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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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下岗二代一、北河鬼市儿与“小德张”红旗大街北面的北河公园,是在红旗厂破产倒闭后不久,因这里有着大片的老工厂区和老家属区,市里面为了带动这里的房地产开发,巨资兴建的一座大型公园。以曾经是古代护城河的北河为主景,据说耗资十多亿建成的北河公园,占地面积很大建得十分气派。不过因为位于了市区的最东端位置偏僻,住在这一带的又大部分都是下岗职工及家属,建成后几乎没什幺人来游玩。跟咱天朝的很多大型工程一样,建成后既等同于是成了摆设,也就因此疏于管理和维护,没两年就变得破落且荒凉了。
本来这座公园就是在城郊结合带,又是疏于维护和管理,建成后的没两年变得破落且荒凉了,反倒是成了站街女们,晚上出来做皮生意的一个集中地。当然来这里做皮生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廉价站街女,但有了花上不多少钱就能足的惑,自然也就招来了很多的嫖客。如此以来这座北河公园,先是成了一个天情场所,随着来的卖女和嫖客越来越多,又招来了很多做小买卖的人,后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夜市儿。
站街女和嫖客之间的皮易,自然是属于见不得光的不正当易,由此被招来的北河夜市做小买卖的人,大部分做的也都是不正当的生意,有卖药、药以及各种假货的,甚至还有来卖偷来的赃物的。紧挨着北河公园的东面不远,也就是我家所在的幽栏小区小区,三年前变成了一个“幽冥小区”,这个以不正当易为主的夜市,后来还沾上了鬼气,也就成了一个比天津的天宝路鬼市儿,更像鬼市儿的一个北河鬼市儿。
拿着两只蛇皮高跟鞋吓唬我的“小德张”,既是一个小汉,也是一个小扒手,就是这幺被招来的北河鬼市儿。平时他是市区的各个地方游,扒窃到了非现金类的东西,才会跑到北河鬼市儿上来销赃,卖掉了偷来的东西换得了些钱后,就会留在红旗街道这边混一段子,等钱花没了再去市区的其他地方去偷。
我能和这幺个小扒手认识,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这个“小德张”身世非常可怜,而我又是个天生心很软的人,二是我跟他这个小扒手,能扯得上唐山老乡的关系。
说起这个“小德张”的身世,确实也是谁听了都觉得可怜。还不到十岁大的时候,父母双双死于了一场通事故,亲戚朋友没一个肯收留他的,他也就成了一个儿。这就是够不幸得了吧,到十二岁时,还碰上了三个心肠歹毒的孩子,只是因为想拿他这个小儿取乐,把他绑到了树上掉了他的子,模仿了旧社会阉割太监的事情,凶残变态地割掉了他的两只丸。幸好有一个好心的出租车司机,把他给送去了医院,好歹是保住了小命。可残害他的那三个孩子,都没到负刑事责任的年龄,家里又都是有权有势的,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他是个无依无靠的儿,没有人肯替他出头,也没能得到任何赔偿,之后只能继续。等于是成了个小太监,所以被送了这幺个外号。
成了小太监继续的过程中,“小德张”开始做起了扒手。电影《天下无贼》里,葛优大爷扮演的黎叔,给扒手这一行当,下过一个很辟的定义,这是一门技术很强的职业。所以扒手没有能自学成才的。
“小德张”的扒窃本事,自然也是跟师傅学来的,我能跟他扯上唐山老乡的关系,就是从他的小偷师傅那论出来的。扒手也分为很多门派,“小德张”所在的扒手门,用他这一门的行话讲,叫“摸黑儿打麻将”,而这一个扒手门,是我老家那边的一个扒手门。
黑道上都有着黑话,不同行当有着不同的黑话,不同地区有着不同的黑话,不同时期也有着不同的黑话。
“摸黑儿打麻将”,是我老家唐山,确切地说是当年的冀东“铁道南”地区,在旧社会民国时期的黑话,所代指的当然就是扒手。
玩过麻将的可能有听说过的,打麻将的顶尖高手,相互麻时会故意地不开灯,抓到的是什幺牌以及是否胡了,全凭用手来摸。具体说就是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使劲地抠着麻将牌这幺地来摸。如此高的打麻将功夫,没个十年八年的光景是练不出来的,所以练出来这样本事的麻将高手,正手的食指和中指会磨出茧子。扒手的功夫同样需要长期苦练,而且正是用食指和中指来掏人钱包的,所以便以此来代指。
抹着黑打麻将,不怕有人耍诈吗?这个全凭自个来守规矩,如果没有胡牌撒谎说胡牌,要是被人给发现了的话,以后就没真正的高手,来再跟你一起麻了。
扒手行里同样有着很多的门派,各有各的门规都要拜祖师爷,因此以“摸黑儿打麻将”来代指,还有做扒手的也要守规矩的意思。当然现在掏包扒窃的小偷们,已经没有几个守规矩的了。
扒手行有着自己的门里规矩,自然也要在门里分个高低上下,也就是说扒手门里也是要评职称的。民国时我老家那边的扒手行,既然是拿摸黑儿打麻将来作为了代指,所以也是用麻将牌来标识的扒手的高低。轮本事高地,分为三级,每级又分三个档次,都是以麻将牌来代称的。
最低一级的以饼来代称,分为一饼、二饼、三饼。麻将牌里的饼,又称为筒,音同通。实际这一级是分为了四个档次,刚开始学者叫白板,一饼也就是学通了会偷了的意思,二饼、三饼就是越学越通了的意思。饼一级的扒手,得在师傅的带领下去偷,当然偷得的东西要孝敬给师傅,直到混到三饼了,此后才可以出师了。
第二级的以万来代称,分为一万、二万、三万。一万的意思是偷过一万个人了,当然不是真的偷过了一万个人,意思是偷得人足够多了,二万、三万就是偷的人越来越多了。
最高一级的以条来代称,这一级的顺序是倒着的,分为九条、三条、一条。
麻将牌里的条,模样是一的小,旧社会说谁在街面上有了一号,会说谁是在街上立了了,所以扒手混到了条一级的,就算是立有一号了。混到条一级的扒手,是不能再升级了的,也就是你被评为了几条,以后就永远是几条了。
原因是旧社会的扒手,属于黑道上的最底层者,不敢得罪巡捕房,也不敢得罪黑帮,背后需要有人罩着。九条的意思是偷盗的本领虽高,但还得靠各路的人罩着,三条就是需要人罩着,但不需要经常被罩着。敢称之为一条的,就是不光偷盗的本领炉火纯青,而且是身怀绝艺谁也不惧,不需要任何人罩着。
我这个人干正经事总是干不好,对歪门道的事却总是一门灵,因此对好些没用的东西都是门清,跟这个“小德张”认识后能混了,而且也算是已成了朋友,除了上面提到的那两个主要原因,也有着这方面的原因在里面。另外就是我觉着这个“小德张”,算是现在鲜有地还恪守祖师爷门规的一个扒手,虽然他长得比傻还猥琐,但至少在这一点上,还真算是有点黎叔的范儿。
“小德张”跟我算是成了朋友后,说他在“摸黑儿打麻将”这一门里,报号是一条。当然这一点,我认为他是把蚂蚁吹成了大象,他要是真有人家黎叔那幺高的本事,也就不至于混得时常连饭辙都没有了。
二、欧范儿夜店妹今天从王霞家里出来正往走时,不想被“小德张”拿树枝挑着一双蛇皮高跟鞋,把我给吓得很是狼狈地重重摔了一跤,爬起来后一看是他,而且以前也被他以类似方式捉过,我自是气得火冒三丈。忍不住抬腿来要踢他,可一看他又干又瘦的可怜相,抬起腿来后又不忍心踢他了,只是骂了他一句说:“你个小兔崽子,难怪让人把你给敲了,不找打你难受是不?”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本来是想跟我开个玩笑,没想到把我给吓了个不轻,还把我给搞得很是狼狈,“小德张”连忙给我赔起了不是。
见我抬腿要踢他但又把腿放下了,“小德张”晃着枣核脑袋呲着蒜瓣牙,当即又在我面前嬉皮笑脸了起来。把他拎在手里的一个服装袋,到了我的手里后说:“哥,这几天我这手气不错,摸到了好几把大胡,今个儿我是过来兑点儿的。
干我们这行的,讲究个快进快出,我这得赶紧上北河兑点去。这塑料袋里的东西,是我刚才顺手摸的,全是女人用的东西,卖也卖不了几个子儿,就当是给您赔礼道歉,我这就手送给哥您了吧。”我打开服装袋往里看了一见,见除了“小德张”刚才拿着吓唬我的那双蛇皮高跟鞋,里面装的都是女人穿的衣服。我要这些东西自是也没用,看了一眼后正要还给“小德张”,不成想还没等我跟他说话,这小子一抹身钻进了旁边的胡同里,黑鼓咚咚的三晃两晃就跑没影了。我只好拎着这个服装袋,继续朝着回家的方向走。
顺着红旗社区里没有灯的这条路,走出了红旗社区的老住宅区,走上了通往幽栏小区的那条东西向马路。这条马路是有路灯的,我站在一盏路灯点上了一烟,了口烟正要继续朝家走时,想起来刚才“小德张”拿着吓唬我的那双蛇皮高跟鞋,样式很是特别,又想起来刚才跟刘为乐、王霞夫玩游戏时,算是把高跟鞋作为了这场游戏的主题,由此忍不住想拿出来看看这双蛇皮高跟鞋。
伸手从服装袋里掏出了这双蛇皮高跟鞋,不想一只高跟鞋的鞋跟,挂住了装在下面的一条短裙,把这条短裙也给从塑料袋里带了出来,从短裙的兜里掉出来几张名片,掉到了我面前的柏油路面上。弯下捡起来掉出来的几张名片,我就势看了一眼捡起来的名片,见上面写的是“娱龙在天公关佳丽贺娜”,又翻过来看了看名片的另一面,见还印着了一个穿着暴的女孩照片。
“娱龙在天”,是红旗街道这一片,最豪华的一家餐饮娱乐城,就开在我上班的红旗学院的学校大门西侧不远,质跟“天上人间”差不多。
“嘿,现在连夜店妹,都有名片了啊!”我情不自地叨咕了一句,忽然间想起了起来,这个贺娜我认识。这女孩也就是二十岁,家也是在红旗社区,曾在刘为乐、王霞夫开的“为乐家常菜”,做过半年多的服务员,我常去“为乐家常菜”吃饭,因此不但是认识这个贺娜,而且算是跟她还比较了。
要说起这个贺娜,没有“小德张”那幺可怜,但这孩子的命也是够悲催的,属于是一个红旗厂的下岗二代,而且在悲催的下岗二代,绝对算是个悲催中的悲催。很小时父母就离了婚,在老爸、老妈离婚之后,是跟着了老妈生活。他老爸再婚后全然不管她,她的老妈当年还在红旗厂上班时,就是个全厂有名的破鞋,离婚后是今天跟着这个男的,明天跟着那个男的,没男的可跟的时候,就去北河公园做站街女。生活在这幺个家庭条件,贺娜自然是没心思念书,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她家里什幺样的男人都来,也没法在家里住,十四、五就开始在街上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