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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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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道:“侯二哥挑的好地方,好水川这地形,两万人怎么也铺展不开。何况人家分出来的一路都比你整个星月湖大营的人多。”

“也多不了多少。现在我们星月湖可是员,整整八个营,两千四百人。况且还有老石的人马。真打起来,他们全部加在一起也占不了多少便宜。”萧遥逸扭头看着石之隼,笑嘻嘻道:“是吧,老石?”这些天两人已经混得稔,石之隼带来的六百名雇佣兵,还有两架八牛弩,说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如果不是他居心难料,萧遥逸还真想这个朋友。

石之隼的两手笼在袖中,瘦削的面孔因为即将来到的大战而微微绷紧,闻言只点了点头。

好水川之战的计划是侯玄提出的,计划以星月湖大营全部主力在野战中重创龙卫左厢军。星月湖大营主力出战,必定导致江州城防空虚,最大的危险是宋军趁机攻城。好在星月湖人马并不多,江州城内包括民夫在内有近万人,少了两三千人,一时也看不出来虚实。只要速战速决,赶在宋军反应过来之前完成战斗目标,撤回城中,宋军即使大举攻城,众人也有信心守得住。

侯玄挑选的战场——好水川,位于江州城北四十里。江州城北说是山地,其实是高地,来自烈山余脉的雨水长年冲刷,在平原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扇形冲积区,三十多里范围内的地形沟壑纵横。最主要一条被称为“好水川”,说是川却没有水,川中宽度不过一百余步,深度却超过两丈。此时星月湖大营主力就在川中等候龙卫军的到来。

据原定计划,战场左翼由程宗扬一团的两个营和雪隼佣兵团组成,数量一千二百人。右翼是侯玄的三个营,数量九百人。中路则是孟非卿亲自出动,除了他的直属营以外,还有从未出过手的斯明信和卢景,数量同样是九百人。另外还有两百名左右的雇佣军作为辅兵,全军总数超过三千人,但对手却是两万员锐,比起三川口一战的比例更加悬殊。

月霜也在中路,她刚升了少尉,负责指挥一个排。程宗扬可以想象,孟老大肯定把手下最出的人手全挑出来给她,况且还有秋小子那个跟虫,只怕这场大战下来,她连都伤不到。

程宗扬昨刚刚抵达江州,随即接到林清浦从荆溪传来的讯息。他离开筠州的当晚,秦桧与冯源联手潜入筠州的常平仓,一场大火下来,仓中积存的五十万石军粮被烧掉九成有余。

之所以剩下一万多石,是秦桧趁着救火的机会,带领民夫从火场中抢出来,顺手搬到自家仓中,眼下已经姓了程。另外一千来石仓底的陈粮,秦桧发现连猪都不大吃之后,慷慨地送到了知州衙门。

于是筠州常平仓一场大火,损失惨重,秦桧本人却戴着不避危难、积极组织民夫灭火和维持秩序、救灾有功的平民义士等光环,受到筠州官府的表彰。

面对一脸憔悴的筠州官员,秦桧动情地说:“秦某虽是外乡人,却早把筠州当成自己的家。这次常平仓遭受天灾,各位官长奔走救援,辛苦之状,筠州数十万父老有目共睹,连秦某本人,也多亏了各位长官指挥有方,才能救出一点粮食。尺寸之功未立,却受此表彰,草民愧不能受。”一众官员都叹良久,道是天灾难免,我们这些官员辛苦,那是分内的事,秦先生的义举却是难得,这表彰无论如何都得收下,好让我们回去向滕知州复命。

程宗扬也佩服之极,死臣放了火、抢了粮、受了表彰,还讨好了筠州的官员,又顺带把失火的责任推到老天爷身上。别人是一鱼两吃,他是一条鱼来回吃八遍,每次都能吃出新鲜来,真是太有才了——筠州的官员实在应该给他立座牌坊。

常平仓被焚的消息确认之后,孟非卿立刻抓住时机,抢在消息传到金明寨之前展开好水川一战。若此战取胜,宋军丧失两成锐,又得知即将断粮,唯一的选择就是撤军。

好水川地势崎岖,星月湖大营以八牛弩专用的一三剑箭为饵,引来龙卫左厢军的任福,一入川口,就分成数路佯作逃窜。

任福果然上当,他据车辙、足印,以及路旁抛弃的大车判断,敌寇有车十四辆,人数在三百人上下。于是任福调集麾下的八个军,全力出击。

这是为了防止重蹈刘平的覆辙,任福才不惜使出苍鹰搏兔的手段,即使敌寇有诈,两万人马也足以把敌寇撑死,孰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侯玄的算计中。

烟尘中隐隐可以看见宋军的旗号,石之隼眯起眼睛,“是桑怿。”

“老石真好目力,难怪暗器玩这么好呢。”萧遥逸赞叹两声,然后道:“程兄、石老哥,你们知道孟老大为什么选龙卫左厢军吗?”石之隼笑而不言,程宗扬道:“软柿子还是硬柿子?”萧遥逸笑了起来,“硬!第一军指挥使桑怿,你猜他什么出身?六扇门!别人是独行大盗,他是独行捕快。六扇门虽然也杀贼,可谁都没他杀得多,为人又有谋略,索让他转了军职,这次出征才加入的龙卫军。

“第三军指挥使武英是客卿出身,多谋善战。任大将军让他分兵,就是因为武指挥使为人谨慎,把他踢开,免得他在旁边劝说碍手碍脚,而且有他领军也放心。第八军指挥使王珪是军猛将,擅使铁鞭,不逊于刘平手下的郭遵。他的出身你怎么也猜不到,”萧遥逸微笑道:“太乙真宗!想不到吧,一个猛将,居然术算。”程宗扬恍然道:“难怪那次郭遵看到月丫头用真武剑,只擒不杀。他既然是太乙真宗的,为什么不追随王师帅呢?”

“王珪比师帅从军更早,而且和岳帅结过梁子。”

“……你能给我找一个跟岳帅没仇的例子吗?”

“有啊。”萧遥逸连忙分辩道:“第二军的指挥使朱观,跟孟老大的关系好得很。如果不是他当时已经有军职,差点儿进了我们星月湖。”萧遥逸叹了口气,“跟老朋友手,孟老大心里也不好过吧。”程宗扬冷笑道:“少给我转移话题。我问你岳帅,你把孟老大拉出来说什么呢?”萧遥逸讪笑道:“一时想不到不代表没有嘛,说不定我明天能想起来呢。嘿嘿,刚才说了那么多猛将,还没提到主将任福。任大将军当年和岳帅一起打过真辽,孤军夜袭百里,攻破白豹城,一战成名。龙卫左厢军人才济济,净是龙虎之辈,若能打掉他们,宋军十成战力,至少要折掉四成。”好水川由烈山余脉下的雨水冲刷出一条条深沟,形成一个倒执的扇形,合并一处入大江。宋军在川口分兵,不可避免地越行越远。任福亲率四个军近万人的主力衔尾疾进,与朱观和武英的距离相隔已近五里。

一直沉默的石之隼忽然道:“任福好勇斗狠,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克制了。”程宗扬拿着望远镜道:“看得出来。相比之下,武英那边够慎重的。”比起任福主力的士气如虹,朱观与武英的第二军和第三军一边行进,一边不辞劳苦地派出士卒翻过山梁,与两侧第七军的赵津和第八军王珪联络,始终保持相同的进度,这使他们与主力的距离相隔更远。

不过在这样的地形中,自己一方的通讯联络也困难得多。随着任福军在川中迂回转进,被山梁一隔,连程宗扬也看不到他们行进到哪个位置。已方人员的数量只有任福一路人马的三分之一,如果不能同一时间及时投入战斗,倾全力攻灭宋军一路,敌众我寡之下,这场仗不用打就输了。

程宗扬正嘀咕孟老大会怎么指挥三路相隔数里的人马同时出击,忽然间,一片白鸽带着尖锐的呼哨声,从里许外的山谷飞起。

萧遥逸神大振,“任福进来了!”看着漫天的白鸽,程宗扬终于想起历史上出现过的一幕——川龙虎辈,犹自说兵机。这就是说宋军那一川战死的龙虎锐了。

※※※※※任怀亮抛下手中的银泥盒,气怵怵道:“娘的!谁在盒里了这么多鸽子?”宋军前锋追逐敌寇,却在川中看到几百个银白的泥盒,里面还有“扑楞扑楞”的声音。桑怿担心有诈,命令停军等待主将。任福亲自赶来,也琢磨不出银泥盒中藏的是什么,便让人打开。谁知银泥盒里都是鸽子,刚打开就飞了出来。

尖锐的鸽哨声拉开了好水川之战的序幕,接着一杆两丈高的大纛出现在远处的山梁上。

大纛的旗杆是新制的,旗帜却仿佛经历过无数沧桑,上面布创痕。猩红的战旗上,一个巨大的“嶽”字即使隔着两里的距离,也清晰可见。

那道山梁正处在川口的位置,川谷形成一个丫字形,宋军追逐良久的两辆大车此时停放在山梁下。任福的瞳孔微微收缩,望着大纛下那个雄伟的身影,一字一字说道:“孟、非、卿!”鸽哨响声未歇,周围伏兵四起,第一波箭雨便让近百名宋军失去战斗力。任福连眉也没有动一下,他直身躯,沉声道:“敌寇主力既然在这里,倒省了我们再跑路。敌寇即使倾力而来也不过数千,我军却有两万!只用一军便足以扫平他们,何况我有八部龙虎之师!谁替我把岳贼的旗帜拿来!”旁边一名牵着马匹的将领欠了欠身,却没有作声。任福知道他为人一向沉默寡言,也不以为意,下令道:“桑怿!你带第一军去!只要拿下岳贼的战旗就是大功!”桑怿身材矮小,貌不出众,怎么看都不像是勇力过人的武将。他的间悬着一柄长剑,因为从军,以前惯用的铁尺换成一支铁锏挂在鞍侧。

另一名将领高声道:“末将请战!”他身高六尺,足足比桑怿高了一个头——事实上在龙卫军里,即使普通士兵的身高也在五尺七寸以上,合一米七七,上四军中天武军更是要求五尺八寸,合一米八的身高。桑怿能进入军完全是特例。

桑怿忽然道:“我只带一个营,剩下的布阵。”说着他翻身跃上马背,拔剑朝自己军中一指,挑出一个营来,朝前方的战旗杀去。

任福知道他是趁敌寇立足未稳而抢先踏阵,好给自己留出时间布阵。毕竟宋军步兵坚阵天下闻名,只要能够结阵,就立于不败之地。但好水川地势狭窄,而且长途追逐之下,四个军近万人在川中拉出两三里的距离,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才能结好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