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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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儿，你当真的刺杀皇帝了？莫非今天的事，就是你——”林大人睁大了眼睛，龇牙咧嘴，小心翼翼问道。以安碧如的狡诈猾，什么可能都是有的。乖乖，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刺杀皇帝诛九族不说，还是亲闺女杀亲老子，这是大逆中的大逆啊。

“你不要嘴，先听我说嘛。”秦仙儿轻瞟了他一眼，娇声说道，目中温柔盈盈转，说不出的娇俏美丽。

“好，好，你快说。”林晚荣收敛了心神，听秦仙儿继续说话。

“师傅劝说了我几天，我心里想着你，又想着给娘亲报仇，最后就答应了。师傅说，我娘亲葬在这相国寺后山的竹林中，那人每年天都要来此，我便在此处守候。你也知道，我和我娘亲相貌极像，那人一见了我，就认出了我，大喜之下，就要带我回。”秦仙儿四处望了一眼，似乎是又想起了当的情形。她口里的那个人，自然就是当今的大华皇帝了，只不过他们父女的关系似乎还未恢复。

林晚荣听得暗中摇头，安姐姐也太小看老皇帝了，她以为老皇帝并不知道仙儿的存在，殊不知，老皇帝早就将仙儿的身世容貌查的一清二楚，还派了人暗中保护。若不是担心仙儿的身世为诚王所利用，他早就将仙儿接进去了。

“所以，你就叫他提拔我，以此作为你回的条件？”林晚荣苦笑问道，难怪老皇帝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原来是因为仙儿的关系。不过，以老皇帝的城府，若真是为了挽回女儿，只需要提拔重用我，没有必要又是赐牌匾，又是赐宅子的。看来还是林大人我的真才实学起了作用，他自己安自己道。

秦仙儿见他神情郁闷，对此事甚是在意，心里一阵惊慌，急忙道：“相公，我只是想帮帮你。其实，凭你的本事，比那些碌碌无为、贪赃枉法的狗官要强上千倍万倍，封王拜相这些都是迟早的事。”事情哪是这么简单啊，比这个复杂多了，林晚荣无奈一笑，抚摸着仙儿秀发道：“那后来呢？后来你刺杀他了吗？”仙儿点头嗯了一声，低下头道：“我回之后，便住在昔娘亲所在的居所里。本来，我是想伺机动手的，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是有一整理娘亲遗物的时候，我却意外发现了昔年娘亲亲手所书的一封信，原来娘亲她是，她是——”仙儿转身望了那青冢一眼，哭泣着说不下去了。林晚荣淡淡叹了一声，他心里清楚，仙儿之所以能如此凑巧的发现那书信，定然是老皇帝做的手脚，这是他为了避免出现父女相残的人伦惨剧，心策划安排，让仙儿自己发现真相，既保全了仙儿的面子，又挽回了父女情，可谓一举两得。

“那你现在还恨你父亲吗？”林晚荣将仙儿抱进怀里，紧紧拥着她，轻轻问道。

仙儿像个小猫般蜷缩在他怀里，抱住他宽厚的肩膀，嘤嘤哭泣道：“恨！我当然恨他！若不是他要做什么皇帝，哪里会有人来刺杀他？若没有人刺杀他，我娘亲怎么会甘心情愿为救他而死？我又怎会颠沛离，连为娘亲守孝都要晚来这么些年？我就是恨他，恨他。相公，他不是我爹爹，我恨他！”秦仙儿情绪动起来，抱住他失声痛哭，肝肠寸断，让人看了忍不住的心酸。

林晚荣轻轻拍着她柔弱的肩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还真是一本理不清的糊涂账，老皇帝追求大统，这本不是错事，只是他就算有千重心机，大概也不会想到，他要做皇帝，竟然也成了女儿怀恨他的借口，真是事事难料啊。

秦仙儿哭泣了一阵，慢慢的恢复了些，趴在他怀里轻声道：“相公，娘亲葬在这里，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是他告诉你来这里寻我的么？”

“这个待会儿再告诉你。”林晚荣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叹了口气道：“仙儿，我来问你，你刚才说，皇帝每年都来相国寺后山，他是来做什么？这竹楼便是他盖的么？”仙儿哼了一声：“我娘亲已经死了，就算他来一百年，盖一百座楼，又有什么用？能赎回他的罪孽吗？”林晚荣微笑着摇头，在她小脸上亲了一下：“傻丫头，如果也是一种罪孽的话，那我们就是罪孽深重了。”秦仙儿愣了一愣，摇头不可置信的道：“相公，你说什么，难道他对我娘会有什么情？昔年在江南之时，他就只不过当我娘是一个玩物，我才不相信他会怀念我娘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林晚荣微微一叹，拉着她的小手说道：“皇帝也是人，他与你娘亲朝夕相对，又生下了你，这是永远割舍不去的骨亲情。要说他对你娘亲一点情都没有，我绝对不相信。只不过，他身为万圣之尊，心思深沉，凡事不能轻易外，更不能轻易表达情，这是一种抑，是他做皇帝的代价。”秦仙儿听得似明非明，凝神沉思着，神情甚是专注。

“你娘亲虽是因他而死，却非他主观意愿所致，就凭他数十年如一的来此祭奠，足以表明，他对你娘亲，绝非如你所想的玩，而是有着极深的情。他是君临天下的皇帝不假，可是他也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你一夜之间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父亲，可是换个角度想，他何尝不是失去了子，失去了孩子？他与你一样的伤心，只不过，你可以大声哭出来，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仙儿啊，不为人父母，不知父母之心，他做皇帝或许有错，但作为父亲，他还没有做错过。”林晚荣苦苦一叹，想起了自己再也见不到的年迈的父母，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相公，相公。”也不知沉默了多久，仙儿推了推他，在他耳边温柔地叫喊着。林晚荣擦了下眼角，笑着道：“什么事，是不是我说的不对？”仙儿摇摇头，痴痴呆呆地望着他，眼中亮晶晶的是柔情：“相公，你哭了？”

“没有，我怎么会哭呢？是风太大了嘛！”林晚荣哈哈大笑，劝诫道：“仙儿，其实退一万步来讲，你有没有想过你娘亲为什么会留下书信来开导你？她就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而与你父亲反目成仇，如果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看到你们现在这种关系，她会开心吗？”

“相公，让我想一想，我的心好。”秦仙儿幽幽说道：“你要抱紧我，一动也不许动。”林晚荣嘻嘻一笑：“抱紧你可以，不过既然来了岳母坟前，我拜上几拜，这总是应该的吧。”秦仙儿脸上一红，又是羞涩又是欣喜，急忙自他怀里坐起身来。林晚荣在秦如仙的坟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秦仙儿依着他跪倒在地，泪落脸道：“娘亲，仙儿和相公一起给您磕头了。”一声幽息轻轻响起，一个脸病容的华服老者，站在远处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望着跪倒在地的二人，眼中升起一阵蒙蒙雾气。

“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去了。”瞎眼魏老头在他身边搀扶着他，轻轻言道。

“秦妃，霓裳——”老皇帝嘴缓缓动，声音细小，就连他身边的魏老头，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主子，有林三开导霓裳公主，应该不会出岔子，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魏老头恭敬言道。

“让朕再站一会儿，陪陪秦妃，陪陪霓裳——”老皇帝微微一叹，望着远处依偎在林三怀里幸福的霓裳公主，眼中是疼之情。站立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小魏子，你说这林三最喜什么？”

“喜？”魏老头愣了一愣，要说这小子喜什么，银子，美女，似乎一个也没落下，样样都在兜里揣着呢。

“奴才不知。”他弯说道。

“他最喜的，是自由，是天马行空。”老皇帝脸上是笑意：“那朕便给他自由，让他自由发挥去。北边的地方那么大，又是沙漠又是草原，够他闹的吧。”

“皇上，您是说胡人？！您要让他领兵？！”老魏一惊道。……二人在坟前拜完，仙儿心喜，上次是拜师傅，这次是拜娘亲，自己与相公算是完美了。林晚荣找来锄头工具，将秦如仙的寝陵修葺一番，秦仙儿虽是素服在身，但跟在相公身侧，心情开怀，笑容也多了许多。

忙完这些事情，已是夕西下时分，林晚荣想起吩咐宁雨昔去办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丫头会不会溜号了？

秦仙儿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奇怪道：“相公，你怎么了？”林晚荣神一紧，拉住她的手道：“仙儿，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着急。”秦仙儿嗯了一声，点点头：“相公，你说吧，我不会急的。”林晚荣盯住仙儿秀美的脸颊，缓缓说道：“今天早晨，皇帝遇刺了！”仙儿脸上神情急剧变化，时而惊诧，时而愤怒，小手却是变得冰冷，她美目轻闭，两颗泪珠滚出眼窝：“相公，他伤得重么？！”想起今天亲眼所见的情形，他也不想对仙儿隐瞒，便老老实实的点头道：“据我看来，伤得很重，只怕——”秦仙儿倏的站起，抹干眼泪，娇声道：“相公，我们走！”第三百六十四章魔相公“走？到哪里去？今天时辰晚了，明天再去不迟。”林晚荣奇怪问道。

秦仙儿略微摇头，嘴翕动了几下，才小声道：“去看看那个人死了没有，若是死了，我就放鞭炮庆。”林晚荣无声一笑，这丫头子还真是倔强，明明是关心她老爹，却又不肯明说，当下嘻嘻一笑，点头道：“正是，正是。到时候我帮你买鞭炮，放他个几天几夜。怎么样，老公对你够心疼吧？”秦仙儿秀脸一红，知道自己的心事瞒不过他，美目含情瞟他一眼，说不出的甜情意。她本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丽无匹，今为祭拜亡母，浑身缟素之下，却与平多出了一种特别的韵味，让林大人看的也是心，若不是顾虑这是在岳母大人陵前，说不得要好好占占这丫头的便宜。

此时天已暮，秦仙儿心里有事，着急下山，林晚荣自然随她而去。回到了相国寺的禅房，却见四处的守卫已经撤走，看不见老皇帝的影子，想来已经转移回了。想起今所见的老皇帝那虚弱的身子骨，林晚荣心里忍不住的一声轻叹，幸亏今来的及时，要不然任仙儿和她老爹这样闹别扭下去，世间又要多一件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