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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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他竟然還這樣咄咄人的質問我，似乎我為他帶來了多大的麻煩似的。若是嫌我麻煩，那我走，便是了。剛想到走的念頭，心底一軟，止不住的淚水氾濫，眼睛酸酸脹脹的，透明晶瑩的體不受控制地湧出，大滴大滴的滑落，滴在他墨的衣衫上，很快地不見蹤影。

他無言，將我抱起，攬在懷中，大步地向前走去。小臉兒深埋在他的前，我悄悄地啜泣着…方才的驚慌失措和萬般委屈，順着我的淚水的滴落，漸漸地消失…

哭着哭着，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去了哪兒，我微微有些睏意，紅腫得宛如桃子般的水靈杏眸漸漸地沉重起來，扯着他前的衣衫，我沉沉地睡去。---懷中的小人兒一空，他微微一怔，指尖所觸及的都是片片晶瑩的雪花。

僅僅是…片片剔透美麗的雪花…──她，又一次，從他的懷中消失。這一次，和上一次一樣，他都沒能成功地在她的體內留下。

下一次，找到她，又需要怎樣的機緣，需要怎樣一段漫長的時間呢？對她滿懷的思戀與愛憐，讓他覺得，那一分一秒，都是漫長苦澀的萬年…

絕的俊顏泛起一絲無言的傷痛，他微微失神，手裏的雪花漸漸融化，變成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

“…”他低，聲音纏綿温柔。

“…”誰？誰在喊我？喊得這麼温柔，這麼絕望…──讓我的心，都不自覺地揪起來了，好想伸出手去，輕輕地抹去他的憂傷。

但是指尖充盈着的，只是清冷濕潤的空氣。怔怔地坐着，失神良久。我環視四周，古雅典制的紫檀木雕牀，緻地刻成一朵睡蓮的模樣。我施施然地坐在花蕊中心，整個人被一抹清雅的芬香包裹着，説不出來的愜意。

真是一張萬般漂亮的牀，忍不住伸出小手，順着蓮花的紋理緩緩地撫摸，細細的受，那古木在手心中滑過的暢觸──好似有生命一般，用低沉臣韻的語調，緩緩地給我講述着一個亙古的傳説…

小手緩緩地滑動，眼前淡淡的浮現出一副秋風蕭瑟的景象:他穿着淡藍的衣袍，立於高大壯的樹枝上，遙遙遠望，卻瞧不見他的神情…

究竟是翹首期盼，還是黯然失，不得而知。我卻不住落下淚來。──只因隱隱約約間，我似乎看到，不遠處的樹後，一位玲瓏有致，肢纖細，明眸秋水的女子痴痴然凝視着他。

滿心的喜悦與傷織，神情哀怨，泣無淚…滿腹的心思，不知與誰傾述。──而他，卻渾然不覺。究竟是真的不知，還是故作不知，無處探究。

這光景，讓我想到了玖狐…那個白衣翩翩，温柔可愛，廚藝超好的玖狐…那隻潔白如雪，脾氣暴躁的玖狐…那隻讓我從一粒珠，變成一隻雪狐的玖狐…那個讓我從一隻雪狐變成一個女子的玖狐…

從來都沒有，這麼地想念他。刻骨的思念就像一得到適量養分，飽滿陽光，充足氧氣的藤蔓，瘋狂地生長起來，圍繞着我的心，緊緊地纏繞起來，瞬間就全部包圍，濃密的枝葉將之全部侵佔。

一直以為，我對他的依賴，只是因為睜眼看到的第一個就是他──就是所謂的…戀母情節？但現在，這瘋狂的思念，讓我不斷地回想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每時每刻的畫面，都在我的眼前浮現…

原來，我的心，早在他伸手從水中撈起我的時候，就開始沉淪。所以，在遇到花青的時候，我會因為他邊的那一絲嫣紅而心驚，心急如焚的跳入他的懷中。所以，我會因為他説的那句“尚未出現”黯然心傷。怕無法面對他找到命定戀人以後，我刻骨揪心的傷痛…於是，我逃了。原來，如此。可為什麼，逃了之後，明瞭之後，卻更是悲傷呢？

晶瑩剔透的眼淚不住地從粉的小臉上滑落，好似斷了線的珍珠，又好似被風吹斷的水晶簾子，一滴一滴，一粒一粒，一顆一顆，柔柔地滑落，無聲無息地滴落在紫檀木的牀沿上。

也許以後，再也找不到他的存在了。自我逃離，可能真的，再也遇不到他了。他在沉睡…會沉睡多少年呢？他曾説過，他是神獸，那麼，這一次，究竟要多久呢？而我，又能存在幾年？

想到這裏，淚水宛如清澈的泉水，汩汩地出，怎麼都止不住…清澈的眼淚，啪地輕響，一滴一滴，落在紫檀木的牀沿上，順着紋理緩緩地滑落。

為什麼，人總是在失去了之後才會後悔？玖狐…玖狐…那個可愛霸氣不講理的雪小狐狸…那個温柔可人把雞翅拿得高高的美人哥哥…那個…那個…

真的泣不成聲，眼淚止不住，呼微，悲傷到了極致。---怎麼辦…怎麼辦…我竟然會這樣的…想他…那麼，我還能不能回頭呢？如果，我回頭，我還能在原地找到他嗎？他是否還在靜靜的沉睡，靜靜的等我呢？

不，不是如果，我…要回去找他。念頭一起，淚意漸止，着雙足踏着蓮花木牀，我伸長白皙的手臂，取下一旁的青衣衫，飛快地穿上，端坐在牀沿，卻四處找不到鞋子。

---“，你是在找這雙鞋？”清冷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幽香無聲地將我包圍，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還是在找…我？”──他，居然在‮情調‬？我詫異的抬頭，恰好抓住花青俊秀淡雅的臉龐，閃過的那一絲紅暈。這…難道是害羞？我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眸，盯着他，專注地看了半響，有些失望的低下了頭。

──那一抹紅暈，消失的太快，就好像…它的存在，都是我的錯覺。果然是我的錯覺罷了…花青他，雖然對我非常温柔，卻總是帶着一絲説不清楚道不明白的距離，讓我無論怎樣，都接近不到他的心…他又怎麼會，對我暗生情愫？

兩人默默無言，氣氛漸漸有些凝結，好似寒冬降臨，一池清水被蝕骨的嚴寒重重的封住，凝聚成厚厚的寒冰。

驀然，他上前兩步，貼近我的身側，蹲下身子，修長的大手温柔的捏住我的一隻玉足，輕輕柔柔的抬起，耐心萬分地為我穿上鞋。‮腿雙‬微微一顫，我吃驚地望着他的舉動，玉足微微繃緊，一顆心砰砰地加快速度。

強烈的跳動，巨大的聲音，似乎從口傳下，順着柔軟纖細的肢，傳到筆直修長的玉腿，經纖弱晶瑩的玉足，直接傳遞到他的大手中。

“噗通…噗通…”在這安靜的氛圍中，好響亮，就像鼓聲一樣，越來越快。我的小臉刷地一下紅了，兩朵緋紅的浮雲飛快地跳上緻的兩頰，漸漸地暈染開來。他微微挑眉，看着我羞紅的小臉，淡雅的角微勾，大手執起另一隻玉足，更為輕柔的為我穿上鞋。

我避開他的雙眸，身子僵成一團，小手微微攥緊，濛的杏眸牢牢地盯着青的鞋，一心專注地凝視…鞋很是好看，小巧玲瓏，繡着朵朵淡雅的白梅，生靈活現，似乎就要綻放出幽幽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