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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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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此刻,程箐也終於從眼下的形勢和他們的隻言片語中分析出了這場仙魔大戰的真相,她聽懂了寒帝的意思,雲天城是由他掌控,而天魔則由魔尊統領,二人是為了同一個目的在挑起戰爭,陷仙魔兩族於水深火熱之中。`樂`文`小説`而這個目的,竟是與她的兒子楚逍有關?

她聽見魔尊的聲音:“你聽清楚了?”程箐頷首,又忍不住問道:“寒帝他究竟是誰?”魔尊道:“他也是崇雲的一部分,他是崇雲的‘惡’。”程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寒氣繚繞的身影,聽魔尊道:“人分善惡,不過是看善念佔了上風還是惡念佔了上風,這個功法可以將人的善惡之魂單獨分化出來。”只是他雖化身魔尊,卻是崇雲的善魂,寒帝是拯救萬仙於水火中的聖者,卻是崇雲的惡魂。

“到了本尊那樣的境界,惡念一生,便會做出些可怕的事。”

“比如利用這戰場來磨鍊兵,為他所控,再取魂魄,煉成傀儡。”

“惡魂所學所擅,都是這般惡數。”程箐卻仍舊不敢相信,問道:“可是我在雲天城中卻聽説,是寒帝護住了這些劍修的一絲魂魄不滅,讓他們即使在身隕之後,也有機會被送往輪迴尚存的下界,重新投胎。”魔尊道:“確實有人護住他們的魂,但那人不是他。”楚逍自玄光鏡中看着這一切,自然懂得真正在護着這些神魂的人是誰。他們二人進入這片虛空之後,寒帝不再顧及大陣被破後死去的仙人在天地間散落的神魂,只有無盡魔氣在將這些魂魄收去。尋常人看到這一幕只會覺得憤怒難當,雲天城中的修士也更加奮勇與天魔廝殺,戰場上的畫面極度慘烈。

寒帝見他面對自己的時候仍舊在分神,知道善魂此刻還在護着那羣人,便開口道:“何須顧及這些人的生死?”楚逍將目光落回身着紫衫的分魂身上,聽他用清冷的聲音道:“想想若是楚逍知道你這般不顧及他人生死,他會如何看你。”寒帝冷道:“我不在乎他怎麼看待我,只需要最終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便可。”魔氣依舊在收取這些逸散的魂魄,放在一處,不讓他們就這樣消散在天地間。

楚逍正要為這惡魂的獰跟冷酷嗜殺到心寒,就聽寒帝發出了笑聲,他從未聽過崇雲這樣笑,這笑聲裏的張狂和執念完全離了本相。只聽寒帝止了笑聲,説道:“你竟會相信?我怎麼可能會給他厭惡我的機會?這些人在出徵之前都已留下一縷神魂在命牌中,等來尋得機會,我便可護他們轉世。”這樣獰乖張,想要變臉就變臉,完全刷新了楚逍對自己師尊的認知。

他不由得回頭去看站在身後的白衣劍仙和黑衣魔尊,看到兩張一模一樣的清冷麪孔,這樣的情真的是從他師尊的神魂中分離出去的?

寒帝的聲音從鏡中傳來:“看來你是不願意和我聯手了。”魔尊冷道:“最後左右都要打這一場,你我都知道自己不可能容得下對方,又何須粉飾太平,玩什麼聯手?道不同不相為謀,只要直接打一場讓我殺了你,我照樣可以回去奪回應當屬於我的東西。”寒帝聽到這話,站在虛空中大笑起來,笑聲從清朗漸漸變得狂放乖張。楚逍驀地回頭,看着他臉上的一層薄霧漸漸散去,出了那偽裝之下和另外三人一模一樣的臉——也是崇雲的相貌,卻跟本尊相去甚遠,真正看得出是一個獨立的、讓人無法錯認的個體。

解除了偽裝的寒帝一面發出笑聲,一面讓身上冰冷的寒霜由極寒轉成絲絲縷縷的霧氣,隨着水霧散去,他身上的冰藍法衣也寸寸轉紅,變成了妖豔染血的紅。程箐只見慣男子在娶親之時會身着紅衣,更常見到的是自己的兒子楚逍,他也喜歡穿紅衣,而崇雲作為絕頂的美男子,在世人印象中除了一襲白衣出塵,再多見的便是玄的太上長老法袍,她還是第一次見他穿成這樣。

楚逍看着換成了一身紅衣的寒帝,又低頭看自己身上的紅衣,心中已然生出了不好的預。在他身後,白衣劍仙跟黑衣魔尊更是面沉如水,聽這畫風與三人都截然不同的惡魂開口道:“好,既然你不願意合作,那我也不勉強,究竟誰能笑到最後,還是各憑本事。”説完身形在虛空中一閃,再次化作光,飛遁入了扭曲的時空縫隙中。

程箐不知他去哪裏,只是一想到他帶着楚琛跟那些劍修,再想到他的情,就不由得心生擔憂。

魔尊道:“擔憂?不必,他護得最好的就是玄天劍門的人,不會傷他們半分。”程箐道:“他還在意——不,你們難道還在意這些?”魔尊眼中卻浮現出了一抹深沉,搖頭道:“不,我與他都不在意,但楚逍在意。”他説完身形也化作黑煙,在虛空中驟然膨脹又縮小,從中心坍塌,便要展開穿梭虛空的神通追着寒帝所離開的方向去,卻聽得惡魂自虛空中傳來的聲音:“善魂,你回頭看看雲天城!”只見城中無盡哀嚎,雲天大陣已破,失去大陣庇護,城中的低階仙人只能任由天魔大軍屠戮。

紫衫魔尊的身形在虛空中重新凝聚,顯然非常震怒,他能夠不管不顧城中百姓,自己卻不能。

楚逍見他向玄光鏡這個方向投來深深一瞥,隨即轉身迴向城中,任由着自己的對手向着魔界衝去。兩面玄光鏡,一面照出一道紫光飛掠向雲天城,一面照出一道紅光飛遁向魔界,楚逍看着這道紅光向這邊飛來,簡直要崩潰了,眼下的情況難道還不夠亂嗎?

他轉身看向身後的兩人,深一口氣:“這是要怎麼收場?”白衣劍仙微微皺眉,開口道:“等他來了,一起殺了便是。”黑衣魔尊在旁冷嘲:“真是好大的口氣。”楚逍:“…”他到底是作了什麼孽?為什麼由始至終明明只是在跟一個人糾纏不清,卻要面對這種修羅場?

然而兩人也知道來者是強敵,而且手中還握着玄天劍門眾人跟楚琛的命,因此只是針鋒相對地説了這兩句話之後便停了下來,等着那道紅光飛臨。

不過瞬息,紅光已至。

明明在鏡子裏看着他離這裏還很遠,結果一轉眼就已經看得清那遁光中悉的身影。楚逍看着那長得跟自己身旁的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完全不知道該説什麼好。一想到玄天劍門的師祖們跟自己的父親都在他手上,更是絕望。

身着紅衣的寒帝一至,便長笑一聲,伸手一揮捲起一陣狂風,將天地間的雲霧散去。地上眾人頓時看清了這上面的情況,被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魔尊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有兩個——不,三位尊上?!”

“不對!不是為什麼會有兩位尊上,是他們的尊上什麼時候醒了?!”

“而且…為什麼已經在封神劫雷之下身死道消的雲逍仙帝也在上面?!”難道剛剛就是兩位尊上在上面打架嗎?莫非是為了爭搶死而復生的雲逍仙帝!

眾人全然忘了深究為什麼尊上會從一個變成了三個,也不再思考為什麼雲逍仙帝會死而復生,重點紛紛轉移到了他們之間的愛恨糾葛上。

青崖老人跟靈霄子聽到這些興奮的聲音,直想嘆氣,真是一點都不奇怪為什麼天界會有那麼多關於這兩個後輩的話本傳。別的部族在打仗,就只有他們這一部不能出去,不編一些話本來自我消遣,哪裏能過得了這麼漫長的子?

寒帝一來,目光就落在了身着紅衣的青年身上,全然無視了對面的兩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本尊與分魂。兩人身上的紅衣有如落時分天邊的紅霞,又如天地間第一枝初開的桃花,紅得耀眼,紅得張揚,在兩人遙遙對望之時,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封神冢的百年之中,他們的那一次拜堂。

站在楚逍身後的白衣劍仙和黑衣魔尊同樣也被勾起了這一層記憶,臉都變得不怎麼好看。

那身着紅衣的仙帝對他出了笑容,只是眼眸裏映着狂熱,不復清冷:“逍兒,見到為師不過來嗎?

楚逍張了張嘴,實在叫不出這一聲師尊,只能問道:“你想做什麼?”紅衣仙帝的目光在他身後的兩人身上掃過,開口道:“今天我們三個來這裏的目的,你我都很清楚,就是為了爭奪心愛之人。”他一面説着,一面又將目光落回了楚逍身上,輕聲道,“逍兒,他們手上的籌碼可不及我多,我手上不僅有你的宗派,還有你的父親。”楚逍:“可是…我的宗派就是你的宗派,如果你認你是我師尊的話,那你也是他們的弟子了,所以你能做什麼?欺師滅祖嗎?”紅衣仙帝卻望着他,目光深情又狂熱:“為了你,我什麼都做得出來。”楚逍:“…”所以説不要練這種功法啊!

黑衣魔尊沉着臉把他拉到了身後,直面站在對面的分魂:“不必指望他會過去,想要得到他,打贏我再説。”白衣劍仙沒有説話,只是冷冷地執起了手中的劍,分明也是要來打一場的意思。

那紅衣仙帝冷笑一聲,這個表情倒是讓楚逍看出了幾分昔崇雲的樣子,只是他師尊那麼內斂,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情緒如此外。…倒也算是不同的風味。要不是現在的情況這麼尷尬,楚逍可能還會有心情站在一旁欣賞欣賞這三個崇雲齊聚的盛況。

只見紅衣仙帝手中多了一把浮動着霜氣的劍,冷冷地嘲諷道:“你們兩個,一個當年藏頭尾,不敢給自己喜歡的人名分,另一個跟他在一起,卻不敢向天下昭告,你們算什麼?這也算愛?”楚逍:“!”不是這樣的好嗎!當年不公佈是因為世人不能接受,後來不公佈是因為自己不能接受,不要歪曲事實啊!

然而,這兩句話就像是狠狠踩中了他們的痛腳,讓他身前的兩個人都本説不出話來。

紅衣仙帝見狀又大笑起來,笑過之後才望着楚逍,一字一頓地道:“我若是愛你,便會讓這天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