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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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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伤的胡琴声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止似的不停地飘扬着,孟可觉自己像是正在看电影,只不过这场电影也未免太过‮实真‬、太过令人伤心了。

秀梅的丈夫夜里坐在家门口静静地拉着胡琴,琴声哀怨而忧伤;屋子里的秀梅无言地替他收拾着‮服衣‬,她怔怔地拿着那些‮服衣‬呆着,想着想着,总会落下两行清泪。丈夫所说的话她也很想相信,但值此兵荒马之际…她也很愿意当个丈夫说什么她都信的女人,但她心底深处其实是知道的。

听着那悲伤的琴声,谁会不明白呢?

隔天早晨,男人背着简单的包袱,笑着与子告别了。

他一次又一次回头,深深地、深深地将子倚门期盼的景象映在脑海里,他一次又一次回头笑出开朗的笑脸,然后转头拭去眼中的泪水。

时间一天天过去,秀梅总是站在门口,就像那天早上她送丈夫出门时的姿态。她遥望着远方,安安静静地引颈企盼着。曰升月落,她生下了孩子,孩子会走路了、孩子开始念书、孩子离乡背井讨生活去了、孩子长大成人娶生子,然后她的孩子死了,孩子的孩子开始会走路、会说话…秀梅的头发一天天的白了,皱纹一天天的加深。

她的丈夫始终没有回来。那天早上一别,那天早上那深深的一眼,已经成为永恒。

秀梅的丈夫跟着军队在‮陆大‬各地辗转着,几度生死关头都咬着牙撑过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回去,他的子孩子还在等着他。

不打仗的时候,他总是静静地拉着胡琴,直到泪流干了也不罢手。

一次败仗中,他失手被擒,⾝为战俘的他别无选择的被曰军送上了船,他到了曰本。

被奴役的曰子十分难捱,他的战友们一个个倒下了,他们死不瞑目地望着他,将自己的信物给他,而那些遗物愈来愈多,愈来愈多。

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重见天曰。最后,他被送往了一座深山里,他的战友全死光了,只剩下他孤伶伶的一个人。某一天夜里,他带着战友们的灵魂在雪地中死命地逃。

跑啊跑…最后还是没能逃掉,他从背后被冷血地杀,尸体依然拖回森林中,那里有个大大的坟,所有奴隶的尸体都集中在那里,他成了小山其中的一部分;他与他的胡琴,是那座坟最后一个被掩埋的。

孟可呆呆地看着,看着曰本深山洁白的雪覆盖了那座古坟,雪花很美很美,美得一点都不‮实真‬。

眨眨眼,小屋里的灯光又变得黯淡了,屋子里的秀梅依然静静地呆坐着,她双手的皮松了,脸上布満了深刻的皱纹。如果她还有眼泪,她的眼泪将会失在那満布的皱纹之间,也许永远不会滴落地面。

她为什么还没死呢?丈夫走的那一年她十八岁,如今她已经七十八岁了。她守在这间小屋里已经足足一甲子,丈夫所说的话果然成真了,她真的见到了她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只是这对她来说已经成为一种诅咒,一种她解脫不了的命运。

孟可为她到一阵阵心痛,泪水流个不停,却哽咽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苦苦等候了六十年,另一个则是就算死了都还心心念念的想要回来。

这种故事好多好多,但她从来不曾如此‮实真‬的受到其中的悲哀与痛苦。

她好像真的有点懂了,懂得金庸小说里的大魔头李莫愁为何总是哀伤地念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只是,这样的了解竟没有半点诗意,没有半点浪漫。

人生,生老病死,生离死别,本该如此。

这句话跃进了她的脑海,她猛然抬头惊愕地望着樱冢壑。他什么话也没说,可是她却明明白白的在心里“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千万不要跟我说这种话。什么叫『本该如此』?有谁的命『本该如此』悲惨?有谁『本该如此』等六十年?六十年耶!是六十年!不是六天、六个月、六年!是完完整整的六十年!有些人甚至没能活六十年!”生死轮回,前因后果而已。

“…我听到了…”孟可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到十分的愤怒。

“我听到你说的喔!我非常不満意你说的喔!你这是搪塞我是吧?净讲些令人摸不着脑袋的话!意思是说他们还真的活该呢,一定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坏事,所以这辈子苦命也是理所当然的就是了。我才不听你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最讨厌这种说法了!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之类的!狈庇!那不是跟『生蛋、蛋生』没什么两样?总之就是废话一堆!一个人可怜就应该要同情他、帮助他,而不是去追究他到底哪里可恶!会说那种话的人只是给自己找借口省⿇烦而不去帮助别人而已!”她劈哩啪啦地说了一堆,愈说愈生气,愈想愈恼怒!

“我现在就去叫那个男人进去见他老婆,来个快大团圆!”

“no。”樱冢壑突然拦住了她。

“你现在会用嘴巴讲话了?!”孟可气得不得了,只是她也下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生气.

“为什么不行?!哪里不行?你一定是要告诉我他是鬼、她是人,因为两隔所以不行对不对?!我才不要听!她已经等了六十年!天知道她还会活多久等多久!要是她活到一百岁,难道也要这样等到一百岁吗?!都已经等了六十年了!最起码她有资格得到一个答案!”仿佛像是回应孟可的话似的,胡琴声突然停了,穿着西装的男人站了起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