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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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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派了人過來弔唁,並想將趙家遺族全接回京城,卻讓趙元淨的娘給拒絕了。

京城裏有隻大老虎,老虎吃人時是六親不認的,既然姓趙,若想活得長久還是躲得遠點兒好些。

她這樣的顧慮不是沒道理,可她沒想到的是,除了京城外,別的地方也會有老虎。

一個失了勢的皇族後裔,即使已了無實權,但那雄厚的家業底子卻依然引人覬覦,趙元淨十三歲那年,一支蒙了面的竄盜匪羣來到趙府劫掠,他們搶走了所有的家當,殺盡了所有的人,再一把火燒了一幢連着一幢的華美屋宇,刻意營造讓他人誤以為這兒僅是遭了祝融肆的假象。

大劫中她和孃的兒子,那大了她兩歲的仗劍,在孃以命保護下,僥倖撿得兩條小命。

仗劍揹着哭哭啼啼的趙元淨,不停地向前走。

“仗劍!你瞧,那火光像不像咱們過年時放的煙花爆竹?”隔了數里遠,都還覷得着那蔽天的火光,那豔紅紅地,正噬着他們親人的火光!

仗劍放下她,憂心地睇着方才哭得浙瀝嘩啦被他背出火場,這會兒竟出憨憨笑容的趙元淨,心底打了個突。

小姐該不會是受不住刺,瘋了吧?

同樣剛承受喪母之痛的仗劍,這會兒早已忘了自個兒的傷痛,一心將注意力放在母親臨終時託給自己得用命來保護的小姐身上。

“不!一點兒也不像。”仗劍將視線投向遠處。

是的,一點兒也不像,過年時節的煙花爆竹是熱的,而現在這火,卻是冷的。

火光讓趙元淨逐漸燃起了恨意。

她恨!若非父親不在了,他們的宅院不會脆弱到連匪都擋不住,而若非權利慾望的爭奪,父親不會英年早逝,不會死在親兄弟和拜把哥兒們的陰謀下。那麼,她的家不會敗落,母親和兄姐也不會在一夜之間沒了命,而她,也不會一無所有了。

她是該恨、該怨、該復仇的。

但該尋的,卻是那始作俑者!

仗劍陪着趙元淨看了老半天才轉回過神,事情發生得匆促,他們除了一身髒污及隨身佩飾外,什麼也沒來得及帶出。

“走吧!小姐,別再看了,雖然咱們什麼也沒帶,但只要打出宋丞相的名號,這一路上都不會有問題的。”

“我説了要到相府了嗎?”清幽嗓音自趙元淨口中逸出,那聲音,不當屬於一個十三歲的無憂少女。

“不去投奔未來姑爺,你還能上哪兒去?”仗劍訝聲問。

王府的人個個都知道,小姐打小的心願便是嫁給宋家少爺,再加上老爺被貶逐後親朋故友為怕延禍上身,除了宋府已沒人敢多和他們親近了,這會兒小姐孑然一身,除了投奔宋家,難道還能有別的選擇?

“這是天意!”趙元淨抿了抿“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也許我的人生,是註定該有另一種選擇。”邊喃喃低語,她邊伸手習慣地‮摩撫‬起懷中那隻琥珀鳳凰,天意,讓她的舊一切,除卻了這隻琥珀和仗劍外,全數割離。

“我不會去找他的,自今起,宋子寰與我再無關係。”她輕着嗓音道。

“小姐,你該不會是在責怪姑爺沒能及時趕來救援吧?”她哼笑一聲。

“房州離京城千里,他就算會飛都來不及了,我又怎會怪他?”

“那你為什麼…”

“仗劍,別再問了,將來,也許你就會明白了。”面對趙元淨令人無法理解的堅持,仗劍無語,等她冷靜了之後,或許就會有不同的決定了。

“小姐!”他再喊了一聲,卻讓她伸手製止。

“你家小姐已葬身在火裏了,今後,我已非主你非僕。仗劍,”她伸出白的小手握住他那因訝矣邙僵住的大手“今後我們必須相依為命了,你叫我鳳凰吧!”鳳凰?!

仗劍面有難,那是小姐名,只有老爺、夫人和未來姑爺叫得,他一個小小僕役,能叫嗎?

雖然小姐嘴裏説我已非主你非僕,但他能嗎?

他原想由她手中出手掌的,不為別的,只為了他那滿掌的汗水。

他曾在夢裏牽過小姐數百回,今當真觸及,他卻要生怯了!

“是的,我是鳳凰你是仗劍,是一對沒了父母的兒,如此而已。”趙元淨握緊他大掌沒讓他有機會掙出她的掌心。

自那起,改名叫鳳凰的趙元淨和只有着三腳貓功夫,勉強可以保護兩人的仗劍開始了行走江湖的子。

目的地,鳳凰選定了京城。

既然不想去找宋子寰,那麼,仗劍不懂,她到京城是為了什麼?

而所謂的行走江湖,到了京城後卻成了行乞江湖。

京城裏龍蛇混雜,沒點兒真本事或人脈相助,壓是待不下去的。

末了,鳳凰與仗劍落魄地來到了大相國寺。一個無心的齟齬,讓仗劍和高了他一個頭的孤冷少年揪打成一團,後來是個禿頭老人和個老笑嘻嘻的少女過來排解。

老者,正是後鳳凰及仗劍認作義父的乞兒幫幫主--駱老實。

和仗劍打了一架的少年,則是乞兒幫裏最有本事的頭號乞兒--駱拓,笑嘻嘻的少女則是駱蟬兒。

鳳凰和仗劍就這樣在乞兒幫裏待下了。

一年後,街上傳着消息,宋丞相之子為了徹查已故齊王家宅被焚一案,花了數月時間穿梭在房州與京城總算查出了眉目,並親自領兵上山擒捕當搶劫、殺人、焚屋的所有匪徒。

據傳説,官府派人至趙府時,並未發現趙家小姐的屍體,且據一個後來落網的匪徒供稱,那火影幢幢裏,曾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兒讓個大了她兩、三歲的少年給揹着逃出了火場。

不久之後,由房州到開封,不論大小城鎮都貼滿了告示。

凡能提供線索協助齊王之女--趙元淨郡主回返相府之人,重重有賞。

又過了兩年,二十二歲的宋子寰技壓羣雄奪得那一年的武狀元頭銜,並蒙皇上召見。皇上對他英雄賞非常,特賜了他御前七品帶刀護衞的宮銜。

那一,武狀元騎着白馬繞行京城,當時,夾道羣眾裏除了歡呼叫好聲外,更多的是少女的尖叫。

白馬之上,宋子寰玉樹臨風,相貌堂堂比潘安,出得叫人眼神連不放。

在他臉上,宋因殊榮而添了驕矜,他的眸中,甚至帶有着淡淡的愁緒。在眾多環伺的百姓中,他並未發現一對特別瑩亮的眸子。

即使這位新科武狀元成了京城中所有閨女一致鎮定的對象,但她們都不會有機會了。眾多媒婆來來去去,險些踏破了相府門檻,都只得到同樣的一個答案--好意心領,在下早有婚配。

年復一年又是幾年荏苒,鳳凰,二十一了。

當初宋子寰為了尋找未婚而四處張貼的告示在曬雨淋中斑駁退、在殘破後迭有更新。幾年的失望仍未能擊退他執意要尋找未婚的心,卻也同樣地,沒能改變鳳凰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