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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多说一句,谢元至重重关了门。门上残雪往靳岄脸上一扑,他愈发觉得冷。
陈霜忙为他擦去头脸的水。四下静谧异常,紧随监视之人藏匿得极好,靳岄凭自己几乎完全无法发现。他低叹一声,转身离去。
“是岑融说的。”靳岄对陈霜道,“他比我们提前回到梁京,要跟官家禀报碧山盟,绝无可能绕过我的存在。”他给明夜堂的口信抵达岑融手中时,靳岄估计,岑融并未把碧山盟计策的真意告诉仁正帝,更不会提及计策来源于靳岄。因当时计划还不知是否奏效,更不知北戎方面是什么态度。如今盟约已定,岑融更是把萍洲盟的质子从北戎带回了梁京,两相一结合,岑融再说出碧山盟是由靳岄提议,在朝中自然会引起震动。
仁正帝应当已经得知碧山盟计策的真正用意,但其余臣子不可能清楚内里关窍。朝廷中人只能据现有线索推断,定是靳岄为回归大瑀,鼓动岑融将这么多的疆土全部拱手让给北戎,换来了质子的自由。——事情辗转传入已不在庙堂的谢元至耳中,不知又遭到多少曲解。
碧山盟是岑融与梁安崇共同协作而成。如今这盟约非议甚多,岑融年轻,梁太师又主持过萍洲盟的签订,两人即便各自有错,也是梁太师受损更大。
靳岄想了又想,只觉得头疼异常。其中曲折弯绕,他不愿思考,却不得不思考。
“我们回去么?”陈霜问。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燕子溪沿岸。意未晓,溪水两岸海棠树只有秃枝万条,燕子溪上结着冰壳子,薄薄一层,在冰壳断裂处能看到水潺潺。海棠树上悬挂许多花灯,花苞一般的形状,燕子溪里则漾一盏盏莲花小灯,灯座上绽开红花瓣,蕊间一截蜡烛。
“去玉丰楼吧。”靳岄说道,“今十五,往年都是十六才兴灯节,怎的今年提前了?”
“据说是为了庆祝边境战事平息。”陈霜道。
两人沿着燕子溪往前走去,走到一处街角,人稠密,靳岄却站定了。陈霜在身后推了他一把,靳岄不由自主地随着他往清苏里的方向去。
在清苏里居住的达官贵人多,家中儿女成群,灯节时自然也热闹非凡。在这热闹的街巷上,唯有一处人家灯火喑哑,没透出半分人气。
靳将军府落了铁锁,门上贴着封条。靳岄越是走近越是害怕,他在袖中紧紧绞着十指。有小摊贩在清苏里沿街叫卖花灯,灯烛映亮靳岄面庞,陈霜看见他的黑眼睛里盈了泪水。
靳将军府里面没人,外面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有七八个人在门口放灯,放的却是天灯。蜡烛烧热了灯内的气,天灯慢悠悠飞上天空,靳岄睁大眼睛,看见每一盏天灯上都写着“其天朗朗,其昭昭”。
这是父亲受封“忠昭将军”的诏书上写的话。诏书词冗字累,百姓如何记得清楚?于是唯有这八个字总是被人们挂在嘴边。
好像天底下只要有忠昭将军靳明照,便永世天朗昭,霾尽驱。
街边摊贩见靳岄与陈霜两人一直站着不吭声,便以为他们也是来吊唁靳明照的,扯扯靳岄衣角,掀开摊下布巾,出竹筐里一叠叠的天灯。
“一个铜板就行。”那小贩笑道,“我可以帮写天昭昭八字。”他从竹筐里抄出笔墨,那墨封装在一个小瓶里。
靳岄:“写字收钱么?”小贩:“写八个字得给我四个铜板。”陈霜忍不住道:“你这生意做得可明。”小贩:“若是写骂梁太师的,分文不收。”靳岄没买,只静静站在角落。那七八个人放完天灯后便走了,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个,有老有少,都是不识字的,买了灯后请小贩在灯上写下“其天朗朗,其昭昭”。
靳岄凑过去细看,这八个字估摸是写得太多、太悉了,笔势锐健有力,有骨有筋。
“字写得不错。”靳岄忍不住道,“你有这手本事,何苦在这儿卖灯?”
“我就只会写这八个字!”小贩大笑,“小的名叫杨松儿,除了自己大名之外,就只认得眼前八个字。我们这几位都一样,这八字时时要写,闭着眼睛都能比划出来。”此言一出,他周围几个卖灯者纷纷笑着点头。
府门前又空了,遗留下烧尽的纸钱香灰。有小贩跑过去清扫干净,嘀咕“莫脏靳将军家门”。
每逢初一十五他们都在靳将军门前卖灯,路过的人常来烧一盏两盏。有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头老太,每个月都来,颤巍巍掏出几个是油星的铜板。
“去年元宵人更多。”那摊贩是从梁京外城进来做生意的,认不得靳岄,随口道,“清苏里到处都是跪地大哭的人。当兵的也来,我们起先以为是来赶人的,谁知一个个下了马,也要烧两三张纸钱……哎,小伙子?买灯么?靳将军的灯。”他又开始招徕客人,陈霜与靳岄继续往前去。靳岄走几步又回头,府门前总有络绎不绝的人来放灯、烧纸。人们在石狮子前磕头跪拜,喃喃地说话。他一句也听不到,实际上也看不清楚,陈霜用衣袖给他抹眼泪,低声道:“世上有许多人惦记你爹爹。”
“……我也惦记他。”靳岄呜咽着。
他一路都在抑情绪,但回到旧居,实在是没能忍住。人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天地往前运转动,天来了又去,燕子去了又回,他在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