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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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周赫煊登船离开上海时,《妇女》杂志的主编杜就田,正好读到女学生谭秋的稿件。
文章写得马马虎虎,主要讲述她听课的事,周赫煊的一些观点也被引用其中。杜就田本来没当回事,但当他看到后面附录的《致橡树》,顿时就变得动起来。
“好诗啊!”杜就田反复品读,最后干脆提笔亲自撰写诗歌评论——“周赫煊之新诗,构思新颖,意象瑰丽,语言美,自成一派,具有鲜明的个人风格。《致橡树》别具一格的选取了‘橡树’和‘木棉’两个形象,分别比喻男
和女
……
橡树高大威仪,富含男人的魅力。而将女比作木棉,亦显多姿妖娆。诗歌以女
的口吻喊出,不做趋炎附势的凌霄花,不作为绿荫鸣唱的鸟儿,不做一厢情愿的慧茀,不做盲目支撑橡树的山峰。从这些意象当中,表达出本诗的中心主题:即女子不应在
情中
失自己,
情需要以人格平等、互相尊重、情投意合为基础;以相互扶持、风雨同舟、冷暖携手为目标。
本诗运用新奇瑰丽的比喻,恰当贴切地表达出诗人心中理想的情观,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空间。更为难得的是,它所蕴含的妇女解放思想。妇女解放,并非一味的离经叛道,而是要有坚持和原则,有责任和义务……”这期《妇女》杂志发行时,周赫煊已经回到天津,对《致橡树》在南方妇女界引起的轰动暂不知情。
此诗一经问世,便有《妇女时报》、《女子世界》、《中华妇女界》等多家女杂志转载,被誉为中国最伟大、最进步的
情诗。南方各地的新诗团体和文学社团,都对《致橡树》展开讨论研究。
在随后的20多年里,“橡树”和“木棉”也有了新的寓意,诸多女作家给自己起的笔名中都带着“棉”字。
由于周赫煊已经加入新月社,因此被视作新月派诗人。后来梁实秋评价道:《致橡树》一诗,力新月
情诗全篇,实为不可多得之杰作。
与此同时,中西女塾的校务主任吕嘏纯,也在给《妇女时报》的投稿中,阐述了周赫煊提出的“自尊、自强、自、自立”观点。
《妇女时报》将其简称为“四自原则”,并将之定为“新时代女子美德标准”,还把周赫煊赞为“妇女之友”、“民国奇男子”。
如今南方的妇女解放运动愈演愈烈,“四自原则”得到各地妇女协会的一致认同,随着运动的开展而广泛传播。女应当自尊、自强、自
、自立,此观点在潜移默化中,逐渐被民众所接受和支持。
甚至连那些保守派,都对“四自原则”极为推崇。因为其中的“自”,跟那些提倡彻底解放的女权思想不同,更加符合传统的社会道德标准。
一时间,人们似乎把周赫煊历史学家、演说家、作家、报人的身份都忘了,只记得他是个诗人和女权运动家。
但不论如何,周赫煊“妇女之友”的头衔摘不掉。四年后,当上海《申报》评选“民国美男子”时,周赫煊虽然只能勉强挤进前五,但据调查问卷显示,超过60%的女都把票投给了他。
张玲在晚年接受采访时说:“我读中学那阵,周先生是女生公认的理想情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关注。每当周先生有作品问世,必然能在书店里看到无数女学生的身影。”第133章【难民】周赫煊为何丢下上海的内衣生意,匆匆返回天津?
因为“清”开始了。
不仅南边杀得血成河,北方也高举屠刀。
张作霖和蒋介石表面上打生打死,其实从去年秋天就已经在秘密接触。北洋军阀和南方政府的领袖,居然携手联合起来,对进步人士进行血腥镇。
就像周赫煊对张学良说的那样,自己这边无所谓,只要把对手搞得更
就好。张作霖打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
本不用周赫煊提醒,他早就谋划好了。
如今北伐势力实际上已经一分为三,混得简直搞不清敌我。
别说两人士,就连无辜群众都遭到屠杀。
广州“清”时,凡是穿西装、中山装和学生服的,以及头发向后梳的,统统当做我
人员逮捕。
还有某些地方的进步女,竟也被视为红
分子,全县范围内只要剪了短发的女人,不经审问便杀得一干二净。两湖地区的情况最严重,甚至有人来到上海后,惊问道:“沪上为何有如此多女子剪短发,她们不怕被杀头吗?”周赫煊对此只能沉默,他啥都干不了,甚至连反对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清”要死几十万人,不在乎多杀他一个。
相反,周赫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一副对此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回到天津后,老老实实办报纸写文章,闲暇之余便去戏院看孟小冬的演出,或者陪婉容到洋人的俱乐部打球玩乐。
同时他还收到张乐怡的几封信,第一封是从南京寄来的,说自己要随父回庐山,并附带了庐山的家庭住址。看她寄信的期,正是周赫煊即将南下时,由于信件传递太慢而错过了。
接下来的几封,都是从庐山寄来的。
张乐怡说她家里的生意愈发兴旺,好多南方政府新贵,想要在庐山修公馆建别墅,张家的地产开发事业顺风顺水。
或许是因为周赫煊一直不回信,张乐怡显得有点慌。在第五封信中,张乐怡说她想来天津,理由是帮父亲谈生意,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来见周赫煊。
至于上海那边,张嘉铸也发电报过来,说内衣销量已经突破2000件,每天的
利润近万元。
只是山寨产品越来越多,眼下只上海就新建了两家内衣工厂。周赫煊的专利证书和专卖权完全不顶用,因为政局太了,北洋政府且不提,南方的合法政府就有两个,打官司都不知道遵照哪家的法律。
好在周赫煊和他的内衣名头大,已经产生品牌效应,许多女子认准了“周氏内衣”,市场份额下滑得不算快。……四月下旬,周末。
婉容拿着厚厚一叠画稿,兴冲冲跑来说:“周大哥,《三记》第一集已经全部画好,你帮我修改一下吧。”
“好啊,快给我看看。”周赫煊笑道。
找到兴趣寄托的婉容,比以前更加神奕奕,气
也好了许多。她此刻穿着文明新装,甚至连头发都剪短了,乍看过去,还以为是一个进步女学生。
周赫煊拿到画稿没有立即翻看,而是问道:“香烟戒了没?”婉容有些心虚地说:“昨天只了一
。”
“慢慢来吧,还没跟家里人和好吗?”周赫煊又问。
婉容叹气道:“唉,他们都不肯见我,说郭布罗氏没有我这个不孝女。”周赫煊安说:“慢慢会变好的。”两人闲聊片刻,周赫煊才翻开画稿。
婉容画的《三记》,虽然故事情节差不多,但整体风格却和原版颇为不同。她这一版画风更加镌秀细腻,带着些工笔画的味道,比原版少了几分市井气息。
没办法,廷贵女出身,实在画不出那个应有的味道。
周赫煊摇头说:“你没必要太在意细节,这终究不是工笔画,而且整体的风格也不对。这样吧,我陪你去市井街巷走走,甚至可以去贫民区看看,受
受那里的氛围。”
“要重画吗?”婉容问。
“全部重画。”周赫煊说。
反正今天闲来无事,周赫煊当即带着婉容出门,股后面还跟着孙家兄弟。
他们先去租界的街道转了一圈,周赫煊指着路上的行人说:“你要注意观察他们的神态举止,洋人是什么样子?高级华人是什么样子?平民百姓又是什么样子?你看那个卖糖人的,他脸上的皱纹和笑容,还有他说话时讨好的神态。只有悉了这些,才能画好市井漫画,展现出三教九
、芸芸众生,你现在的漫画太
离实际了。”婉容恍然大悟,醒悟道:“我说怎么
觉很别扭,原来我漫画里的人物,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有周大哥提醒,我还真不会留意这些。”周赫煊笑道:“以后你每天都可以出来转转,观察不同身份的人,留意他们的言行举止,这对你的画艺提升有好处。而且还可以散心解闷儿,一举多得的好方法。”
“我记下了。”婉容很喜听周赫煊这样说话,有种被重视、被关
的
觉。
两人在外面吃过午饭,下午又去天津城内转悠,一路观察走到了城东北的贫民区。
此地画风大变,只见狭窄的街道两旁,全是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难民。他们两眼无神,表情无助,就像一具具行尸走,完全
受不到任何生气。
周赫煊他们的到来,就像是往一潭死水中扔了颗石子,那些难民疯狂地围上来。
“先生小姐,行行好吧,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先生,先生,你要丫鬟不?我女儿洗衣、做饭、叠被,什么都会做,你就买下她吧……10块钱,只要10块钱!”
“……”婉容哪里见过这种情形,顿时惊得花容失,而且连三观都被颠覆了,拉着周赫煊的袖子问:“他们……他们怎么会没饭吃?都到卖儿卖女的地步了。南京最近也没打仗啊。”周赫煊让孙永浩抛出几十枚铜板,叹息道:“都是山东逃过来的难民。”今年初山东暴雨成灾,乡间房屋多半倒塌,人民
离失所。而张宗昌还在横征暴敛,不但不加以救助,反而征以重税。难民们刚开始还在山东乞讨,可随着闹
荒,没有灾情的地方也难以为继,只能拖家带口朝天津跑。
天津这边归褚玉璞管,褚玉璞还在跟张宗昌一起打仗呢,也对此不管不顾。天津地方政府能做的,只有派收尸队过来,每天都能收到几具病死饿死的尸体。
周赫煊是从《大公报》得知灾情的,但他不知道天津也有好多难民,而且政府和民间慈善机构都不加以救助。
“唉,好不容易卖内衣赚点钱,看来又得扔出去一些了。”周赫煊苦笑。他的心肠也软啊,没遇到还罢,如今亲眼目睹难民的惨状,他不做点事情心里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