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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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退去，刚才的人影已经不见。仔细看时，程宗扬趴在地上，一手握着匕首，锋刃深深刺进岩石，整个人淋成落汤
。他吐了口水，哈哈大笑，“好大的
！冯大法！千万别对人说啊，看
的反而被卷走，真够丢人的。”
“娘哎，还笑呢，你可吓死我了！”冯源赶紧拖起程宗扬。刚站起身，背后又是一声巨响，两人脸
一起大变，谁也没想到这波水来得这么快。
背后猛地一震，被波涛拍到，接着脚下悬空，已经被水卷起。程宗扬一手拽住冯源，拼命用匕首往岩石上刺，但这时身体被波卷住已失去方向，匕首挥出只刺了个空，身不由己地被水卷走。
扑上山崖的波涛裹着枯枝碎石迅速退去，身体猛然悬空，从十几丈的山崖上垂直堕下。程宗扬大叫不好，这种高度摔下去，就算够运气没碰到礁石也会被水的冲击力拍晕。
急切间，一只手忽然伸来抓住程宗扬的手腕，把他从波涛中拉了出来。
程宗扬死里逃生，一手拉着冯源，一手抹去脸上水渍。待看清面前文质彬彬的身影，程宗扬大叫一声：“秦桧！你个死
臣！怎么跑这儿来了！”
“星月湖的卢五爷到建康来，说起公子和紫姑娘乘船前往晴州，属下便沿途寻找。到扬州又听到公子发回平安信，算算时
只差了一天路程。若非公子的船太快，在夜影关便可追上。”秦桧道：“到了夜影关，见到紫姑娘留下的标记，属下便绕过云梦泽改走陆路，幸好来得不算迟。”
“死丫头什么时候留的标记？”
“就在集市附近。”秦桧笑道：“看来紫姑娘早知道追来的会是秦某。”死臣这个得力臂助赶到，让程宗扬安心不少，“家里的情形怎么样？小……”秦桧神情微微一黯，“魏兄弟和莺姑娘已经安葬了。”程宗扬咬紧牙关，腮帮肌
鼓起，“该死的妖妇！”秦桧道：“卢五爷说见到公子，当晚是姓苏的那妖妇下的手？”程宗扬点了点头。
“长伯已经去追查那妖妇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回禀公子。”秦桧道：“都是属下无能，令公子受惊。”程宗扬叹了口气，“算了吧，难道让你剖腹自杀？”秦桧却凛然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秦某为人忠孝，这种事是决计不肯做的。”程宗扬“啧啧”赞叹两声，“有一套啊，贪生怕死还说得嘴响。”看着秦桧眼中狡黠的笑意，程宗扬突然生出一丝
动。死臣这是看自己心情不好，故意引自己发笑。虽然明知道这家伙不是好鸟，但这些子一起出生入死，
情便慢慢建立起来。程宗扬似乎有点明白了历史上的赵构为什么会和死臣亲近，果然大大恶之人必有过人之处。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这事儿
古怪的。会之，你帮我推敲推敲——按着死丫头的
子，别人敢咬她一口，她敢杀人家全家。但被苏妖妇咬这一口，她怎么不打算回去呢？”秦桧想了一会儿，“也许是公子想来晴州，紫姑娘不想拂公子的意愿吧。”程宗扬沉默下来。
秦桧道：“家中一切都好。属下走时，公子的临江楼已经开建。祁远按公子的吩咐去了江州，现在工地由易兄弟一手打理，吴兄弟在石灰坊。铜器坊还给了云家，云三爷让我跟公子说，分成的约定不变。”程宗扬打起
神，“织坊那边怎么样？”秦桧
出笑意，“吴家娘子将织坊打理得井井有条，做出的东西愈发致。若不是宋国全境封锁云水，便让他们贩些来，在晴州试卖一番。”说起这事，程宗扬还觉得有些稀罕，“封锁云水，一下得罪六朝的商家，这位贾太师够铁腕的。”秦桧点头道：“贾师宪行事一向强硬。前些子宋主祭祀，正逢大雨，贾师宪希望宋主等雨停乘辂车回
。宋主胡贵嫔的父亲当时是带御器械，出主意请宋主乘逍遥辇。宋主担心贾相不悦，胡父说贾相已经同意，宋主这才还。结果贾师宪大怒，称自己是大礼使，陛下举动不得预闻，随即辞职罢政。宋主不得已，只好罢免胡父的官职，送胡贵嫔出为尼，才请回贾师宪。只不过贾太师喜
斗蟋蟀……”程宗扬出古怪的表情，“那位贾太师不会名师宪，字似道吧？”
“正是。”贾似道！这个大臣！程宗扬盯着秦桧，南宋历史上，你是臣第一，贾似道就是臣第二。不过你这个臣成十足，如果有本通史，臣传第一位你也当仁不让。贾似道跟你比还未够班啊。
秦桧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公子？”程宗扬咳了一声，“他不是靠姐姐是宠妃才起家的吗？我怎么看着你对他欣赏的？”
“贾妃很早就病亡了。贾师宪是自己考中进士才当的官。”秦桧道：“贾师宪这人喜好醇酒美
，但做起事来还是有章法的。”程宗扬道：“有章法还把云水全部封锁了？”秦桧笑道：“听说贾师宪早就对晴州的商会不
，可能是借此机会敲打那些大富商吧。”程宗扬琢磨片刻，“他是不是跟岳帅有仇？行了，不用问，肯定有仇。他们是怎么结的仇？”秦桧道：“贾师宪看不起武人，当然对姓岳的没好。何况岳帅为人飞扬跋扈，又有自己的亲军。他掌权时，枢密院和太尉府都成了摆设。单从这一点说，贾师宪也不能容他。”晋国有王茂弘、谢安石，自己还想着宋国掌权的也许是王安石、范仲淹、司马光、包拯，甚至文天祥这帮人。如果那样，小狐狸麻烦就大了。既然是贾似道，看来小狐狸运气不错。
“还有件事。黑魔海的事你比我
，有个剑玉姬，你知道底细吗？”秦桧出谨慎的表情，“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我在南荒时查过此人事迹。如果公子与她锋，最好请殇侯出面。”这话的意思是他面对剑玉姬也没有丝毫把握。程宗扬讶道：“那女的有这么厉害？”秦桧缓缓道：“当有个华妙宗，与瑶池宗、太乙真宗、
钧宗、长青宗、乾贞道并称道家六大宗门，宗主林妙仙修为直追太乙真宗的紫真人。直到十余年前华妙宗突然销声匿迹，一直是桩悬案。因为殇侯的关系，我们隐约听到风声，说是黑魔海巫宗的剑玉姬出手，十招之内击杀林妙仙，华妙宗自宗主以下无一幸存。”程宗扬倒
一口凉气。如果剑玉姬是王哲那个层级的，大家还打个
啊，赶紧有多远滚多远。但好不容易到了晴州，只听到名头就夹着尾巴望风而逃，那也太没用了。
程宗扬道：“你去歇息吧。明天咱们一道去晴州。剑玉姬……哼哼。”秦桧肃容道：“属下为公子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得了，你这死臣还演戏呢！”
“哈哈！”秦桧大笑两声，起身告辞。
※※※※※第216章·失政晴州，六朝财富的中心，金铢的海洋。有人说，天下每十枚金铢就有六枚在晴州
通。还有人说，余下的四枚中也有一半控制在遍布六朝的晴州商人手中。
在晴州，有的是一夜爆富的神话，有的是
万贯的巨富，有的是敢于冒险的赌徒，有的是视金铢为信仰的佣兵。这里有六朝资金最雄厚的商会，规模最庞大的船队。有寓居于此，尽情享受世间繁华的名门贵族，也有穷困潦倒，可以为一顿午饭行险杀人的杀手。有信徒遍及天下的名门大派，也有名不见经传的无名派。
在晴州，可以随时获得轰动天下的新闻，同时也是滋生传播谣言的温
。这里有来自天竺、波斯、大秦……等地的商人，有大海深处的异客，也有见识过传闻中十洲五岛的水手。这里有知识最丰富的学者，品德最高贵的圣徒，也有最狡诈的骗子，最贪婪的商。当然，也少不了美丽的娼和妖娆的少女。
这一切编织成六朝最引人入胜的传说，世间唯一的晴州。
程宗扬对晴州的第一受，则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市”。建康也没有包围城市的城墙，但有无数小城。而晴州完全是一座不设防的商业都市，除了几百里外的夜影关，晴州港内只有错纵横的水道，修葺整齐的堤坝，连绵不绝的民居和富丽堂皇的楼堂馆榭。
为了避免麻烦，臧修把住处选在城南一处小院，虽然没有客栈周到，但位置僻静，巷外是主道，院后就是水道，出入都很方便。
路上小紫和月霜同乘一车，也不知道她们姐妹俩路上聊的什么，月霜神情间淡淡的看不出异样。她没有理会自己，只和小紫说了几句就翻身上马，径直离开。
敖润道：“老程，我先把兄弟们带回团里，把老张留的东西寄回家，然后过来找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在晴州一天，我和冯大法就陪你一天！非让你在晴州玩痛快了！老臧！等我过来找你喝酒！”臧修笑着答应。等雪隼佣兵团的人走远，他转身道：“这院子是十几年前就置买的，谁也查不到我们鹏翼社头上来，公子尽管住在这里。”秦桧笑道：“巷子里卖炊饼、开茶铺的都是自己人吧？”臧修挑起拇指，“秦兄好眼力！都是我们的弟兄。”程宗扬道：“干脆撤了吧。会之一眼就能看出来，也瞒不了有心人。反正我们是来旅游的，不打算惹事。”
“是！”臧修答应一声，自去安排。
小紫伸了个懒，“坐得好困，我要睡觉去。”
“喂，你不打算和我一起逛街？”
“让秦傻瓜陪你去好了。”秦桧宠辱不惊地说道：“在下陪公子去喝杯茶吧。”程宗扬提高声音，“走！我们逛窑子去！”小紫扮了个鬼脸，“不逛是小狗。”※※※※※巷里的茶铺已经收摊，卖炊饼的也不见踪影，只是不知道臧修还有没有留暗哨。至于月霜那边肯定也有一连的人暗中守护。孟非卿在外面谈生意，明天赶回晴州，已约好时间见面。程宗扬准备见过他之后，再看情形要不要放出泉玉姬这只
饵，引剑玉姬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