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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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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与程郑共坐一席,酒止一樽,肴止三味,虽然只是些家常风味,但胜在轻松。

两人边吃边聊,吃到一半,何漪莲才匆匆赶来。

程宗扬介绍道:“这位是洛帮的何大当家,上次议事时见过的。”程郑抱拳笑道:“程某以往行商,可没少劳烦贵帮。久闻洛帮的大当家是女中豪杰,上次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程掌柜过奖了。”何漪莲矜持地施了一礼,“我们洛帮守着洛水,无非是混口饭吃,怎么比得了程掌柜生意兴隆。”程宗扬道:“别客套了,这是我大哥,往后汉国这边的生意,都给大哥来打理。上次只是议事,这回认识一下。”何漪莲松了口气,然后嫣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是外人了。”她脸上的矜持之一扫而空,拿起酒樽,小心斟,然后屈膝跪下,双手将酒樽捧过头顶,“奴婢敬程爷一杯。”程郑大吃一惊,“何大当家快快请起!这如何使得?”

“大哥,你就坐吧。”程宗扬道:“她敬你一杯,也是应该的。”程郑看了看自己的贤弟,又看了看洛帮那位大当家,迟疑道:“她是……”何漪莲含笑道:“幸得主子不弃,奴婢如今也在主子房里伺候。”程郑拍案道:“原来如此!”当初议事时,何漪莲只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出席,并没有透另一重身份。程郑这时才知道,程宗扬为何能对洛帮如臂使指。

何漪莲已经自承是主子的房里人,不用再隐瞒什么,于是放下架子,挨着程宗扬坐下,一边商谈,一边为主人捧盏递巾,小心服侍。

算缗令对洛帮的影响也不小,但有程宗扬罩着,主持算缗的宁成大笔一挥,把洛帮的船只算在洛帮上下数千人头上,以舟之民对待,只对五丈以上的船只征收算赋,而且网开一面,对于船民的舟楫,不计大小,五丈以上再大的船也只收一算,算到最后,只缴了几万钱,不过十几枚金铢的事。

洛帮躲过一劫,上下都庆幸不已。谁知不久之后,有一大批练船工跑来投奔。何漪莲一打听才知道,这些船工多是洛都几家船行的。与船民结成的帮会不同,那几家船行都是传统模式,由家主驱使奴仆经商牟利,算缗令一下,船行被迫遣散奴仆,那些船工无以谋生,只能前来投奔,结果使得洛帮反而借着算缗的机会越发壮大。

一边是结拜的大哥,一边是房中的侍婢,有这重关系在,双方在席间的商谈没有半点争执,程宗扬提出要求,程郑说明货物的种类和数量,着手何漪莲安排船只、拾遗补缺,一顿饭没有吃完,便敲定了船运的方案。

程宗扬道:“我要提醒一点:商会名下的各家商号,生意往来各自结算,不能因为同属一家商会,就只记账不结算。”何漪莲不解地问道:“左手倒右手的事,再要结算,不是多此一举么?”

“不多此一举,以后怕会出现弊病。我们商会规模虽然有限,但涉及的行业可不少。”程宗扬道:“单是汉国,如今已经有钱庄、绸缎铺、车马行、船行、以及大哥持的几处店铺,再加上首山的铜矿和舞都的七里坊,涉及的行当不下十种,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扩大生意,而是立规矩,宁愿多花些心思,甚至因此耽误生意,也一定要把规矩牢牢立起来。”程郑连连点头,“正是如此。”程宗扬道:“至于结算的方式,全部用纸钞。”何漪莲道:“如果没有纸钞呢?”

“这还不简单?没有纸钞,就到钱庄兑换。”程郑道:“这样说的话,我的理解是:本部各家商号的易,尽量通过钱庄来完成,对是不对?”程宗扬点头道:“正是如此。”程郑接着道:“假若钱庄暂时没有纸钞,能不能收取钱铢,出具凭证,以此结账?”程宗扬摇头道:“当然不行。虽然这样更方便,但一定程度上相当于钱庄自己有货币发行权,其弊端与记账无异。我不是不相信大哥,而是这种权宜之计变为成规之后,一旦失控,后果会非常严重。”

“我明白了。”程郑想了一会儿,又道:“如此一来,恐怕有相当一部分纸钞,会在商会内部通,连年累积,只怕不妥。”

“两方面,一来商会内通的纸钞越多,说明有越多的钱铢存入钱庄,对纸钞的通是好事。二来,各商号每年利润缴入总号,大部分纸钞会以利润的方式回到总部,统一使用,不用担心各处商号会出现纸钞泛滥的状况。”程宗扬说着叹道:“应该把老秦和老班叫来,他们两个思绪深密,想得更周全一些。”程郑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找班先生商量一下,尽快拿个章程出来。”何漪莲听得似懂非懂,不叹道:“原以为做生意就是‘买卖’二字,不料里面还有这么多路数,往后还要请程爷多多指点。”程郑笑道:“好说好说。”尹馥兰嫉妒地看了一眼在席间侃侃而言的何漪莲,一边无奈地唱道:“桃叶青青杏花吐,楼头吹笙教鹦鹉。红牙象版按梁州,金缕衣裳美人舞……”※※※※※第556章·独夫秦桧与班超从兰台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诸侯的王府都有定制,建造时的式样图须经朝廷审核,以免逾制,兰台也有留存。”班超道:“属下与秦兄翻阅多时,胶西王府的式样图上,并无西井的痕迹。”程宗扬摸着下巴道:“会不会是后来挖的?”秦桧道:“这就难说了,须得实地看过才知。”

“算了,胶西国太远,眼下是顾不得了。”放下此事,程宗扬将下午与程郑的商谈说了一遍,然后道:“班兄,这章程的事,就拜托你了。”班超道:“属下此前并不通商科,所拟章程只怕是闭门造车。”程宗扬笑道:“以班兄的才华,一个章程还不是小事?”

“秦兄才能远胜于我,又追随主公久,章程之事当非秦兄莫属。”班超坦然道:“班某并非藏拙,章程事关商会的本,一旦有误,班某名声倒在其次,只怕误了主公的大事。”

“汉国与晋宋风气大不相同,我们来定只怕与实情不符。”程宗扬道:“别人我信不过,还得靠你了。”主公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可见知遇之恩,班超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豪情,朗声道:“既然主公信重,属下敢不从命!”班超去见程郑,商量章程之事。秦桧道:“主公为栽培班先生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这边钱庄布局下来,我们在汉国的局面已经仅次宋国,只靠程大哥一人肯定忙不过来,只好硬着老班上马了。”程宗扬跪坐得难受,索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见到徐常侍了吗?”

“见了。徐常侍颇为过意不去,拉着我说了半天话。他提到那天本来想找昭仪,替主公敲敲边鼓,谁知又闹出封侯的事来。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也无计可施,只说再等等,看是否还有转机。”程宗扬笑道:“老徐也算有良心的。”

“属下今,还遇到一个人。”

“谁?”

“师丹。”秦桧道:“我们在庭中聊了几句,倒是听到一个消息……”他停顿了一下,慢慢道:“天子召见师丹、何武二人,询问限田之事。”程宗扬蓦然停住脚步,“刘骜这就想对付豪强了?”

“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秦桧道:“刘骜此人器量褊狭,尤恶臣下以大义为名,行谏阻之事。朝中为封侯之事争议不绝,已经触了天子的逆鳞。再加上算缗一事,权贵世家处处手,从中大肆渔利,以天子的脾,岂能咽下这口气?”

“刚开始收拾商贾,接着又拿豪强开刀,他以为自己是三头六臂吗?”秦桧道:“六朝君王中,以汉国天子威权最著。诏令一出,群臣俯首。即便丞相、三公之尊,被天子赐死的,也比比皆是。”程宗扬默然良久。晋宋两国的君主比起汉国天子的强势,不啻于云泥之别。别的不说,单看室的壮丽,就知道汉国天子的威严显赫。吕雉虽然垂帘多年,但天子权威尚在,刘骜在这种传统下继承帝位,一意孤行毫不奇怪。

程宗扬沉下心,问道:“长伯现在到了哪里?”

“按照路程,今晚能到伊阙,明午时前后入城。”

“让老匡准备一下,明天去舞都。”

“只怕有些仓促。”秦桧道:“连奔波,人困马乏还在其次,那些马车少不得要检修一番。”六朝的马车没有橡胶轮胎,即使天子礼敬贤者的专车,也不过是在车轮上扎上蒲草,即所谓的安车蒲轮,道路也是土石路,车辆行驶中受到的冲击力极大,长途跋涉,对驭手、马匹、车辆都是考验。程宗扬也是考虑到这些,才让吴三桂等人休息,换留守的匡仲玉去舞都。但人可以轮换,那些可以运送金铢的四轮马车却换不了。

“安排好修理的人手,最多一天,后天必须走。”

“主公要把合德姑娘送走?”

“天子真要下令限田,然后就是封侯,接下来恐怕真送一道诰封过来。她留在这里风险太大,还是去舞都好些。”

“合德姑娘若是留在这里,我们与长秋说话更方便些。”秦桧说得很含蓄,但话里的意思程宗扬听懂了。换个说法,就是把赵合德握在手里,必要时好与长秋的主人讨价还价。

程宗扬玩笑道:“人家姐妹够可怜了,我还是少作些孽吧。”秦桧洒然道:“主公吩咐,属下自当遵从。”

“我去一趟上清观。先把合德姑娘接过来。”要接赵合德,随便派一个人去就行,自家主公偏要亲自跑去上清观——居心不问可知。

秦桧咳了一声,“左右是一晚的事,不若见过长伯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