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接請柬鏢局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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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二麻子聽得更是怒不可遏,明明是他們先出手,卻大聲喊着“你敢打人”好像是自己上門尋事來的一般,口中嘿了一聲,突然身形一矮,雙手朝上托起,往後一送!
他使的這一招叫做“武松摜虎”那右漢子撲起的人,經他雙掌一託一送,一個人從他頭頂“呼”的一聲往後飛出!
這一下他是從劉二麻子的頭頂凌空飛出去的,當然比左首漢子摔得更重“砰”然一聲,摔落在街心,口中悶哼一聲,摔得閉過氣去。
“朋友好功夫!”就在劉二麻子把右首漢子摔出之時,就聽到裹面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接着祗見一個頭戴瓜皮帽,身穿紫緞嵌肩,藍底團花長袍的中年人,生得濃眉捆目,面情冷漠,一手盤着兩顆鐵膽從大門口現身。
劉二麻子不識此人,只得抱抱拳道:“在下劉二,這位老哥是…”
“劉二…”戴瓜皮帽的中年人目光冷冷的朝劉二麻子臉上瞥了一眼,若有所悟的冷聲説道:“閣下莫非就是黃河底賣狗皮膏的劉二麻子?”
“賣狗皮膏的劉二麻子”這句話,若是在黃河底的人説出來,那並不刺耳;但在雙環鏢局的人口中説來,就有着説不出的被人瞧不起的受。
“不錯。”劉二麻子憨直的點點頭道:“我是賣狗皮膏的。”
“你不去賣你的狗皮膏…”戴瓜帽的中年人一手摸着下巴,抬頭向天,冷森的道:“居然找碴找到雙環鏢局頭上來了?”劉二麻子聽他口氣,不有氣,冷笑一聲道:“劉某看閣下一副模樣,似乎是貴局中很有點身份的人,怎麼説起話來,如此街人,劉某前來貴局,一定是找碴來的麼?”戴瓜帽中年人冷冷的道:“你出手就傷了咱們局裏兩個人,還不是找碴來的麼?”劉二麻子道:“閣下不會問問他們是怎麼一回事嗎?”戴瓜帽中年人道:“問你不也是一樣麼?”劉二麻子道:“劉某是你們晏總鏢頭下大紅帖請來的,這樣夠了吧?”戴瓜帽中年人豁然大笑道:“咱們總鏢頭會請黃河底賣狗皮膏的?朋友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先前那兩個趟子手跌得鼻青眼腫,這時才蹣跚的
近過來。
左首一個道:“李管事,這廝耍無賴耍上咱們這裹來,小的就不相信他胡縐,他居然出手傷人。”右首一個道:“李管事,他摔了咱們的人,這檔子事,咱們局裹可不能平白的丟人,要不把他…”原來這戴瓜帽的是局子裏的管事!
一個小小的管事,居然架子十足,氣勢凌人!
劉二麻子氣惱已極,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大紅名帖,朝戴瓜皮帽的李管事遞了過去,盛氣的道:“這位大概是李管事了,在下本來是黃河底賣狗皮膏的,怎麼也高攀不上貴局晏總鏢頭,但這張名帖,是貴局晏總鏢頭的,總沒錯吧?今天中午,晏總鏢頭派人到鴻運樓找到在下,送來這份請柬,在下不得不來,現在就請李管事代在下覆上總鏢頭,就説在下來過了,告辭。”説完,抱抱拳,轉身就走。
李管事在他説話之時,早已就着燈光看清楚了,大紅名帖,是晏總鏢頭的,一點沒錯,這可把他看得傻了眼,急忙跨前一步,陪笑道:“劉老哥請留步,兄弟不知不罪,這也怪劉老哥剛才話沒説清楚,劉老哥既是總鏢頭下帖請來的,自然是敝局的貴客了,劉老哥這一走,兄弟可擔待不起,敝局趟子手有眼無珠,喏喏,這是兄弟平管理不周,兄弟這裹給你陪罪,大家是自己人咯!劉老哥何必認真?”一面朝兩個趟子手叱道:“劉爺遠來是客,事先不問問清楚,自己人嘛,劉爺也不會見怪,你們不跟劉爺道歉賠禮?這要給總鏢頭知道了,不開革了你們才怪!”兩個趟子手眼看劉二麻子掏出大紅名帖來,也着了慌,再經李管事一陣斥責,兩人喏喏連聲,朝劉二麻子拱着手道:“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望劉爺多多擔待。”劉二麻子給李管事這麼一説,倒覺得自己出手大重,有些遇意不去,也連忙拱手道:“二位好説,剛才原是誤會,在下也有不是之處,李管事這一説,倒教在下好生汗顏。”李管事連連抬手道:“劉老哥請進,總鏢頭現在正陪着二位貴客,在花廳上敍舊,劉老可不是外人,那就請到花廳待茶吧!”説完連連肅客,搶在前面領路。
花廳在第二進西首,穿過一條走廊,跨出月門,已是嫣紅奼紫,花開如錦的一片花圃,為恐夜深花睡去,因此曲折迥廊之間,每隔四五步,就有一盞八角紗短燈,懸掛在雕欄柱上,遠遠望去,明燈掩映,花影
離,別有一番幽趣!
走廊盡頭,是一座兩層樓宇,十二明窗,敞軒臨風,此時燈火輝煌,不時傳出朗的笑聲。
李管事領着劉二麻子,走近階前,就腳下一停,回過身來,細聲道:“劉老哥請稍待,容兄弟進去通報一聲,再來相請。”劉二麻子含笑道:“李管事請。”李管事方才在大門口還昂首,架子十足,這回一到了花廳前面,
背登時彎了下去,連走路都踮起了腳尖,不使有半點聲音,簡直成了一隻老猴
。
他一顛一顛的蹩上石階,挨着門框,側身而入,他可不敢打擾正在和貴賓談笑的總鏢頭,聳着肩,捱到了副總鏢頭伍奎身旁,低低的説了兩句。
伍奎聽得不由一怔,低聲問道:“有這等事?人在哪裹?”李管事聽了副總鏢頭這句話,一顆心登時沉了下來,囁嚅的道:“副總鏢頭,他…就在花廳外面了。”
“糊塗!”伍奎雙眼一瞪,説道:“你怎不先來稟報一聲?”李管事急得額上不綻出汗來,又不敢伸手去揩擦,説道:“小的是因為他持有總鏢頭的名帖請柬,小…的不敢待慢,所以只好把他帶進來了。”伍奎問道:“請柬呢?”李管事道:“在…在這裹。”忙不迭的把大紅請柬雙手遞上。
伍奎看了請柬,也疑惑了,抬眼望着總鏢頭,站起身道:“總鏢頭,你幾時請了黃河底賣狗皮膏的劉二麻子?”
“賣狗皮膏的劉二麻子?”總鏢頭晏長江同樣一怔,説道:“是誰請他的?”伍奎把手中請柬遞上,説道:“他持名帖而來,人已在花廳外面了。”他沒待總鏢頭回答,就請示道:“既然總鏢頭沒有請他,此事由兄弟去查問清楚好了。”
“不!”晏長江一擺手道:“人既已來了,就請他進來吧!”伍奎道:“這…不太好吧!”晏長江深沉一笑道:“不要緊,你去把他請進來。”伍奎應了聲“是”擧步朝門外走了。
李管事趕緊亦步亦趨的跟了出去。
劉二麻子在階前等了一回,才見一個身穿湖長衫,雙顴微聳,兩目深凹的瘦削臉中年人從廳上
了出來。
雙手抱拳,含笑道:“這位大概就是劉兄了?劉兄光降,兄弟失得很。”李管事連忙在旁道:“這是敝局伍副總鏢頭。”劉二麻子雖然沒和伍奎見過面,但雙環鏢局副總鏢頭伍一刀伍奎的大名,可並不陌生,連忙抱拳道:“原來是伍副總鏢頭,在下久仰得很。”
“劉兄好説。”伍奎深沉一笑,抬手道:“總鏢頭正在接待賓客,不尅親自出來迓,劉兄請進。”劉二麻子不知晏總鏢頭今晚到底請了一些什麼人,他邀請自己前來,又有什麼事?此刻既然來了,也就一拱手道:“副總鏢頭請。”伍奎笑道:“劉兄是客,自然劉兄請了。”劉二麻子連説“不敢”舉步跨上石階,跨進敞廳。
廳上一共只坐着三人,上首一個是身穿一襲短僅及膝黃佈道裝的老道人,一頭白髮,白鬚垂,
紅潤,雙目開闔之處,閃着炯炯紅光!
這是一位異人,劉二麻子一眼就認出他是勞山通天觀觀主郝元郝真人,據説他年已百歲開外了。
第二個是紫臉濃眉,年約六旬出頭的老者,穿襲紫長衫貌相魁悟,只要看他坐在太師椅,大馬金刀,四平八穩的模樣,就知在江湖上的名頭和身份。
第三個是四十開外的中年漢子,四方臉,膚白淨、柳眉捆目,身穿淺藍長袍,個子不高,卻有一股威重的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