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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身边侍奉的奉象使。少年少女们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目光惊恐:这些奉象使家境贫寒,都见过飓风来临时村中屋舍被卷走的惨状,此刻听见赤燕王语气快活,心中自然又怕又惊。他们意识到广仁王正注视自己,纷纷低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
“王坚固,广仁王为何不让靳岄也一块儿来赏风鉴雨,一品美酒?”赤燕王问。
广仁王歪坐在靠垫上,摇摇头:“麻烦。”赤燕王妃很喜靳岄:“我见他乖巧伶俐,很是可。”广仁王笑道:“那是在王和王妃面前,他不敢出真面目罢了。”他坐直了,开始细数靳岄的不是。
在他的讲述中,靳岄是一个极其麻烦的累赘。宋怀章去梁京是为了跟皇帝商量赤燕赋税减免之事,无奈仁正帝崩后新帝继位,一切忙,新帝一心放在金羌与北戎边境战事上。为了免去政事枝节,才把靳岄硬给自己带到赤燕来。
靳岄的父亲靳明照在封狐因战事不利死去,是大瑀的罪将。偏偏他的儿子与新帝是故好友,新帝舍不得让靳岄独自发配,便强行把靳岄给广仁王,叮嘱广仁王好好照顾。
“此子心有九窍,难以看穿。”宋怀章叹气,“我也觉得累,我自己还没有孩子,谁愿意这样照看一个小孩。我可是天天提防着他给我惹麻烦,只能把他关在象里头。”赤燕王妃端起一杯酒,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与他一直逗留赤燕,是为了寻机会见顺仪帝姬。”广仁王:“是他想见,同我有什么相关?”赤燕王与王妃对了个眼神:“你不想见?”
“我?”广仁王飒然长笑,“我与靳明照有瑜亮之争,她是靳明照子,我同她有什么可说、可见的?”他又给眼前两人解释何谓瑜亮之争。室外狂风大作,人仍未能得令躲避,瑟瑟发抖地跪在庭中。
此时象之外,一匹黑骏马勒停。马上青年看着眼前混场面,面沉静。墙倾倒,狂风卷起象中杂物,天飞。幸好有山中巨木遮挡,人只要抓住牢固之物,就不至于被吹卷而去。
贺兰砜回忆陈霜的地图。赤燕王附近有七八个象,他不确定这儿是否就是靳岄所在之处。但看中没有大象又一片杂,他心中已经有数。转头看见角落两个大瑀南军打扮的士兵正看着自己,贺兰砜二话不说欺马上前,长手一伸,把为首那人抓个正着:“小将军呢?”那人不回答,反问他:“你是谁?”贺兰砜:“我是来带小将军走的。”他紧了紧手指,出威胁神情。
不料那士兵盯着他看了片刻,脸上却掠过一丝喜:“我晓得你!你是绿眼睛的高辛狼!”贺兰砜:“……小将军跟你们说过我?”士兵缩着脑袋,躲避凶猛的烈风,指着另一个方向:“小将军和圣象去王了。”贺兰砜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但确实有一丝忙中的窃喜:“多谢。”他还想再说些什么,那两个士兵挥动手中长指向王,大喊:“去吧!快把小将军带回大瑀!”贺兰砜不再迟疑,勒马回头,在风暴稍稍止歇的片刻里穿过倒塌的林木,往王飞奔而去。
赤燕王外,四头圣象放慢了脚步。木旦背上坐着岩罕兄妹与靳岄,大象身躯巨大,赤燕王的士兵已经发现异样,吹起了号角。
岩罕和玉姜都是赤燕人,立刻到了畏惧,岩罕命木旦停下,扭头看靳岄。靳岄指着墙的一处:“撞过去。”只要撞破那里,就可以救出岑静书。
岩罕:“那是赤燕的王!”换作以往,靳岄可能会想出九十九种说服岩罕的方式。他知道自己脑子转得快,舌头也灵活,相处多更是已经摸清楚了岩罕的格,不然也不会选择这对兄妹来实施计划。
但如今坐在圣象背上,坐在这雨僝风僽的密林中,他忽然不想再用任何智计。圣象困而出的那一瞬间令他心情畅,在一瞬间竟然想起了与贺兰砜骑马在驰望原上奔驰的子。那是无可名状的自由和快乐。
靳岄盯着岩罕,微微一笑:“你还能回头吗,岩罕?”岩罕脸发白,嘴动。靳岄继续道:“你劫走圣象,破坏象,已经不能再当奉象使。你们无路可去了,岩罕,玉姜。撞过去,狠狠撞过去!”他指着被暴雨打的墙,觉自己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疯狂与有力——“撞碎这一切!像人一样,光明正大在这世间活下去!”圣象奋起长鼻,长声嘶吼!岩罕还在犹豫,玉姜却从靳岄身边蹿了过去,双手同时在大象耳上一拨——木旦往前疾冲!
紧随其后的三头大象蹄声如雷,长嘶之声接连不断。守在王周围的赤燕士兵不敢对圣象下狠手,举着长、铁刀踟蹰不前。终于在圣象靠近之时纷纷四散奔逃。
又是一声震天巨响!
王深处,赤燕王与赤燕王妃被巨响吓了一跳,酒浆从杯盏中溅出,透了衣裳。广仁王当先站起:“出了什么事?”很快有人来报:“奉象使骑着圣象,把墙给撞碎了!”赤燕王脸一变:无论是奉象使还是圣象,都是绝不可能冒犯王的人。
那人又说:“大瑀那位小将军也在圣象上。”赤燕王当即冷笑:“宋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