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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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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都是你招募的?”

“有几个是从就近商号调来的,大部分是招募的。工钱每个月十枚银铢。”

“这工钱比舞都的百姓高多了,但这样也好,有差距才有攀比的动力。那个绳技艺人呢?”

“本来秦执事让我找几个说书的,但一直没遇上,正好这家人坐船到丹,于是我就把他们请来了。”

“请得好!如果是说书,他们一开始还未必听得惯。”

“招募了二十三人,从商会调来的有五人,都是信得过的。”

“很好,你先去休息吧。”陈乔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云如瑶从帘后出来,轻轻替程宗扬着额角。

“听说坊里好热闹呢。”

“到明天会更热闹。”云如瑶微凉的指尖在他的额角轻轻着,“奴家看了账单细目,那些货物从丹买来,价钱比别处低了两成。”

“如果广渠开通,南方的货物会更便宜。”

“不过一共才用了六百多金铢……”程宗扬笑道:“你已经看出来了。”程宗扬明白她的意思。低廉的成本意味着利润更高,但总成本太低,说明总利润也不会太高,就好比一个杂货铺做到百分之百的利润,也比不上一个楼盘百分之十的利润。

第一批运来的货物全是价格低廉的用品,看起来虽然热闹,但全卖出去也挣不到几个钱,能包住雇员的工钱就不错了。不过程宗扬并不打算用这些小店挣钱,他需要的是让钱有一个动的渠道。

程宗扬挽着云如瑶的手,“舞都人手里的钱不多,所以我要先让他们赚钱,这样他们才有钱往外花。所以我把货物改成尽量小的包装,好叫他们买得起。钱从我手里到他们手里,又从他们手里回我手里。以后我还要花更多钱,让他们去赚。”云如瑶道:“可那些百姓总不会把挣的钱花光,有一些钱铢是回不来的。投入越多,留在他们手里的钱也越多,又从哪里赚钱呢?”

“钱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况且也不是只有钱铢才有价值。我付出钱,他们付出劳动,我得到的是劳动成果。半个月前七里坊还一钱不值,现在已经不只是价值千金了。只要不出子,坊里的土地稳稳就能升值。”程宗扬道:“这些都是账目上算不出来的,也不用去算。城内的百姓收入水平提高,消费水平也相应提高,等他们成为稳定的消费群体,下一步就是引那些豪强。他们拥有舞都七成的土地,让他们的财富参与通,互通有无,你就不必担心我会亏钱——怎么样?郎君我做生意的手段不差吧?”云如瑶伏在他背上,柔声道:“郎君这哪里是做生意的手段?治国也不外如是。十年之后,奴家真不敢想七里坊会是什么模样。”程宗扬握住她的柔荑,“有了七里坊现在的模样,我也好去找六哥和三哥两位大舅子谈谈心了。”他在舞都花费偌大力气,为的可不是挣钱,而是为了云如瑶和云家。

※※※※※程宗扬踌躇志地再次登门,毫不意外地再次被拒之门外,他锲而不舍,接连登门候教。但这一次云家的态度与过去截然不同,过去云家的拒绝多少有几分照顾家族颜面的意思,而这一次云苍峰和云秀峰避而不见,云家上下都对他冷若冰霜,态度僵硬得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程宗扬原想着木已成舟,自己放低身段,给足云家面子,不愁云家不接受,但云家的态度让他的信心动摇起来。

这天程宗扬又从云家扫兴而返,敖润骑着快马匆忙奔来,“程头儿,太守让你往府里去!”太守宁成在舞都大开杀戒,直杀得人头滚滚。郡中游侠少年闻风而逃,旬之间,整个舞都便肃然一清。宁成历任太守,每到一地都破家无数,虽然抑制了地方上的豪强,但百姓也都畏其酷烈,只要他在任,市面都萧条不少。

而这一次七里坊的开张,给宁成的肃杀手段带来一抹始料未及的亮。如今的七里坊已经成为舞都人休闲的最好去处,店铺虽然简陋,但胜在货齐全,而且家家户户都买得起,因此客人越来越多,即使不买什么东西,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等程氏商会再次贴出告示,用极低的租金向城中的商铺出租铺面,城中其他几处店铺或者试探着开家分号,或者整个店铺全部迁来。本地人的参与使七里坊人气更旺,竟然在宁成治下出现难得的繁华景象。

只要能得到朝廷的认可,宁成对于治下是否繁华毫不关心,但七里坊有他一半的收益,情况自然不同。程宗扬发现,宁成这位酷吏不仅治民如狼治羊、手段凶恶,捞起钱来也够凶狠,对于豪强的贿赂来者不拒,甚至登门索要。

程宗扬有时都心里嘀咕,他不会是把程氏商会送到虎口里了吧?好在宁成只是舞都一郡的太守,手再长也伸不出汉国去。况且宁成只是个不廉洁的酷吏,并非丧心病狂的杀人狂,就是杀取卵,也要等养肥了再杀。

事实上对于程宗扬这个外地商人,宁成颇有好。他一介布衣,时常出入太守府,所受的礼遇比起城中的豪强只高不低。那些豪强见到新任的太守都像见了老虎一样战战兢兢,程宗扬却能与宁成谈笑风生。宁成有时索贿纳贿也不瞒他。一方面这是宁成对他信任有加,另一方面也是宁成不认为这个外路商人会有什么威胁。

程宗扬驰入城门,看到一个穿着赭衣的罪囚正在兵丁押解下,用箩筐往城头搬运石料。他的头发被髡得干干净净,剃成一个光头,脖子上套着铁圈,脸上刺了字,神情怔怔的像丢了魂似的被兵丁驱赶。如果不是当见过,程宗扬怎么也认不出这就是当年跺跺脚,整个舞都都要晃三晃的邳家三老爷。

宁成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派人进山,开始采矿。不便有诏书,首山的铜矿由官府招募商家开采,收取赋税。”程宗扬知道汉国的地方官权力极大,却没想到会这么大,就这么一句话便把铜矿给他了?招标呢?公示呢?官府起码找两个人象征地讨论一下吧?即使这些都没有,赋税怎么收?工匠怎么管理?难道到时还是他的一句话?

山的铜矿程宗扬已经打听过,还是上一任太守在时,有人在山中采到孔雀石,当时的太守命人进山勘察,找到矿脉,采出的矿石品相极佳。据推算,首山一年能开采矿石近十万钧,出铜三万钧,铸成铜铢超过六万贯,除去开采和冶炼的成本,获利在两万贯以上。但那条矿脉一直延伸到邳家的封地内,因此邳家认为铜矿应该是自己的,不许官府涉足。

宁成以雷霆手段杀平亭侯世子,把邳寿黥为城旦,令舞都豪强闻风丧胆,可邳家贵为侯爵,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要找回来。

宁成却对迫在眉睫的威胁视若无睹,镇定自若地处理差事。该杀的杀,该关的关,毫不手软,似乎丝毫不担心朝廷会降罪于他,程宗扬都在纳闷他哪儿来的底气。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平亭侯……”

“本官已将邳家的恶行写成奏折上书中。按惯例,内会写成策书,遣侍中赴平亭侯府,诏其诣廷尉诏狱对质。平亭侯若是明白,此时便该伏剑自刎。”宁成冷哼一声,“我倒是盼着他不要自杀。”程宗扬不明白汉国有什么惯例,不过宁成说得这么笃定,他也没有好担心的。毕竟就算天塌下来,也该先死宁成。

从太守府出来,程宗扬直接去了七里坊。臣兄办事确实令人放心,陈乔上路的同时,秦桧还调动了几处商号往舞都送货,如今陆续又来了两批货物。这些货物都仔细安排过,数量不多,有三五个人便可押运,而这些人手也就留在了舞都。货物仍是以用品为主,临安和晴州出产的各种奢侈品并没有纳入清单,现在七里坊的商铺还是杂货铺的标准,那些奢侈品运过来白白跌了身价。

坊中更显热闹,除了沿墙的一排商铺,又用木板土墙隔出几个院子。就在昨天,七里坊第一家客栈开张营业,虽然是茅棚柴扉大通铺,但周边乡镇的百姓在坊中误了时辰,因为宵无法出城,也能有落脚的地方。好在是盛夏,住宿要求不高,只要能挡风遮雨就行。

据程宗扬所知,富安招揽城中商号入驻的时候,还顺手招了几个清理民后无家可归的游女,了个小小的行院。如今的七里坊称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坊中打理的人手不过五十余人,每天逗留的客人超过五千人。好在有宁成的铁腕治理,城中治安不是一般的好——原本不太安分的那些,这会儿人头都在城外挂着呢。

七里坊的热闹只集中在东面一隅,坊中高达八成的土地还空着。想要挣城中大户的钱当然不能靠这些草棚子,但程宗扬也不准备投入重金大肆建造楼堂馆阁。在他的计划里,七里坊应该靠本身的收益滚动发展,而不是成为又一个资金黑,因此坊中被一道土墙隔开,剩下的土地建好一处开放一处,逐渐提高档次。

程宗扬一路走来,看到的场面虽然热闹,但不免失望。往来的客人虽多,不过都是城中的百姓,那些大户至今没有表出任何兴趣,甚至连他们的家奴也不见踪影。程宗扬暗自摇头,他都不知道那些豪强是太过封闭,还是对外来者抱有戒心,到现在都没有往七里坊花一文钱。

其实程宗扬倒是猜错了,那些豪强大族顶尖的也就几百人,剩下的庶支、家奴都有心思到坊里看热闹,但邳家前车之鉴犹在,那些豪强都严厉约束家人,生怕被宁太守抓到把柄,破家灭门。

被土墙隔开的大块空地中有几座新建的院子。现在坊里林林总总有五十余人,往后数量还会不断增加,程宗扬早早就划出区域作为商会将来的总部。几间简单的房子一搭,程宗扬就搬了过来,毕竟都在坊内,做事也方便。

进入内坊,只见一队车马停在新建的院子前,冯源正带着人搬运货物。青面兽一身力气不是盖的,扛着小山般的货物还奔走如飞,看来得宰只羊好好犒劳他一下。

程宗扬左右看了看,“高智商那小子呢?”

“哈爷带着他劈柴去了。”程宗扬不失笑,自己把挖沟盖房这些重活都扔给高智商打理,但不管那小子多忙,哈蚩每天给他定下的劈柴数额雷打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