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钢琴,卡布里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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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带你去个地方。"周沉前面开灯，何跟在他⾝后，因为⾝上穿的是周沉的睡衣，又长又大，她怕把睡衣踩到脚下，所以走路的时候必须将下摆捏在手里。就这样跟着周沉穿过一条很长的走廊，一直走到最北边的房间。

推开门，一阵呛烈的灰尘扑面而来。

"这是杂物间。"周沉侧⾝开了灯，何扫视了一下，果然是杂物间，很宽敞，只是现在堆満了闲置不用的沙发椅子和零散摆饰。

"你带我来这里…"

"有好东西。"周沉又往里面走了一点，走到最里面的角落里，靠墙放着一个庞然大物，用黑⾊绒布盖着。

周沉抬手一揭，灯光下的空气中扬起许多灰尘，绒布落地，里面的东西露了出来。

何几乎一下子用手捂住嘴，狠狠菗了一口冷气。

"这是施坦威？"

"嗯，斯坦威原装三角钢琴，上世纪的老货了。英国舶来品，这架钢琴进宅子的时候我父亲应该才刚出生。"何简直不敢相信，捂着嘴走到钢琴前面。

她知道一架施坦威三角钢琴在市场上的价格，更何况这还是古董货，搁到今天简直是天文数字了，而且她还知道半个多世纪前的施坦威都是纯手工制作，上面的漆水和木面即使是经历了这么长年月依旧发亮如新。

"天…这么好的东西你们就随随便便放在这杂物间里？"何觉得简直是暴殄天物啊。

周沉笑笑，摆了一张椅子过来。

"要不你来试试？"

"可以吗？"

"当然可以！"何这才战战兢兢地坐到钢琴前面，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心里都发慌啊。

何沉了一口气，又了手指，这才小心翼翼地弹下去第一个音符，结果手指又一下子缩回来了，抬头看着旁边的周沉:"这琴键真的是象牙做的？"

…

天然象牙。"

"啧啧…"何也只能抖了抖肩。

万恶的资本家啊，她心里把周家上下老祖宗都骂了一遍，可是她真是死这架钢琴了，手指连续在上面弹了一小段，可惜因为闲置太久，音已经不准。

何将手缩回来，索不弹了，这种钢琴摆到现在就是艺术品，谁舍得弹艺术品。

周沉见她闷头研究那架钢琴的样子，贪婪又新奇，越来越像个孩子。

"你先起来。"他轻轻拉了拉何的手腕。他团有划。

何从椅子上站起来，却眼睁睁地看着周沉坐下去，双臂抬起，修长有力的手指在上面试着弹了一串音符…

何吓懵了。

"你会弹钢琴？"

"嗯，以前学过，不过只会几首曲子糊弄人。"他水平自然不如何，顶多业余级别，只是小时候断断续续学过几年，后来周鸿声说钢琴这玩意儿是女孩子学的，怕周沉学钻了会变得像个柔柔弱弱的女人。

啧啧…这是周鸿声的逻辑，但也要体谅他。

周沉回想，那时候周胤早就已经不在了，周鸿声将所有期望全部寄托在他一个人⾝上，他是希望周沉以后可以成为一个狠辣果敢的商人，这样才有能力继承周家的产业。

周沉也没让他失望，从小成绩优异，做事也有魄力，更难得的是⾝上没有沾染一点富家公子会有的恶习，反而谦雅有礼。

只是周沉自己心里明白，他这些年所做的事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无奈他背负着这么一个姓氏。

他是周鸿声的儿子，是周鸿声下一辈里唯一的继承人，无人可以推却，他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怎么了？"何见他坐在那里发愣。

周沉这才回神，淡笑一声，转⾝看着何:"我给你弹一段吧，之前在长福宮听你弹过，不过弹得应该没你好，别见笑。"何点头应着，他才转⾝开始弹那首ボ卡布里的月光ポ，水平其实真算是差強人意，或许是因为许久不弹，也有可能是因为音⾊太不准，反正就是弹得很业余，可何却觉得这是她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动听的琴音，以至于那夜那景全部烙在了她的脑海中。

堆満东西的杂物间，昂贵的古董钢琴，空气里呛人的灰尘味道混着窗外的雨气，还有这个男人，外人眼里⾼⾼在上的周沉，却愿意穿着家居⽑衣坐在这杂物间內为她演奏一首曲子。

后来有次周沉跟她开玩笑，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起了心思？"她便回答的这次。

"在老宅杂物间里，你用蹩脚的水平弹那首ボ卡布里的月光ポ。"

"一首曲子就能让你动心？"

"嗯，因为当时那首曲子让我发慌的心在那‮夜一‬都变得安静了。"

…

何那夜睡在二楼靠南边的卧室，周沉重新让下人又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给自己睡。

两人都失眠了，特别是何，几乎整夜没睡，脑中一直浮现周沉认真弹钢琴的样子，耳边却是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好像下了整整‮夜一‬，天亮的时候何才糊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