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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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一下，手臂要甩出这个脆劲来，这才算练到了家，这也是通背门中的摔碑手劲。”郭烨仔细的琢磨着这记“掌”。但是，无论他怎么打，都无法学吴忠远那样打出鞭子破空啪啪响的脆劲来，郭烨把这个疑问向吴忠远说了。

吴忠远听后，哈哈大笑：“你这才刚刚起步，就想打出脆劲来，那还得了。武功有三重劲，明劲，暗劲，化劲。明劲的顶峰，就是这个脆响，练出脆响，就等于是武林高手了。以你现在的体力远远不行，万里长征，才踏出第一步呢。”

“不说这些，我今天教你另外一招。”吴忠远今天教的一招，是突然下蹲，左手抓裆，右手兜在后，手掌按住地面。

“这一手抓裆蹲身，是太极门中的杀招，也是八卦门中掌的一个变化，形意十二形中的‘猴偷桃’。”郭烨学了两招，都是抓裆，下下狠毒：“我这师父是什么人啊？”

“看好了，你一抓，人家如果后退护裆，你按着地面的手立刻抓沙扬起，洒向敌人的脸。当年太极大宗师杨蝉‘左手蹲身抓雀，右手抓神沙使脸上’不知道打败了多少高手。”杨蝉郭烨倒是知道，是清末年间的太极门第一高手杨蝉，也是中国国术史上，最为传奇的一位前辈。

“抓雀，抓沙…这……”郭烨突然想到：“地下都是水泥，没有沙怎么办啊！”

“猴子蹲身，尾巴竖起支撑在地面。人没有的尾巴，这只手是当尾巴来用的，动物的尾巴保持平衡，使用这招的时候，手也要保持身体的平衡。人蹲在地上一抓裆没有抓到，人家用脚踢你，你手一撑，就跳出去了。”

“猴子蹲身，尾巴使力平衡，抓雀不成，还可以顺手抓沙，就算没有沙抓，也可以防备别人的脚踢，这招真是险啊。”郭烨觉得，太极拳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破灭了。

“傻小子，打法不是表演，也不是练法。打法就是讲究一击必杀。攻击人体的脆弱部位！生死一搏，还讲究什么险不险。”吴忠远站起身来：“好了，我今天就告诉你，武术有三种形式，一种是打法，一种是练法，还有一种是表演。你别看打太极拳的，慢悠悠行云水，那都是表演，连练法都不是，真正的太极打法，已经很少有人会了。”

“打法，练法，和表演…还有这么多的划分？”郭烨觉得，自己这位姐姐的话，每次都能把自己带进一个全新的领域。

“太极拳，看起来柔柔的，讲究四两拨千斤，其实只是表面。太极的打法是最为刚猛的，这个刚猛的劲，要从‘捶’字上去找，你看，太极的架子，‘搬拦捶’‘撇身捶’。”吴忠远做了两个动作，都是狠狠地一甩，整条手臂发出啪啪脆响，好像把空气都爆了一样。

郭烨看见，心惊跳，心想：这一下捶到人身上还得了？

“古代大将，使锤的都是猛人，你看隋唐演义第一条好汉李元霸，两把大锤打遍天下。太极前辈创拳的时候，借了小说的威风，自然要把最刚猛的劲命名为‘捶’。”

“当年八卦名家程庭华说，八卦掌练时如推山，打人如抡鞭。形意大师尚云祥说，练的用劲不用力，打的时候用力少用劲，都是说打法和练法的区别。我这几天教你的掌，猴偷桃，都是打法，是格斗的技巧，不能用来长体力，增力量的。”

“什么是用力，什么是劲。”郭烨问。

“力是惯，骤然间的爆发。”吴忠远又做了一个手势，把手臂凭空甩得啪啪响：“用力的时候要快，猛，疾。”

“劲是肌绷紧，慢慢的移动。”说着，吴忠远又比划了一下，好像推磨，挤海绵里的水一样：“用劲的时候要慢，沉，稳。”

“快，猛，疾，慢，沉，稳…”郭烨细细地领会这六个字，体会出力和劲的区别。

吴忠远比划完之后，坐下：“来吧，你把猴摘桃练习三天，练了，我正式教你新的东西。”郭烨点点头，又暗暗练了三天，晚上躲到没有人的地方，把“掌”

“猴偷桃”反复练习，赵莺见到儿子刻录练武倒是脸笑意，练武虽然苦但能磨练一个人的气神。

尤其是“猴偷桃”，这一招蹲身时候的难度很大，腿部的肌拉得很痛。

三天之后，郭烨又去找吴忠远。

吴忠远叫郭烨演练着“掌”

“猴偷桃”这两招，点点头：“不错了，姿势很对，用劲和全身的重心也调整得不错。有潜力。来，我正式教你一个长体力的拳架子。”

“至于打法，一招鲜，吃遍天。在你练成之前，碰到什么事情，这两招足够防身了。”说着，吴忠远，用脚在地面上画了一条直线，让郭烨两脚一前一后站在线两边。

整条直线，把身体分成了两半。

吴忠远见郭烨站好之后，让他一手按在肋下，一手竖起，平伸出去，整个人，都好像端着一柄，又好像托着刺刀。

“这条就是中线，人的身体中线就是一条脊椎。脊椎的顶端在后脑，脊椎的尾部就是尾椎骨，任何武功，不把功夫练到脊椎上去，就是一场空。”

“你听好了，我现在要对你讲的，是所有武功的基，国术的源。不知道这个东西，就永远只在门槛上摸索。”郭烨见到吴忠远神情严肃庄重，也立刻竖起耳朵，聚会神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说到武术，必定要说到一个关键的字，那就是‘气’，这个气，不是呼的气。也不是空气中的任何一种。”

“人一运动，全身发热，发热厉害了，就要汗。这股热就是气。所谓炼化气，就是人的运用产生的这个热。”

“但是，人的身上无数个孔，一运动发热，气就从孔中散发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气！”郭烨两眼放光，茅顿开，醍醐灌顶一般：“气散发得剧烈了，人就汗了。”

“对，就是这样。”吴忠远赞许的点了点头：“人身体上的孔，就好像竹篮的孔一样，竹篮打水，无论怎么装，水都要出去，同样的道理，人的身体，无论运动得多么剧烈，气都要随着孔散发出去，变成一场空。”

“在运动中，保存住这股气不散发出去，这就是国术最为基础、又最为深的东西。这也是道家之中养生的法门。”

“气是通过孔散发出去的，人要养气，就要在关键的时候，闭住全身孔。”

“那怎样才能闭住全身孔呢？”郭烨急忙问。

“你看过动物发怒没有，特别是猫狗，当他们愤怒到了极点，全身都会像刺猬一样竖起来。这就是炸，也是闭住了孔。人也是同样，有的时候，人身上会起皮疙瘩，寒炸起来。这也是闭住了孔。”吴忠远解开了自己扎起头发的一巾，让头发披了下来，摆了一个步子：“你看我真正的发劲。”吴忠远身后是一个练武用的木桩，有一人，木桩上面还着一些手臂的木头，郭烨只见她一转身，啪！的一掌，在了木桩上的一木头之上。

吴忠远披下的头发宛如电击一样，陡然向上一竖，随后又落下。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那白蜡树杆从掌击的地方断成两截，平飞了出去。

吴忠远又轻轻一踩，地面本来光滑的水泥地，好像被力机碾过一样，寸寸裂。

“我……”郭烨刚刚想暴个口，话到嘴边又了下去。

“哈哈，这是暗劲，又叫做内劲，你现在还差十万八千里。当年形意大师们练功的时候，提脚落地无声，轻轻一下，却能够踩碎一块大方砖，暗劲，无声无息，举足轻重，才叫暗。”吴忠远重新扎好头发。

“我刚刚向你说了‘气’，这暗劲就是气集中在一点爆发。你看我的手。”说罢，吴忠远伸出手来，郭烨一看，果然，吴忠远的手上漉漉的，全部都是汗。

“所有的汗都从手心里打出来了。”吴忠远看见郭烨惊讶的模样。笑骂了一句。

“师父，我刚刚看你摆一个姿势，没有做强烈的运动，怎么一下出这么多汗？”郭烨突然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打人，不断要用手打，心里也要急。人一急，就上火，浑身冒汗比剧烈运动还厉害的多。”吴忠远继续说道：“拳经里面有口诀，叫遇敌好似火烧身。人一急，全身都会立刻出汗，元气大量的奔泻出来。但是全身都出汗，没有用啊，气不集中。所以程廷华说，打人的时候，要急在手上。就是全身发热的时候，闭住孔，只松开手上的。你看过高水头冲水没有？就是那样了。”

“人一急，全身都出汗，这也是拳经中‘意与气合’的道理，但是只让汗从手上出来，这就是‘气与力合’的道理了。”

“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原来就是这样……”郭烨连连点头，发现自己活了十六年，听到的道理还没有今天一早上的多。

“我现在叫你站的这个姿势，就是让你控制全身孔的。这是真正长体力的，长功夫的。”吴忠远又让郭烨摆好了那个好像端扎刺刀的姿势。

“我上次教你的马步，你练腿和脚趾的力量的。我今天教你个这个桩法，是通过锻炼脊椎来掌握自己全身孔开合。你注意了，你用心受我手指的地方。”吴忠远用手点住了郭烨的后脑，随后一寸一寸，顺着脊椎骨的骨节向下移动轻推，每移动一寸骨节，郭烨都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自己的脊椎骨一点一点的直。

与此同时，脊椎骨的运动，也带动了全身骨骼的移动和肌的伸缩。郭烨觉得全身发热，身体微微出汗。

突然之间，吴忠远的手点了郭烨尾椎上。

郭烨全身的重心，骤然下垂到了脊椎末端，整个的身体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唰！全身寒炸起，皮肤上起了密密麻麻一层皮疙瘩。所有的汗和热气，都仿佛被了回去。

“受自己每一寸的脊椎骨，从头到身，然后到尾。头，身，尾，三式一体。这桩法叫三体式。动物的尾巴是保持平衡，控制身体的，凶猛的动物，尾巴一竖，全身的就炸起来了。人的尾巴退化了，所以灵不如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