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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盘旋在心头。

杨贺心不在焉地说:“那殿下一定吃了很多苦。”季尧说:“公公对我这么好，以后我一定不让别人欺负公公。”杨贺一怔，啼笑皆非，嘴角翘了翘，“殿下说得可是真的？”

“真的，”季尧眼神诚挚，看着杨贺，脑子里却浮现杨贺厌恶戒备的模样，甜甜地说:“公公对我这么好，我会对公公好的。”杨贺说:“那奴才先谢过殿下。”二人目光对上，季尧看着杨贺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睫长，眼尾上挑，本该是冷的，却因着温软的神情像乖顺的猫。他情不自地伸手摸向杨贺的脸颊，杨贺下意识地偏开脸，叫了声，“殿下？”季尧愣了愣，自然而然地拿手指拨开杨贺的头发，说:“公公要好好养伤，看公公这样子，我心疼坏啦。”亲昵热乎的语气，有几分少年的轻快，不会惹人厌，好像再正常不过。

指尖却不经意地碰上了滑腻的脖颈，杨贺一僵，猛的偏头躲开，却扯得新伤，疼得哼了声，冷汗涔涔。

季尧手指停住，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无措地叫道:“公公……”杨贺过了一会儿，才下痛意，声音微哑，“奴才没事，殿下先回去吧。”季尧沮丧地噢了声，见杨贺不看他，又说:“对不起，都怪我笨手笨脚。”杨贺这才抬起头看着季尧，轻轻地对季尧笑，“不怪殿下。”季尧盯着他不自觉泛了红的眼睛，没想到，这人对别人这样狠毒，自己却这么怕疼。季尧松了口气似的，说:“那我回去了。”杨贺说:“殿下慢走。”季尧杵在边，给杨贺掖了掖被子，像个索要糖吃的孩子，黏人地说:“公公好了一定要来看我。”杨贺道:“好。”季尧这才心意足。

第9章年关的时候，灯都换了红的，看着很是喜气。过年那几天，风雪骤来，鹅大雪好像要将闱换个新模样来接新。

杨贺养了几，身上的伤就大好了。子一一地往前走，内官监奉了皇帝的令，修建太后陵墓，和杨贺记忆里的并没有偏差。康平一下子忙碌了起来，大半时间都待在外，无暇再管中事宜。

正月的时候，太后的身体果然不行了，太医整天都守在太后里，人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大声说话。

整个里透着股子风雨来的抑。

杨贺心情却很好，甚至可以说，非常好——他在等太后薨逝。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太后驾崩后的第二天，内官监修建的太后陵墓内里石柱崩塌，死了几个进去修整布置的人。事涉太后陵墓，皇帝龙颜大怒，当即着锦衣卫，司礼监立案彻查。再后来，康平被赐死。

康平死后，原内官监被康平打已久的掌印太监掌了权，又一年，杨贺才将内官监握在手里。

如今不一样了，杨贺想。

无论是司礼监也好，内官监也罢，如今位高权重的那些人，后来都在他手里死的死，降的降，他知道该怎么和那些人周旋。

杨贺波澜不惊地算着子，抬起头，今天是个好天气。雪后初晴，太挂在当空，红墙琉璃瓦，檐下冰棱剔透生光，漂亮地晃眼。

突然，他看见几步开外，有个人正蹲着好像在看什么，玄袍子贵气，描了致的金龙纹，身份不言而喻。

杨贺心头一跳，跪了下去，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奴才见过陛下。”季寰拨了拨叶子上将化不化的白霜，懒散地说:“起来吧。”杨贺慢慢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帝王，皇帝偏过头，认出了他，嘴角提了提，说:“是你啊。”

“这霜倒是剔透漂亮，可惜，见了光就要化了。”

“陛下若是喜这霜，奴才这就去收集一些，拿冰镇起来可以放好久呢。”季寰说:“草木荣枯，冰雪消融本就是常事，就如人之生老病死，就算朕是帝王，也强求不来。”他语气透着怅然，杨贺抬起眼睛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复杂。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单独这么近地和皇帝相处。

上辈子的季寰很宠信杨贺。

太后强势，外戚也盛，太后死了之后皇帝和外戚之间矛盾丛生。那时杨贺已经掌了内官监，是天子近臣，深得帝王信任。

他帮皇帝剪除外戚，打太后旧臣，是皇帝手中一把最锐利的刀。

就连锦衣卫，后来都被杨贺攥在了手里。

偌大朝堂成了一言堂。

慢慢的，皇帝也不再管朝政，终在里种花遛狗，今天画丹青，明天是木匠，唯独不像个皇帝。

兴致来了，拉着杨贺看他种下的小花儿发芽，守着蛹里的蚕破茧而出，越发玩物丧志。

临到皇帝驾崩，季寰都没对他说过什么。

季寰突然说:“为何这般看着朕？”杨贺猛的回过神，躬着身道:“奴才无状，一时失态——”季寰笑了笑，说:“罢了，朕乏了，回去了。”

“奴才恭送陛下。”他看着季寰离去，空气里还留着股子药味儿，想是在太后榻前侍疾，守了一整宿。

杨贺看着皇帝拨过的叶子，霜已经化了，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渗。

杨贺突然想到，既然太后关了季尧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会留他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