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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甚?”赵小夺道:“义兄和别人好了?”寒章说:“我没有。”赵小夺半点都不信地哦了声,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寒章,寒章如常的和他对视,又道:“再说,我要和别人好上了,能不告诉你?”赵小夺说:“哦。”寒章:“真的。”赵小夺摸了摸间的刀,说:“义兄最好不要被我发现了。”寒章:“……”他要真和别人好上了,不想让赵小夺发现,这楞货一辈子也发现不了,瞎的什么心。
寒章没忍住掐了掐赵小夺的脸颊,说:“乖,义兄最疼你。”(2)小宦官叫陈知,长得和杨贺有几分像,肤白,尤其是一双眼睛,眼尾上挑,抬起眼睛看人时更像。
杨贺起初没在意,后来和那小宦官对视的时候就皱了皱眉。
陈知站在季尧旁边,年轻的帝王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批奏折,有一本没一本的,只挑他想看的看。
杨贺话说完了,临转身,目光从陈知身上扫过去,那个眼生的小宦官也看着杨贺,神态恭顺。
杨贺收回了目光。
这些年季尧身边没有旁人,有时杨贺都觉得匪夷所思,可他们确实就这么过了八年。
八年了。
陈知是新进的宦官,十六七岁,正是杨贺第一次见季尧的年纪。
季尧将他留在了身边。
季尧没有解释,杨贺没有问,却着人将陈知的来历都查得清清楚楚,薄薄几页纸,在了杨贺案头。
他沉得住气,赵小夺却没法忍受杨贺受一点儿委屈,过了两天还不见杨贺做什么,他直接带人避开了皇帝,把陈知绑了,堵住嘴送到了内官监。
隆冬腊月的天,屋子里暖融融的,内侍跪坐在一旁给杨贺温酒,酒香馥郁。赵小夺风风火火地进来,带着一身凛冽北风,叫:“义父!”杨贺懒洋洋地瞥他一眼,“躁躁的,”扬了扬下巴,“坐。”赵小夺一见杨贺就从豹子变成了猫,不离身的刀都摘了,跪坐在软绒绒的毯子上,两只手搭着腿,乖乖地又叫了一声,“义父。”杨贺嗯了声,几白皙的手指捏着酒杯,说:“新酿的酒,喝一杯暖暖身子。”赵小夺听话地捧着喝完了,才咕哝道:“义父还有心思喝酒。”杨贺看他一眼,好整以暇地问:“为何没心思?”赵小夺说:“都有人欺负到您头上了。”杨贺笑了,道:“哦?”
“就那个小宦官,”赵小夺看着杨贺,“仗着和义父就几分相似,接近陛下,居心叵测!”杨贺抬起眼睛,突然问他:“小夺,你做了什么?”他太了解自己这个义子了。
赵小夺抿了抿嘴,说:“我把他绑了。”
“人在外头,给义父发落。”杨贺气笑了,看着赵小夺,说:“陛下的人你也敢绑?”
“他不是陛下的人!”赵小夺声音一下子高了,看见杨贺的眼神,肩膀耷拉了下来,像只不服气的小狗,咕哝道:“如果是,我就更要绑了,不但绑,还要活剐了他!”杨贺说:“为什么?”赵小夺眨了眨眼睛,道:“万一他得了陛下的宠,义父岂不是会很伤心。”杨贺怔了怔,“……我为什么要伤心?”赵小夺茫然了一瞬,“陛下喜别人,义父不伤心吗?”杨贺想,他会伤心吗?
伤心——杨贺咀嚼着这个词,如果季尧喜别人……杨贺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季尧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就说喜他,言真意切,亲昵热乎得像揣了怀的糖罐子,捧到他面前。
杨贺谨慎又小心,揣度着糖罐子里真的是糖,还是裹着糖汁的砒霜。
时久了,杨贺身陷其中,分不清个中真假,也不想再分,却从未想过季尧会收回糖罐子,去给别人。
一想到这儿,杨贺的眉就紧紧皱了起来。
他冷不丁地说:“他长得和我像?”赵小夺摇了摇头,又点头,在他心里,那个小宦官连杨贺的一头发丝都比不上,怎么会像,可寒章说像,那应当是像的。
杨贺站直了身,道:“人在外面?”
“是,”赵小夺赶忙也站了起来,他走在前头,打开门,寒风凛冽,那小宦官跪在地上,口里着布,被冻得直哆嗦。
两个带刀的内侍站在他身后。
杨贺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小宦官,淡淡道:“把头抬起来。”陈知颤了颤,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惊惧愤怒,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杨贺抬了抬手,赵小夺就亲自去扯出了他口中的破布。
“见过督公,”陈知声音细细的,说:“奴才可是犯了什么错,督公要将奴才带到此处?”杨贺没说话,垂着眼,神态说不出的冷漠傲慢。他漫不经心地审视着那张脸,季尧难道不是为了查他背后的人,而是真的喜?
季尧瞧上了他?
陈知跪久了,膝盖发麻,他也看着杨贺。他知道自己和杨贺长得有几分像。权势惑人。季尧看见他愣了愣神的时候,陈知心都要跳了出来。
宦官要么成为权阉,大权在握,要么老了出,甚至连老都等不到,便无声无息地死了。
季尧独宠杨贺八年,让许多求不得出路的人生出别的心思来。
陈知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