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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寒假才能上高中,自己的学费刚刚凑出来,断然没有多余的钱给他妈治病。
四从地上捡了一烟头,了一口:“要不然,你把咱妈带回家,我去找老胡拿点儿中药。反正治得好就治,治不好你们家不还是有一口棺材吗?挖个坑埋了算了。”江谣看了眼手里的缴费单,悠悠的叹了口气“先回家拿钱。”从医院到家里,一班公车直达。
公总站在菜市场,从菜市场往家里走还有走两公里路左右,马路不宽,两边都是臭水沟子,里面漂浮着塑料瓶或者包装袋。沿路有捡垃圾的老太婆用长长的钩子打捞瓶子。
一眼望去,楼房不多,全是本地人种的农田,大棚一个挨着一个。最中间的位置有两个拔地而起地大烟囱,冒着滚滚黑烟,那里是个垃圾场,走过去就能闻到一阵异味。
视野很开阔,江谣的心却很狭窄。
他自认为自己的命不好,投胎给江美丽做儿子也就算了,好不容易长大了,江美丽玩儿起了瘫痪。
也不看看他们这个家庭,有得病的资本吗?
上有老——江美丽。
下有小——江美丽刚生的儿子江谚:他的弟弟。
家里唯一剩下三千块,给医院完钱,就剩下九百。
要到家,又要穿过那道窄窄的门。
黑的楼梯爬上去,到了五楼和天台之间那个小小的阁楼,就是江谣过了七八年的家。
没有门,只有一块布帘子把它和外界隔开,成为一间不伦不类的房间。晚上要睡觉,就用快木板隔着,不怕小偷,也是因为他家徒四壁,偷无可偷。
房间里又用一层帘子拉起来,把十几平方的空间拆分成两个,靠水箱的是江美丽的,靠外面天台的是江谣的,他上就是一扇破窗,一到冬天就灌风。
江美丽的私房钱藏在她睡得板下面,她平时要喝酒要打麻将,藏得钱也不多,摸出来只剩下一千来块。
江谣正在数钱的时候,底下传来了一点动静。
仿佛有什么老鼠在下面爬,箱子被撞得嘎吱响了一声。
江谣趴下身体,往下看。
盯了一会儿,他忽然出手,从下抓到了一截小孩儿的手。
手臂是白的,手上是黑的。
江谣就跟拔萝卜一样,把小孩儿从底下拖了出来。
这小孩儿张牙舞爪的尖叫起来。
“放开我!”小偷?乞丐?显然都不是。
江谣挑了一下眉头,很快就认出了这孩子是谁。
小孩被他提在手里,下半身在空中晃,他努力用自己的双手去抓江谣的手,对他拳打脚踢,甚至用上了嘴巴,在江谣的手臂上用力的咬了一口,当场就见血了。
江谣倒一口冷气,把他往地上一扔,脸上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冷血。
“哎哟,谁啊?你家怎么还多出一小孩儿?”四抱着刚出生的江谚,探过头来一瞧。
小孩盯着江谣,一双眼跟小狼崽一样,咬牙切齿的吼道:“我妈呢!”江谣冷笑一声:“你妈。我见过认贼作父的,没见过上赶着认贼作母的。你怎么还赖这儿不走,滚出我家。”小孩儿大叫:“这里是我家!我不滚!”江谣伸手去抓他:“由不得你!”这小孩叫小辞,不是江谣弟弟,是江美丽从外面抱来的小孩。
她这样的社会败类,在社会鱼龙混杂的地方混,身兼数职,除了打牌喝酒,还帮人家“抱小孩”——也就是拐卖人口。
不过她运气不好,刚刚入行拐卖了一个,就瘫痪了。
这叫报应。
江美丽唯一抱来的就是小辞,到他家的时候大概只有五六岁,脑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真心实意的把江美丽当自己妈。
小辞来的时候没有现在这么脏,浑身上下滴汤挂水,看不出长相。
江谣记得这是个特别好看的小孩儿,像个女孩,江美丽认为他能卖一笔好价钱,就一直养在家里,跟他玩儿母慈子孝。
只是江美丽愿意玩儿母慈子孝,江谣这个货真价实的儿子不愿意玩兄友弟恭。
小辞第一次来家里试图讨好江谣这个“哥哥”,结果被他从楼上踹到楼下,从此就恨上他了。在江美丽的阻挠下,江谣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过,小辞只恨了半个月,他的好子就到头了:江美丽瘫痪,现在这个家里,江谣说了算。
“你把我妈带哪里去了!”小辞凶狠的看着他。
“你有空心你的贼母不如心心你的小命,老子今天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江谣这人冷酷无情到了一种境界,没有半点儿同情心。
面对这种嗷嗷直哭的小狼崽,只有想死他的心。
小辞刚才在他手臂上咬一口,鲜血淋漓的,新仇旧恨一起算,江谣火冒三丈,把今天所有的怒气都发到了小辞身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接着不管他挣扎的多厉害,愣是四平八稳地从五楼走到一楼,把小辞直接扔到那个“不准随地大小便”的角落里。
小辞摔在地上,江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滚。再敢进我家门,我就打死你。”他扔掉小辞的这一天,下了一场大雨。
小辞永远不会忘记江谣那时候的表情,他继承了江美丽动人的脸蛋,细眉凤眼,漂亮的像烂泥里开出来的花。
江谣看他就像看一条狗,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