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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背上，委屈巴巴地说:“我都看公公一路了，公公连一眼都吝啬……”

“这是想谁呢，这么出神。”杨贺看着季尧，太后没了，没人再蓄意苛待他，又有杨贺照拂，不过三年，季尧再不是当初瘦瘦小小的孩子，十六七岁的年纪，已比他高了一个头，眉眼长开，颇有几分其母的夺目。

杨贺慢地说:“想殿下——”季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公公想我什么？”杨贺好整以暇地说:“殿下这回脚底下踩的什么，可别又打滑摔个大马趴。”季尧说:“上回是我不小心。”他利落地翻过了墙，拿两只手捧着杨贺的脸颊，说:“喏，如今我就在公公眼前，不要想我了，看我，只看着我。”杨贺被他拿话噎了噎，心想，季尧如今是越发越矩，不知分寸了。

第13章季尧还是住在静心苑。

当初他里只有一个老嬷嬷和两个婢，老嬷嬷死了，那两个婢也叫杨贺寻由头换了下去，另外安排了一个小黄门和两年少的婢。名为伺候，事实上，还有点监视的意思。

杨贺毫无愧疚。

这几年他们走得近，季尧越发黏他，一口一个公公叫得比谁都热乎，天真烂漫，乖巧又听话，都是招人喜的模样。

可杨贺知道并不是如此，譬如他知道季尧虽不能入国子监，这些年看着浑浑噩噩长大，却不是大字不识，一无所长。季尧从来没有荒废过自己。

季尧也不瞒他，只说里无聊，总要寻点事打发打发时间，不然就要发疯了。

他是笑嘻嘻地对杨贺说的，杨贺问他，殿下以后想做什么？

季尧想了想，看着杨贺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活下去。

寥寥三个字，却让杨贺愣了愣，旋即，那小子就凑上来抓着他的手臂，笑盈盈地接着说，公公对我这么好，我得好好活着报答公公啊。

杨贺心里冷漠地想，你死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口中却说:“殿下，抓太紧了。”不知是不是季尧长大了，力气也大，总喜挨着杨贺，抓着他，攥紧了，杨贺皮白软，轻易就留下了印记。

杨贺轻声说:“殿下又长高了。”他不动声地拿开季尧捧着他脸颊的手，少年人掌心带着年轻的热度，干燥温暖。

季尧个子蹿得快，杨贺已经要仰着脸来看他了。

季尧收回手，耷拉着，说:“还不如小时候呢，公公现在都不让我亲近了。”他还未开始长个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像个小孩子，杨贺拿他当个孩子看，就是他有时抱自己也能忍一忍。

现在不一样了。

季尧往杨贺身前一站，就好像能将他整个人都嵌入怀，牢牢锁进去，竟让杨贺觉出几分迫。

杨贺说:“殿下又说孩子话了，人哪儿能不长大。”他想起什么，突然说:“殿下今年，十六了吧。”季尧还有些蔫蔫的，“嗯，公公年前不是才陪我庆了生辰。”他看见方才抛的花，还掉在地上，退了半步弯下捡了起来，拢在掌心里看。花瓣鲜，蕊儿也细，他将花举了起来，玩儿似的，透过花簇里的隙，看见杨贺嘴薄红，比手中的花还漂亮。

他又高兴起来，一手搭在杨贺肩上，将花往人帽上簪，杨贺皱了皱眉，要退，却被季尧握住了肩膀，少年声音已带了几分清朗，悦耳又轻软地说:“公公不要动嘛。”杨贺脑袋撞在季尧肩膀，有些不悦，刚想推开他，就听季尧轻轻说:“昨天谢家的表哥来找我。”前两年选秀有个谢家女当选，皇帝喜她温婉娴静，宠过一段时，因诞下公主，封了嫔。谢家外臣想是凭借见她，才得以入。

杨贺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上辈子，就是谢氏捧着季尧登上了帝位。自出了珍妃一事后，谢氏弃车保帅，同珍妃断了关系，没管他们的死活。这些年，谢家一直很低调，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上辈子也是如此，杨贺才会没在意谢家。

难道谢家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所筹谋了么？

杨贺说:“谢家是殿下母族，和殿下有所来往，也属应当。”季尧嘴角翘了翘，不以为然地说:“我母妃发疯的时候不见他们，我在冷里这么多年也不见他们，现在又捧出一副痛心惜的模样，也不嫌恶心。”杨贺抬起眼睛看着季尧，辨别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哦？他们说了什么。”季尧垂眼看杨贺，杨贺冠帽边簪了团花，他本就面白红，眼角上挑有几分凌厉的傲气，越发衬得柔丽。

季尧笑了起来，说:“他们说，我是先帝子嗣，身份贵重，不能一辈子待在冷里。”

“他们会安排好，让陛下知道我，让我走到人前去。”杨贺没有说话，只听季尧说:“公公，你说该怎么办？”杨贺看着季尧，道:“此事事关重大，殿下为何问我？”季尧声音低低的，像个任的孩子，凑杨贺耳边说:“公公说怎么好就怎么好，我不信他们，只信公公。”第14章季尧总是这样，好像这天底下他只信杨贺，杨贺要他怎样他就怎样，乖乖地当他手中的提线木偶。

冷静如杨贺，这样的话听多了，有时也会忍不住恍了神，以为季尧只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