心不忍。你走吧!那些被你偷帶走的首飾銀兩我也不追究了,畢竟,你也跟了我一場!我已派人通知你家裏的人來接你。從此,我們再無瓜葛,你不可再踏入洪府半步!”老洪語氣沉重地頒發了逐妾令。

寶帶神複雜地聽着這無情的話語,眸中有恨意,有眷戀,有憤怒,有解

這天,天空應景似的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加之氣温又下降了幾度,便有了幾分悽風苦雨、滿目悲涼的味道,很貼合這一幕逐妾戲碼的氛圍。

臨行前,寶帶的包裹被福嫂再三檢驗,確認衣服裏沒有夾帶金銀財物才予以放行。然後,她在李嬸的攙扶下走到了門口。

朱門之外,羅子良僱來的馬車正停在那裏。

那一貫伶俐的羅子良似乎有些蔫了,見到寶帶也沒説什麼,只匆匆扶着她上了車。

隨着馬車捲起的塵煙漫起,寶帶徹底離開了我的古代生活。

事實證明,越是存心想依靠男人的女人,越是找不到真正的依靠。

很久很久之後,我聽説了寶帶出洪府之後的遭遇:回到羅家,寶帶開始死心塌地跟着羅子良。她滿心以為,一向戀她的表哥會是她最終的港灣。

可是,羅子良卻死也不肯娶她,只張羅着叫她暫時住下。

畢竟,寶帶是被趕出的小妾,身價是跌了又跌。羅子良家底再薄,也是從沒婚娶過的適齡青年,叫他和寶帶玩玩偷情遊戲,他到刺無比,其樂無窮;叫他真的娶了這樣經歷的女子,就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了。

而且,寶帶這次離開洪府沒帶半分錢出來,羅子良心裏也不大高興。他時而憎恨洪非塵的明吝嗇,時而又惱恨寶帶的愚蠢沒用,言談之間漸漸出對這位表妹的不滿。

寶帶也非好糊的人,她覺得自己為了羅子良是做出了犧牲奉獻的。若非自己偷拿回來的首飾、銀票,就憑他這麼一個遊手好閒的男人,能在五條街繁華商業區附近買下門面開起店來?若非為了倒貼他,她能被洪非塵趕出家門淪落到這般田地?

寶帶含着怨氣,言語間也不太客氣。往的嬌嗲風情已然不復返,羅子良眼中的寶帶就是一個怨氣沖天、極之煩人的女人。

羅子良的小店鋪走上正軌後,周圍對這未婚青年暗送秋波的女子也漸漸多了起來。寶帶是個佔有慾很強的女人,見到羅子良行為輕浮,愈發生氣。醋意和恨意,漸漸扭曲了她的靈魂。她的尖酸刻薄、跋扈任的一面全部暴出來,和羅子良時有爭吵。錢老爹看不慣他倆整唧唧歪歪、雞飛狗跳,私拿了家裏一筆錢,不知跑哪裏快活去了。

都説“有錢男人不可靠整天都在外面泡”羅子良手中有了些小錢,盡顯風,愈發覺得寶帶是個累贅。一,寶帶撞破了羅子良和隔壁白鐵鋪王老三的閨女王水桃的私情,氣急之下不管不顧地大鬧了一場。羅子良看看寶帶的兇悍可憎,再看看水桃的温柔嬌俏,一時憤,生出歹意。他秘密與相的鴇母接洽,不聲不響把寶帶賣到鄰城傲閣去了。

寶帶不敢相信自小一起長大的表哥會如此待她,傷心不已。但生活還得繼續,再説青樓的子對離不開男人的寶帶來説也非完全沒有樂趣。漸漸地,寶帶也就認命地接起客來。偶爾能遇到曾經和老洪有生意往來的客人,大家皆扼腕嘆息,不住唏噓。

當然,這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