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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能将世家一网打尽。

杨贺听着季寰吩咐，下意识看了眼季尧，少年人眼瞳漆黑，对上杨贺的视线，对他出个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

杨贺想，还真是算无遗策，由皇帝想起北府卫，这么一来，将自己完全摘了出去。

季寰依旧信任杨贺，将庄内布防事宜都给了他。

事情布置的有条不紊，相较于季寰的大局，杨贺却还添了几笔。他着人借着皇帝的名义和世家周旋，假意表皇帝的犹豫迟疑。

将领都出去了，门也关上，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季尧困倦地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说:“你让人去和他们周旋，不是让自己人去送死么。”

“拖延时间罢了，”杨贺不冷不淡地说:“何况，那二人于刺杀，只要他们近了身，未必没有机会。”季尧说:“为了这么个小小的机会，舍了两个可用的，公公不心疼？”

“物尽其用，有甚可心疼。”杨贺看着季尧，突然一笑，不紧不慢地说:“这么多年来，南燕世家门阀林立，却鲜有反心成大事的，殿下知道是为什么吗？”季尧枕着下巴，说:“愿闻其详。”杨贺说:“因为世家惜声名，不敢背上谋朝篡位的骂名。”

“纵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他们还抱有一份期待，”杨贺冷静道:“陛下途知返杀了我，他们美誉加身，一如往粉饰太平。”杨贺突然反问季尧，“若今围在山下的是殿下，殿下会做什么？”季尧想了想，干脆利落道:“杀。”杨贺笑了起来，“这便是不同。”

“谢家从不曾教过殿下何为君臣之道，何为敬畏。”季尧眨了眨眼睛，笑道:“公公这是拐着弯骂我一身反骨，目无君主呢。”杨贺不置可否，他靠在椅背上，书房中议事，他摘了冠帽，肤白皙，眼尾上挑，糅杂了宦官独有的柔，还有几分久居高位的凌人锋锐。

季尧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说:“一旦当真动了刀兵，公公怕吗？”杨贺看他一眼，哂笑道:“我有什么可怕的。”

“殿下不妨为自己多担心担心。”季尧:“哦？”杨贺说:“当年舍了殿下母妃自保的，正是殿下的嫡亲外祖父。”

“有一难保不会有二，他们能舍殿下母妃，又怎知他们今不会舍了殿下，”杨贺慢慢地说:“毕竟殿下已经大了，不是不知世事的稚子，若是他们疑心殿下因着旧事记恨他们，说不定就过河拆桥了呢。毕竟戚薛一倒，谢家又在暗中经营多年，到时必能一家独大。”

“哦——对了，”杨贺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扶手，笑道:“来行前，司礼监传来消息，谢家那位娴嫔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季尧定定地看着杨贺，倏然一笑，眉眼弯弯，“公公可真是，在这儿等我呢。”他摸了摸杨贺薄软的耳垂，低下头咬他的嘴，耳鬓厮磨间低笑道:“公公挑拨离间的手段我不吃，公公若真想我同谢家离心，不妨给我多吹吹枕边风，说不定我就把他们都杀了送给公公。”谢谢大家的收藏和喜=v=啾咪第48章缓兵之计不过一时，真正起刀兵时已经入了夜。

含章山庄是皇庄，数百年奢靡未经血腥，如今头一遭，山下的厮杀声惊得林中鸟群惊惶出逃。

杨贺临着扶栏，垂眼看去，隐约能听见喊杀声。军和军，平里本就龃龉甚多，小打小闹互相给对方下绊子，如今终于撕破了脸，阵仗声势都大。

杨贺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上辈子含章山庄没有事，这辈子因着季尧，一切都变了。

前路未卜。

季尧站在他身边，打着哈欠，说:“一时半刻的，他们上不来，公公要不回去歇会儿养蓄锐？”他像没睡醒，懒了筋骨一般，挨着杨贺。杨贺推了两下都没搡开，索由了他去。

这是山庄内的一个亭子，延伸出的看台，居高临下，远远地能将四下风光尽收眼底。

杨贺不咸不淡地道:“殿下若是乏了，先回去吧。”季尧嘟哝道:“公公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杨贺看了季尧一眼，这人惯于伪装，有时候就是杨贺也辨不清真正的季尧到底是怎么样的。

杨贺说:“若今事败，我们输了呢？”季尧又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那就公公陪我一起死啊。”杨贺哑然，道:“你不想活么？”季尧睁开眼睛，看着山底下的火把，笑道:“想啊，我还想和公公活个千秋万世。”杨贺:“……”季尧笑盈盈地说:“小时候还不懂事的时候很想活下去，想哄母妃开心，想父皇来接我们出去，想母妃不要打我，多给我一块糖。”他又叹了口气，“后来便觉得无所谓了。”季尧黏人的小兽似的蹭了蹭杨贺的鬓边，笑道:“直到见了公公——”他突然凑上来，杨贺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一步，季尧却搂着他，圈得紧紧的，像长在他身上，慢悠悠地说:“我就想，我得活得比公公长。”杨贺被他说的引了注意力，问:“为什么？”季尧理直气壮地道:“我要没了，公公转头就将我抛到脑后了。”杨贺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说:“殿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