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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宁采臣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到前，狠狠扯开小倩，一把将蕙娘拥入怀中。

伊兄嘱咐过，夜里要分三次往药罐中添加水，出一点纰漏便会药力尽散。他的被褥就铺在堂中，不敢睡得实了，时刻记挂着添水。

因此卧房里一传来说话声，他便醒了，只当蕙娘夜里口渴，忙起身去探看。

谁知竟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我有恩于你，你竟要恩将仇报、谋害蕙娘！”小倩不料他有这样的力气，竟能把自己撞开，握着那鬼骨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郎君……”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宁采臣已见过太多次。

小倩青窈窕、姿容绝，又一心痴情恋慕于自己，宁采臣自认是个俗人，午夜梦回时也会为此沾沾自喜。

一个落魄的书生，一个善良美丽的女鬼，这本就是话本里常见的香故事。

宁采臣握着蕙娘的肩膀，触手只有硌手的骨头，蓦然发觉她竟已如此单薄瘦弱。

他轻轻一口气，望着泪光点点的小倩，突然笑出声。

“宁采臣何德何能……”蕙娘咳嗽一声，察觉到他情绪不稳，竭力在他背上拍抚。

“蕙娘，你歇着。”宁采臣将她放平，细致地掖好被子，临了还不忘拂开她脸上凌的碎发。

小倩已收了眼泪，静静看着这一幕。

宁采臣安置好蕙娘，扭头朝小倩道:“宁生只是一介无用书生，聂姑娘要杀要剐，我夫二人也无力抵挡。”原来小倩不做戏的时候，神情是淡漠的，嘴角微微下垂，眼里空虚无。

这样的小倩于宁采臣是陌生的，对小倩自己同样如此。

她美眸转，还是习惯地挂上了媚人的笑意:“我可以不杀她，条件是你归我。”蕙娘指尖一勾，扯住宁采臣的衣角。

这力道极其微弱，宁采臣却没有忽视。与她相濡以沫多年，哪里会不懂她的意思。

宁采臣目光灼灼望向小倩，“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小倩眼珠轻动。

他抿起嘴角的时候，脸上柔和的线条便刚毅起来，显示出固执的心，一点也不像平那般温润。

“郎君啊，小意温存，放合，甚至持中馈、纳妾蓄婢，我总能事事顺你心意，为何要如此待妾身……”小倩望着他夫二人，原本一分的慕因嫉恨增长到十分。她觉得心里揪痛，深宁生负心薄情。

“不过也无妨。”小倩低低笑一声，如同幽冥下的厉鬼，“待我杀了这丑妇，干她法力，自然有办法让你忘记这一切。”罗刹鬼骨顺应小倩心意，原本短短一截长的骨头暴涨至三尺有余，圆钝的一端出利刃的寒光。

这一下刺来，宁采臣无力抵抗，只能张开双臂将蕙娘护在身下。

“夫君！”蕙娘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那里头布血丝，已不如从前清澈美好。

宁采臣喟叹一声，低语道:“莫怕。”即使她已容颜残败，不复从前的美丽，两心相知的情意却从来不曾消减过。如果他们平平淡淡的老去，照旧是“出郭相扶将”的一对老夫妇。

想到这，宁采臣忽然觉得，即使现在死了也没什么。

他已经想象过了那种温馨平淡的相守相依。

但是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

宁采臣惊诧地回头望去，却见小倩嘴角下垂，出刻薄冷漠的神。

“我还要靠你当诰命夫人，又怎么舍得你死？”妖的红开开合合，小倩道:“你嫌恶我是鬼，那就好好看看，你挚的蕙娘又是个什么东西！”她一把将宁采臣从上撕下来，扬手化去蕙娘伪装的皮囊。

被子里躺着个鹤发皮的老妪，她的头发斑斑驳驳、只剩下稀疏的一点，在外的头皮呈现黯淡的，脸上是皱纹的沟壑。

宁采臣张张嘴，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睛，又刹那间冷静下来。

“纵使如此，她也是我宁采臣明媒正娶的子。”他握住被子外那只干枯的手，摸着脏污的坚硬的指甲，红了眼眶，“夫三载，还不知道夫人身份，实乃为夫之过。”蕙娘张张嘴，只发出“嗬嗬”的怪声，那双混浊的眼睛里出泪水，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

夫二人相视落泪，彼此抑着哭声，却听得小倩杀意腾腾。

“没关系，我会帮你忘记的……”她提着鬼骨走近，越过宁采臣道身体，朝蕙娘狠狠掼下去。

宁采臣扑了上去，血溅了小倩一脸，仿佛最深刻的嘲讽。她不自觉地退开两步，呆呆望着血泊里的男人。

“公子！”有谁喊了一声，语调是如此的急切，小倩动动眼睛，却不想去看了。

累了。

原来折腾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得。

白衣缓袍的少年人迈入房中，他无视小倩走到榻边，自怀中取出一个荷包。

那上面蹩脚地绣着一朵淡黄的兰花，是乌生最最心之物。

蕙娘死寂的眼神略微一动，望着医续断没有张口。

“放心，宁生不会死，你也不会。”医续断拽着宁采臣的衣领把人拉起，将那荷包安放在蕙娘枕边。

“你会和他白头偕老，含饴孙。”他的话是如此引人憧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