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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这一次的旅行恰在间,那曾经走过的道路上的景大有不同了。车窗外展出无际的麦田,苗在光中漾,农村坐落在各处,像睡眠一般。野花香,鲜草怒发,有时一只催耕鸟从田间飞起,咯咕地叫着,更有几群白鸽,铃声朗朗,响彻天边。
不久间到了海滨,那竖有一定风旗桅杆的地方正横着他们从前走过的曲折的小路,无数的野菊花便镶在路的旁边。平田中开杂花,像用杂材料织成的布匹。这是一个清明,所以游人最多,他们这样走过去时,在旁边经过的人就很不少,成双作对的也很多,这些人也正是到天地的和平,而且普照着人间而来赏玩光的。
天越发澄明了,而海更澄明地在他们面前展开,远处有一条长岛,平时被水汽蒙住,这时分明地辨得出来,成一条模糊的青带横在水面,而后面,云绵延在水天相接之处,有一丝白云直飘到太旁边。
他们沿着那石砖岸走去,看见旁边横着一块曾经用以砌岸而被匠人落选下来的大麻石,而近处,有一株杨树。在他们从前来的时候,这杨树尚是细得不成样子,现在却把青枝横着,绿叶飘着,很像了一棵树木了。小姑母的怀念更深,走到这里她就走不动了,就在那麻石上坐下。
“你看!两年不来,这树竟长得这样大,人生自然更有变迁了!然而植物一年一年成长,一年茂盛一年,只要不遇到意外的摧折,是可以与天地同寿的,人呢,一年一年地衰老,怎么能够和它们一样,每年逢发芽,而无穷年代地发下去呢?”她说,很有点伤了。
君达在这天气中也很疲乏了,脖子上的东西受到太的熏炙便干燥地发痛,他也走不动了,也坐了下来。
“我看天地间最无价值的生命是人的生命,而且这生命中充了苦痛,你看那些动物,那那犬,一样的由少壮而衰老,由衰老而至于死,然而它们一定不知道活之足喜,死之足悲,更无烦恼与苦痛,所以我看它们虽然和人一样活着,是自然给予它的生存,和人一样死去,是自然给予它的毁灭,只有人,偏生有了一点灵,要奋斗,要抗拒自然,而结果烦恼丛生,又不免于死,而死便死得更加苦痛!”君达也伤地说。
“嗳!你怎么说起这种话来呢?在这时候还不快乐些吗?”小姑母到他说的这些话很不顺耳,便忘记了自己的伤,连忙止住他。
果然他们今天的游散不如当年来的时候那样快乐,那外界引起了他们的种种不,然而他们还没有看出这地方另有一个绝大的变迁,本来有一块沙滩已经被海水冲掉,旁边却另外涨出一块更大的沙滩,这沙滩上正有很多的人在上面。因为沙滩洁静,又比较的靠近那火车站,所以一些终究不清静的人,都到那里去歇脚。
“不知道什么道理,我现在对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兴趣了,我只觉得疲倦,而且这疲倦不单是身体上的疲倦,实在是心意上的疲倦。只要举眼一看,看见别人都是高高兴兴的,只有我整天沉在病的衰弱里,好像我另是一种人似的。好比是这种青天,这种碧海,这样好的天气,全和我没有关系,我领略不到他们的好处。你看,他们这些人,是多么的有情有趣呀,然而我,我不明白他们何以会这样高兴的?
…
…”君达在那柳叶中的太光里,觉得神越是疲乏了,几乎想躺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这样说。
“是的,我也是一样。从前这自然界的东西是十分能够打动我的,现在我觉得我的心头像石头一样麻木了。从前在这种天气,我不是喜画些画的吗?现在那些东西看来也没有一点意思。只觉得,需要一样新的东西来安我,然而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而且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什么东西……”小姑母说。
“对了,完全一样,好像一切的东西都来得很是陈旧,都是经我们用到极了而生出厌烦来似的。有些人说。生活本来没有什么乐趣,在乎自己去找寻的,可是我已经没有这种找寻的兴致,况且无论如何去看它,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的乏味,这有什么办法呢。这样的生存下去,也可以算得苦的了!
…
…”有了这许多乏味的言语,那情形更来得乏味了。看看已将晌午,杨柳的影子渐渐地从他们的肩头上移到石头上去了。海也变了颜,田野间是一片炫目的金黄,令人想起夏天快到而忽然起了一点烦躁的闷气。那沙滩上的众人,大概有的去打吃饭的主意,有的也游散得有点疲倦了,便慢慢地移动而离散起来。君达呆呆地望着那边,只见从人堆里走出那音乐教员何梦飞先生,懒懒地拖着一子,仍旧是那直僵僵的气概。他现在似乎也变得很是麻木,不动情,世界之于他也像很麻木不动情,他是孤立着,外界的一切都不足以刺他,今天的游散或者还是出于自己的勉力。
然而现在君达只知道别人都比自己好,他全不知道音乐教员的苦处,他说:“你看,那音乐教员,倒一向有这样的兴致,我看见他每天黄昏时候,还在校外一带散步,傍晚,总是一曲钢琴。其实,那种钢琴的声音,在现在的我听来,也犹如敲着木盆一般并无好处可言,可是他似乎把全部生命寄托在那键子上的,他的神比我们好多了,然而实在我还比他年轻得多。这是什么缘故?或者是身体强弱的关系,或者是境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