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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浑浑噩噩，脑子疯狂地转，了不知所谓的想法，也本觉不到冷暖疼痛。

解雨臣把他搬到上，剪开他的子，用过火的针挑开他腿上的水泡的时候，吴一眨不眨地盯着针尖，突然说了一个字。

“一。”两人都愣在原地，当解雨臣试探地挑了第二个水泡的时候，他又吐出了一个字:“二。”胖子当时还哭笑不得，说这小子一针针都数着，将来全都还给你。等解雨臣挑完最后一个水泡以后，谁都笑不出来了。

他说:“十三。”然后闭上眼，再也没理会任何事情，倒头昏睡了过去。

那一个星期，解雨臣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喂他吃饭，帮他洗澡换衣服，给他念书，把他当成个孩子一样照顾。胖子不止一次见到他半跪在边，握着吴的手，低声对他说话，希望他醒过来，哪怕把所有的怒火和痛苦发到自己身上，说到嗓音都嘶哑。胖子也不止一次见到他抓着染血的绷带，死咬着牙，脖颈上都显出了一清晰的青筋，眼底全是血丝。

胖子全都看在眼里。一开始他并没想这么多，因为他自己也难受的很。解雨臣晚上和吴睡一张，说担心他半夜爬起来又自残，他信；解雨臣抛下了生意，天天呆在家里照顾他，他也不拦。

直到有一天，吴仿佛大梦初醒般，终于走出了家门，行尸走一样。解雨臣想把吴拉上车，吴看都不看他，直接从他身边漠然地走了过去——胖子至今还记得解雨臣的表情。

当时他该有多伤心，才会出那样的表情？

好像一扇巨门轰然合死，将你与你最向往的世界隔绝开，一丝光线、一点声音都不肯留给你。

但是解雨臣还是追上去了，他实在不能放心。两人一路默默，遇到红灯或车辆，解雨臣拉住他，他也乖乖停住。吴不甚清醒，智商却还正常，也许是那条路他走过太多次，身体的记忆忠诚地引领着他。他去了墓园，找到潘子的碑，什么也不说，一下子跪了下来。

后来下了雨，凄风苦雨，寒冷得摧神蚀骨。

吴沉默地跪了多久，解雨臣就站着撑了多久的伞。

这一场回去，吴还没怎么样，解雨臣却病倒了。胖子把他硬拽去医院，他打了针吃了药，又把人押回家，强迫他在家好好休息，这几天由他去照顾吴，他要是敢踏进吴家门，胖子就换锁。

解雨臣沉默地听着。

他本来就白，现在是这样的毫无血。

胖子看着他，仿佛尘埃落定，所有的疑惑渐渐浮上了水面，所有的猜测也一一落到了实处。

他在这事上天生不会拐弯抹角，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对天真……不一般的。”解雨臣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胖子彻底词穷，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说什么，好像都听着伤人的。这时候他听到解雨臣低声说:“……我不会害他。”

“我知道。你这些年帮了我们很多，”胖子抓了抓他的肩膀，百集，“就算你……我也还把你当自家兄弟。”解雨臣对他笑了笑，却笑得疲惫又沉重。

“胖爷，我求你一件事。”胖子想都没想，“你说。”

“别告诉吴。”解雨臣说，“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胖子是从他伙计那里听说的。

那是更久以前，两人下一个凶斗，吴肯定记得自己当时被斗里的玩意捅了个三刀六，失血到神智不清。但他只记得自己浑身发冷地躺在解雨臣膝盖上，说了一堆不知所云的胡话，代完后事就干脆利索地休克了，不知道之后解雨臣捧着他的脸，细致地擦拭去他脸上的血汗和灰尘，用一种瘆人的温柔神盯着他看。

他还说，我不放你走。

解当家当时把斗里的东西抛到了九霄云外，背起吴就要离开，有个伙计想拦，差点被他一爆头。

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那怪物，被差不多是单匹马的解雨臣砍成了好几截。那伙计还记得他们爬出口，找到接应以后，不小心撞见解雨臣坐在医院的病前，正低头极尽绵地亲吻着一个昏不醒的男人。

伙计当时还骇了一跳，以为当家的失心疯了，人都死了还不放过。

“他对你真是……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胖子点了支烟，深深了一口，“我也是有些年没见过情种了。”什么叫情种呢？大抵心上人说完“我你”，就一刀捅上他的心口，他却还笑着说:“再来一刀，我还想听你说我你。”吴沉默了太久，好似呼声都消失不见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用冰冷的、颤抖的手紧紧抓住扶手，手背上崩出了青白的筋脉，恍若无知无觉，只觉得心口疼得发，“这么多年了……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胖子却说:“他的心思连我都瞒不过去，你却和没事人一样。我当时觉得，你对他是真没觉，所以我才答应他瞒着你的。”吴刚想反驳，突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事实的确是这样，当时他想都没往这个方向想。就在不久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分认真。

而真心这个东西，你需要时它就珍贵，你不需要时，它就可有可无，甚至是多余的，至多起一点怜悯的涟漪。