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篇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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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密集的咻咻之聲大做,寬闊的場子裏,各人等挽弓長,人型草垛上箭只密集。那是步、平的選場,屬聲營主持的。
“這如何品評”我指點左右。
“分各長、短、角弓還有弩機法,百步試長垛30發,而不出第三院(最外環)為合格”陪行檢視的生校尉方仲均正的應答到。
“此外,還有軍上所立的遊(繩牽活動靶)之選,十發不落一失,可為什長備,多中頭首腹,為上等,可為番頭”
“這不已過鄉貢的標準了”我反問道“正是,因為可選良多”兵曹尉陸少裔接口道“還有角力和拉舉之試”
“一石三鬥,甲等,過,下一位”捧這名牌的老軍中氣十足的唱道大門口,數架滾輪面前,幾列成隊的人排了老長,正滿頭冒汗的氣沉運臂,將面前繩牽的沙袋,吱吱啞啞的奮力拉將起來。
突然北角傳出一陣喧譁。我注意到,其中一陣的場,一片叫好聲餘音未落的,那幾行挽臂搭弓試人中,其中有人撥絃如飛,搭扣放如天生臂使般,讓人覺得,嫺的很有些韻律,已經一連數箭都在輪車滑動的草人頭上。
“恩”拿來名單,我圈點了名字,泉泰,營州高麗人,有些驚訝,卻也沒説什麼“讓他們到程押衙那裏報備把”
“另外再增一速試“我想了一下補充道“以一刻發矢多者計,合用,多中者為優進”
“是”有快步跟隨虞侯記下了。
又來到另一陣。
呼喝連聲,汗牛充棟的那是翹關(舉重)場的,多是肌迸漲的赤膊壯漢等短跨櫝頭揮汗入雨,不時有人大喝一聲,將碩大的石鬥摔在地上,震起一片塵煙。早有校尉温瘍了上來。見到我等一行,那些面紅耳赤,筋糾結的漢子紛紛學着曲膝行禮。
“這裏有跳蕩(突擊/前鋒營)的選士,以提、平、抱舉三石力為合格,四、五石為優異、授什長、番頭”顯然上發足了一身汗,臉膛微紅的温瘍介紹道,我點點頭,前鋒營的將士,堅甲重兵,講求的是勇力,能夠披堅執鋭為首衝鋒破陣。
見他身上的包布又些濕潤。我道:“不過你也是跟我的老人了,在駱谷一一戰落下箭傷未全,還是不要太使力,我可不想賊軍沒要成你的命,卻在這裏勞累趴下了。”
“謝軍上關懷,不過某家人一個,躺了這些子,骨子早發癢了,要松活松活才舒坦的”他滿不在乎的説。
這話説的我等一干笑起來。
再看了中壘營的傢什,那些專使輜重士兵,則是將整捆整捆的箭只,放在牀弩的大斗裏壓實,用轉輪拉上二指夾了鐵線的牛筋弦,卡緊筍簧,旋走瞄,不時砰的一聲,在空氣中帶出一道道密集的弧線。
或是練的拆卸分解,裝運上牛車,再組裝架設,絞弦上盤。裝上特製的輪架,就可以拖運過程發。這是按我的意見簡單改進過的牀子弩(又稱絞車弩),又名為蜂巢弩。
除了各種集束的大矢巨箭外,還可以在推鬥裏,換成大量碎石或者大塊滾石、擂石,散散的拋出去雖然沒有什麼準頭,但一樣有殺傷力。
還有拋車,即所謂的拋石機。以槓桿原理用人力或者畜力拋巨石或者燃燒物的作。雖然龍武軍原本是純騎兵軍,但重建的序列中,我還是要求他們悉這些,還把成都府庫存的全“借”了出來練。
由於接管了節南節度使的成都大營,留下的錢糧簿籍營帳設施相當完善,割了以後,於場地和設施都是現成的,倒是省了我許多事。
最後到了新營,初步選好的新員,正在對各種兵器適用的訓練試,各長短槍槊刀劍牌架一應俱全,錯列層層排的井然有序。
大汗淋漓新卒的十人一列,在什長的喝罵下,參差不齊木槍朝前猛的衝刺。不時招的隊正、伙頭的呵斥“苯材,扎個鳥勢,放低手啊,斜頂腿啊,捅個馬總比捅人輕易…”
“顧左右間疏,太開了都是縫隙,莫不成想讓人衝進陣來,你還有命沒…”
“一羣瘟雞,別和個擠做一團,…傻才,你拿的是槍,不是柴,橫舉的,一轉動就拌了左右”話音方落,嘩啦一聲哎呀呀呼的倒了一片,還有主官校尉黑着臉逐一猛踢股罵罵咧咧的聲音“一羣瓷錘子,都給爺起來”
“瓜松的娃的,眼顧着左右,別跑出隊了,莫使人專砍你個”
“拙貨,太慢了,想後人捅你的腚嗎”砰的一身,又事有人舉着木排,堆撞在一起的聲音,惹的當值的營頭火起,又是一陣狠狠訓治。
另外還有一些則是新增加的名目,比如反揹着手對着斜坡做兔子跳,謂之有氧運動,只是不時有人氣力不接,滾倒拌翻一大片;或是在奔躍仰伏,閃避飛的無頭箭,不時有人粘的白漆點點,被營官喝出場來,都是另有他用的。
見了我前呼後擁的過來,引得一片注目,有些忘了手中正使的傢伙,又是一片人仰馬翻的小小騷動。
這些情形,卻也是在意料中的,雖然兵曹和營官面上,不免有些掛不住,我也沒説什麼,畢竟看起來,這些身體素質和神勢頭,還算合格的。
轉而問起一些其他的事情“成都到大散關,到金州兩線的糧料使辦的如何了”有倉曹尉尚均常“已沿驛布使周全了,第二批也在路上了”
…
(唐代大軍出戰,於沿途、沿江等通便利之地,設立倉儲點,以便就近補給,類似於現代的兵站,以軍糧使,糧料使、軍需院使等名目管理,大散關的衞部,就十一個重要的中轉點,置有軍需院使,屯有數州之用備用)。,又問了法曹尉言勳的差事…
説話間,就到了模範營,擴建的新軍中,借用了類似後世蘇聯“看不見的部隊”的方式,每軍以第一營,號為模範營,由一路拼打下來的老兵為主體構成,每營以第一團為老軍模範團,如此類推到隊、夥、什以下。
相較其他部,配備待遇具高一等,每晚還要強制上課掃盲,由包吃住招的來的夫子們,輪番授字講書,偶爾也講些簡單的戰例。
做為軍中骨幹來培養的,為一旦有需要,可以迅速擴充成更大規模的建制兒準備。每級建制的主官陣亡,也可以迅速補替之。
其口號也極有特“沒有最強,只有更強”紜紜相較其他地方,模範營的營盤森然嚴整,捉對纏鬥在一起,看似沒命的撲打踢斗的正是這些老軍們,優待的同時,他們也有壓力的,自從新定的訓戰考成法,達不到相應標準的,就要降級使用,甚至歸到新兵義勇一列的待遇乃至踢出行伍的。
最讓我滿意的,是他們心少旁騖的態度,並不因為我等主官的到來,而手頭有所松紿,或如新軍般有所慌亂或亢奮。除非命令,否則甚少不受外物的影響,這才有一點鐵軍的初形。雖然這放在平常裏多少也算是不敬,但我不是那種在乎形式主義的人。
建立一隻合格軍隊,特別是冷兵器的軍隊,要做的事情其實很多,首先是練,據本朝的馬步典,新募的軍卒,首先要無差別的進行隊列,行進,槍、矛、刀、斧、牌、盾、弓、弩、長短遠近諸軍械多兵種使用等基本訓練,然後按照訓練中的表現和特長,分配各軍再專門訓練。首先善騎健力的人被分出來充入騎軍,然後按表現和長處分屬槊隊、刀牌、步等各軍,最後剩下來的就進入中壘營擔任類似工兵輔助工作。因此唐朝軍隊各軍種一般的通用是很好的。
基本歸總為以下五類:(引見小説《鋒芒》)第一,練耳目,審金鼓,辨旗幟。
廣闊戰場上,不可能聽得到將帥的聲音,亦看不到書面的命令,各作戰分部、每一位的兵卒的行動,除了傳令兵給各分部指揮官送達統帥的複雜指示和命令之外,其餘規範化、例行化的命令,全靠金鼓和旗幟來指揮,夜間則加上火炬。
這可不是民間藝人説書時所講的那些擂鼓而進,鳴鑼收兵,麾左而左,麾右而右那麼簡單。旗鼓是一個非常複雜的指揮信號體系,其內容之繁雜,絕非旬之功就能夠學會,往往須數月時間,一支新軍方能練有小成。
旗幟有兩種功用,一為標識,二為指揮。光標識就頗為複雜了。
帥旗,亦稱纛,為標識主將所在位置,也是戰爭中全軍的指揮中心。帥旗在,則主將在,全軍猶存;帥旗倒,則主將亡,全軍崩潰。在全軍將士心中,這杆旗幟具有無可比擬的神聖意義。帥旗在正常情況下都佇立不動,並由最勇猛的戰士持握,以穩定軍心。一旦帥旗移動,則往往意味着戰爭中重大而關鍵戰術行動的開始;或者對陣雙方的帥旗一進一退,標識勝負已分,追殲和逃逸時刻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