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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柔顺光滑的皮如豆腐一般，轻轻巧巧的裂开一道隙，出里头血鲜红的内脏。

“来。”他屈指在虚空处一勾，殷老爷小巧的心脏一缩，有什么从里头离，依附在那玉的食指尖上。

“这是王公子的魂魄？”陈启文凑近细看，见他指尖托着一团小小的透明泡泡，依稀可以看见王公子的脸容映照其上。

这就是人的魂魄吗？他怔怔在一旁出神。

晦净合掌念声佛，问医续断:“老衲该如何将王公子的身躯让出来？”医续断摩挲着指尖，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在他的身体里待了许多时，已渐渐契合，若是你愿意，还可以借此再活数十年。”晦净听出他话里的暗示，问道:“若是医施主，会如何抉择？”

“自然是活着。”巫族没有魂魄，死便是死，再无可能转世，便是身化轮回的后土也无计可施。若是他有这样的奇遇，便绝不可能再将身躯让出。

只要他还活着，便还有无数机会扭转乾坤。

晦净微微一笑，摇头道:“我佛慈悲，老衲不愿如此。”声、贪嗔痴恨，都是空幻罢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执着？他心底一片宁静，没有不甘，也没有怨怼，更不曾畏惧，连遗憾都很淡，整个人都轻盈起来，仿佛从一个无形的枷锁里挣，消散在天地之间。

像一朵云，一岫风，一阵平明的雨，一次初生草木的呼。

“和尚。”晦净睁开眼，他还在王公子的皮囊里，面前站着这个清旷玄远的少年人，听他道:“你将要成佛了。”佛？晦净心里空的，想了许久才想起佛是何物。

他看向熙熙攘攘的红尘，又朝西天张望一眼，心底隐隐生出一股抗拒，却还是道:“阿弥陀佛。”太还在中天高挂，荆钗布裙的妇人们穿梭在摊贩间，细心挑选着午饭要用菜蔬，忽然有人瞥向了西方，张嘴惊呼:“呀——”

“晚霞怎么这就出来了？”百姓们驻足向西方看去，不明白那瑞气千条的异象为何物。

第45章长清僧帝王承命于天，言称“天子”。

国内每有异象，便是上天示警，动辄举国皆惊。若是动静太大，天子还要降下罪己诏，以平息上天怒火和百姓惊惶。

诸如天台县那场无故的雷火、京都野寺里作祟的天女画壁，即使是皇帝，也不可能把消息全都捂紧了，不透一丝儿风出来。朝野已为这些事吵了数月，渐渐又扯出立储君的旧话，将这些怪力神的事情，牵强附会到国无承继上。

赵霁每连在坊市间那座小小的医馆里，连内问安都免了，便是在避嫌。

但如今这嫌，已是避无可避。

——京都出现祥瑞之景，应兆在西方。

宣王府便建造在西面。

百姓们争相看天边盛景，挤在街头摩肩接踵，头接耳十分喧腾。朝堂里的大人们望见那不合时宜的晚霞，却不能像庶民一样安坐瞧热闹。

“锵锵——咚——”开道的锣鼓声很快响起，百姓们时而被诸位大人的仪仗驱散开，又自发地重新汇聚在一处，望着各府的马车窃窃私语。

“曹大人、王大人、欧大人等人，又进去了。”

“哎哟您不知道，这几位老大人回回都要直言犯谏，听说咱陛下都不喜见他们……”这样的朝堂碎语，也不过白话两句，说多了便要招祸。他们默契地住了嘴，又对那绚烂的晚霞作出许多猜测。

“照俺说，恁大的金光，得是吉兆！”只要不是连月的雨、连年的旱，或是大片的蝗灾、地龙翻身、瘟疫、天花，天上有什么古怪，都不能引起百姓的恐慌。至多心里嘀咕几句，照旧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本本分分的过子。

着急的都是上头的，没见着贵人们都进去了么。

赵霁还在睡梦之中，并不知道自己已在无形中被顶到了风口尖。沈玉林倒是被唤醒了，他在王爷门前徘徊良久，还是没有进去。

宣王府这时候最惹眼，一动不如一静。

他坐在阶前新砌的花圃边，抱着佩刀看四周的亭台楼宇。

两任天子都子嗣稀薄，太｜祖一脉只有宣王一个，当今膝下则只几个公主。公主们除了已嫁人的，其余都养在深里。这西面一片的贵人府邸，除了宣王爷这个宗室，剩下的都是一些煊赫得宠的臣子。

兆在西面，哪个臣子敢认？

那只能是应在皇室头上。

只是这晚霞，沈玉林抬眼望去，总觉得和那个惊鸿一般的少年人不了干系。

只希望陈启文心里还记着王爷，不要由着他们把王爷上绝地。

寄予厚望的陈启文，刚被一只兔子掀翻在地。

他捂着心口一声，梗着脖子不敢动，“姑娘，有话好说，能否先把剑放下？”那姑娘握剑的手很稳，半点不容商量，“这阵法怎么破！”陈启文躺在地上，小心地观察她的神，嘴里道:“小人不曾看见什么阵法，也从来没有习学过此道，不如去观里请个天师来瞧瞧？”

“休要装疯卖傻！”那姑娘挽个剑花，青锋直指陈启文咽喉，“别想耍什么花招，你若不将他们救出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