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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双手,嘭地拍在鼓面上,咿呀哭着跪下,鼓面便淌下两道血痕。高的那个抓起鼓槌,狠力一敲。
“咚——”声音震耳聋,渐渐密集。长年在常律寺门口摆摊的人也从未听过这样巨大的响声。尖细哭声在密集鼓声间隙中传出,听得人心里发。打更老者吓得疯狂敲更鼓:“阎王状!有新鬼要告阎王状!!!”常律寺内一片扰攘之声,大门缓缓开启。两条白人影如羽一般轻,转眼便踏过鸣冤鼓,跳上屋舍飘走。
常律寺后门也恰在此时开启,一个身着布衣的青年从中跌跌撞撞奔出,朝常律寺正门跑去。
“明!”有人从后追出,“你别去!那不是你的事!”青年跑到一半,便见头顶两个白人影拂过,他又惊又骇,砰地撞在路边柱头上,跌了个狗吃屎。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很快便消失了。青年怔怔望着头顶黑天,直到那人影消失在屋舍尽头,他才捂着血的鼻子从地上爬起,继续往前奔。
常律寺门口,官兵正围着那鸣冤鼓发愣。结实的牛皮大鼓用了几十年,竟在今夜被人生生敲裂。鼓面豁开一个大口子,能钻进人的脑袋,口子中放了一卷状纸,整面鼓鲜血淋漓。
青年气吁吁跑来,大喊:“出了什么事!”
“纪大人。”官兵忙作揖行礼,“这鼓……”青年伸手要夺状纸,官兵立刻收起,赔笑道:“纪大人,您是刑部少司寇,这可是我们常律寺的案子,这,这不合适……”青年不理,直接伸手夺过。状纸用血写成,字迹骇人。
打更老人被摊贩搀扶着,街面上聚集了不少夜行之人,议论纷纷,说的都是阎王状之事。所谓阎王状,是指由阎王护持而告的间诉状。新鬼下了阎王殿要向阎王申诉冤情,若冤情与间牵扯太大,怨气冲击阎王殿,阎王无法处理,只能将新鬼放回间,让他们在间伸冤诉苦,以制怨恨之气。
“我许多年没见过阎王状了!”打更老人哆嗦着,“阎王书血状,人间行百鬼啊!”常律寺少卿此时终于整理好衣装出门,先命官兵赶走百姓,又问拿着状纸的青年:“常律寺的事情你也管,真是多事。你方才见到那鬼影子了?有什么特别之处?”
“确实是鬼影,不声不响,没脚没影子,面朝俺撞过来,穿身而过,俺五脏六腑现在都是凉的。”青年鼻中蜿蜒下两条血迹,草草一擦,亮出状纸,“这是杨松儿夫冤魂不散,来常律寺告阎王状了。”常律寺少卿怒极反笑:“纪明!你喝酒喝糊涂了是吧!”他抓过状纸往常律寺里走,青年跟在后头,被官兵拦着。
“我是刑部少司寇!你们怎敢拦我!”青年又冲里头大喊,“卫岩!卫岩你别走!这案子如今告到常律寺来了,你还敢拖延不查……”常律寺少卿大步回头,捂着他的嘴,把他拖进了常律寺里。
第二,杨松儿一家含冤枉死、新鬼回到常律寺告阎王状的事情,传遍梁京内外两城。
自碧山盟签订以来,梁京城内再没有过什么值得大谈特谈的事情。百姓对割让列星江以北全境之事心怀怨气,碧山城订盟当不少碧山文人烈士以死殉国,更是起大瑀百姓愤怒。如今好不容易碰上这样一件令官府犯难之事,百姓议论纷纷,从杨松儿一家被放贷之人杀死,再到官府姑息养,甚至谈论到朝廷被臣把,皇帝昏庸无能,云云不足。
这一,靳岄与陈霜出门去寻瑶二姐,想看鹿头补得如何。两人绕路往新文街走去,还未到街口,便看见常律寺门口堵着一大群人。都是布衣百姓,七嘴八舌地嚷嚷。
靳岄袖手立在一旁,海棠树新生许多芽,光热烈,叶片枝子的影落在他头脸上,黑眼睛滚动闪光,良久后才笑道:“你和岳莲楼前几这一出戏演得不错。”陈霜低头认真道:“谬赞、谬赞。”常律寺少卿卫岩此时正在门口竭力安抚群情奋的百姓。无奈他只有一张嘴,怎么都说不过来。
“为杨松儿伸冤!伸冤!伸冤!”
“放贷便放贷,杀人是怎么回事!杀人就要偿命!”
“梁京府不管,现在常律寺也不管么!”有人大喊,“哪怕告到御史台,咱也要给杨松儿一家鸣冤!天子脚下,竟没有王法了!”靳岄认得这声音,是当在酒馆里与人争吵的大汉之一。
“常叔,明夜堂梁京分堂的厨子,嗓门极大。”陈霜说。
人群中另有一位汉子喊话:“你是当官儿的,今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不走了!不走了!!!”陈霜:“分堂养马的刘大勇,一手乾坤,威震明夜堂。”靳岄笑了:“我也记得他。这俩人酒馆吵架吵得热闹,如今煽风点火也是能手。”两人也不走,只远远看着。未几,新文街另一头行来几匹高头大马,为首的那位赫然就是岑融。
新文街完全无法通行,岑融便下马到常律寺门口询问。把事情问清楚之后,他浓眉一蹙,大步跨上常律寺台阶。卫岩忙举手行礼,岑融面对眼前百姓,沉沉开口。
“我乃三皇子岑融。”他一开口表明身份,众人便齐齐哑声,许多人立刻出畏惧之,开始往后退,“杨松儿一案我有所耳闻。此案疑点重重,确有冤屈之处。重查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