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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的话,可能会引他分心。
他本是无需顾虑的,因为穆千山在平时,完全可以把他当做木头人来看。
可是,自己要动刀子的对象是附离,他可不担保穆千山看到附离伤痕累累又浑身是血的样子,是不是还能无动于衷。
要知道,在这种尤其需要全神贯注的场合,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或动作,都可能酿成大错。
因而,秦衡很坚持,穆千山也只得出去。
屋外,徐昭也陪他静静地等着,两人相顾无言,直至晚霞染遍,月上枝头,又落下西山。
“哐当”一声,门被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秦衡苍白的脸。
穆千山霎时心都停住,所有觉都聚于一点。
“明,等到明。”秦横疲惫的声音传入耳中,虽是有气无力,却如惊雷响起。
明,等到明,是生是死,是喜是悲,便见分晓了。
第七十七章我你这种在生死关头的等待总是分外难熬的。
徐昭本打算陪着穆千山一同等下去,但晨曦已,天光乍明,他不得不快马回府换上官服,去上早朝。
秦衡忙了一夜,心力瘁,自是无法再等着附离转醒。故而,屋内,只剩穆千山一人。
他习惯了一个人,从来不觉得难熬,但此时每一分似乎都被拉长了,长得让人心慌。
附离的面上仍然苍白,脸颊瘦得惊人,能看出颧骨的突出。他睡得很安详,像婴儿在母亲怀抱中,毫无烦恼。
穆千山的目光一直凝在他脸上,即期待着他下一刻就转醒,又不想打扰这片刻的安宁。
他好久都没这么睡过了吧,穆千山想。
也许剧痛之后的昏睡是一场漫长且宁静的恢复,但他睡得太久,穆千山就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秦衡说等等,如果醒了,那就没有大碍了,如果不醒,那昨夜,就是永别。
他忐忑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的心情,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窗外的光线透出来,屋里渐渐明亮了。
已是天明,但附离还没醒。
侍女们都早已被屏退,华美的屋子里空的,悄无声息。一眼看过去,谁也不会看到榻上还躺着一个昏的人,以及,榻前一直睁着眼睛的那个人。
“。山。与。氵。夕。”昏睡的人自然无法动作,也无法发出声音,但榻前坐着的那个人,即没有睡,也丝毫没动。他像是一尊石头雕成的人像,徒有人的外表,却静止如死物。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衰颓,消沉的气息,忽略了那头漂亮的黑发,让人几乎以为这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而那双眼睛却是年轻的,清亮如秋夜的星子,又幽黑如九天深渊之水。
当他睁开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总是让人不自觉沉沦在这深眸里。
但他看的那个人却没看到。
穆千山已经等了很久。
他把帘幕拉上,整个屋子就被暗笼罩,似乎还是未破晓之前的样子,他还有一天的时间去等附离醒过来。
而人总是很难欺骗自己的,即使屋子里暗着,但帘幕透过来的光线却很难不让人看到。
玄绸缎的帘幕上模糊有几团光影,外间已经点上灯了。
这是第七天了,第七天的晚上,附离还没醒。
一直如同静物的人终于动了,他走到窗边,拉开帘幕,透过宽广的窗格,一轮明月正高挂在天际,在漆黑的夜幕里散发着皎洁清冷的光芒。
月悬中天,月残,月已落在西山。
静立在窗前的人不再坚持他坚持了二十余年的姿势,曾经如松枝般直的脊骨慢慢弯下,去拾取自己丢在窗边的长剑。
那柄剑的剑尖仍是滴着血的,血鲜红,剑柄、剑身漆黑。
穆千山已拿着长剑,走到边,他的脚步第一次那么慢。
月华虽已渐褪,但还留了一抹,偷觑他的身影。
有什么,晶莹温热地,在月的映照下,如同海边鲛人遗留下的珍珠?转眼又变成冰凉。
“对不起,我来陪你。”谁在喃喃低语,声音如泣如诉,以最深情又最无情的语气,“我是你的。”话音像是屋内燃起的安神香,虽散不断,像极人间的念念相续。听得人心神恍惚,却又在片刻之内,极快地清醒过来。
一瞬间,榻上的人被惊醒,他面上有水光,却不是他的。
“千山!”恍惚中,如雷霆暴喝,穆千山被这一声得猛一灵,心跳似乎都停了,他长而密的眼睫在颤着,然后,睁开眼睛。
穆千山的剑还悬在自己脖颈间,留一道血痕,不知是附离的血,还是他的。
“你,你怎能……”附离紧张地声音都抖起来,生怕下一秒他手上一没分寸,便是天人永隔。
“你醒了?”穆千山却似睡梦中忽被叫醒,只定定地看着他,眸深暗,却带着些惘。
附离有些不敢去看他眼睛,只重重点了下头。
他早已醒了,只是,心里一直有种隐晦的希望,想听他在自己未醒的时候吐心思。
可他没想到的是穆千山竟然如此决绝,甫一说出口,便已将兵刃横在自己脖颈。
他从来没对穆千山说过喜二字,穆千山也是,而以前是轻浮自负,后来却是无颜去说。
今听到穆千山说,他他,他竟然真的了自己,附离高兴地连血都在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